“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控偶師仿佛失控般的大嚷,雖然其中雪萊澤忽然拿著三十二刑拘之一的處刑人出現這個事實很讓他意外,但是還不足以讓控偶師那麼失態。
因為處刑人作為鎖魂器,其實才是塞姆特的正體,作為刑拘器魂的塞姆特當然可以出現在任何一位拿著處刑人的人身上復活——這一切只要塞姆特捨得他那具已經高度進化,進化到可以戰勝大幹部的身軀。
真正讓他失態的原因,是因為他到此時此刻,知道看到處刑人劃破夢境空間那一刻,他才想起一個恐怖的事實——身為鎖魂器使用者的刑拘,要怎麼做才能把大幹部殺死?還是將十位大幹部在同一個地點進行擊殺。
要知道,三十二刑拘鎖魂器的核心鎮壓禁制是被大幹部自己掌握著的。早就預防了夜行者可能威脅到他們自己地位的大幹部,毫不誇張的說,想要哪個夜行者死,都只是動一動念頭的事情。鎖魂器的存在就註定著夜行者無法反抗也無法脫離大幹部的控制。但是偏偏就是在這樣極端不利也不可能的情況下,塞姆特把最高權利議會一舉搗毀了,這怎麼可能?
而且這當中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控偶師發現,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一點。在此前他一點都沒有想到這個細節問題,這個情況才是最讓他害怕的——明明知道夜行者都因為鎖魂器而被大幹部壓得死死的,可是當大幹部被三十二刑拘之一的處刑人幹掉的時候,卻一點都沒有想起鎖魂器這一茬。
控偶師意識到,這裡頭出了問題,而且是很大的問題,嚴重到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的問題——自己的記憶受到了別人的影響,甚至被扭曲過,不然為什麼這麼明擺著的問題之前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住手吧,你現在停下來你就還有救。”附影師雪萊澤淡淡的說道,一邊說,一邊把處刑人那把如彎鉤又如鐮刀的奇怪刑拘收到袍子當中。
“住手?”
“救?”
“救誰?”
“救我?”連續四個短促的疑問句,控偶師先是有點愣,之後卻是瘋狂的大笑,他歪著腦袋如同看到珍稀動物一樣看著附影師“雪萊澤,一直以來我就覺得你這個婆娘話就不多,最開始我以為你是惜字如金,到現在我才知道,你是不懂得應該如何說話。我為什麼要住手?我在這個夢境領域裏面,我就是神,我就是一切。”
伴隨著控偶師猛得張開的雙臂,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密佈,原本平靜的海面翻起了滾滾波濤,白色的泡沫不斷翻湧,千百條水龍卷開始搖曳在四周,撕裂天空的藍白色閃電帶著赫人的威勢,發出咆哮。
是的,雪萊澤的確用處刑人破壞了夢境空間將其中的易子魚與控偶師釋放了出來。但是雪萊澤所破壞的僅僅只是一層夢境而已,現在,他們所處的依舊還是控偶師利用懶惰斯羅斯的能力,製造出來的上一層夢境,沒有全部脫離夢境的情況下,他們所有人依舊還是處在控偶師的威脅之下。
在自己的主場,在自己擁有絕對控制權利的夢境領域,控偶師就是無敵的存在,他就是神。那麼試問,處在這種絕對優勢之下的控偶師為何,又憑什麼要受到雪萊澤的威脅呢?
就憑一把莫名其妙到了雪萊澤手上的低級鎖魂器?又或者說是那莫名其妙住手了,和雪萊澤站在一起的傲慢,塞利姆·布萊德雷
?還是那個被他控制住,除了思考什麼都幹不了的易子魚?控偶師找不到自己需要妥協的理由,即便眼前的附影師的體內不是雪萊澤而是塞姆特,他也不懼怕。
失去了本體的塞姆特,就已經不是自己害怕的對象了,實力下降的塞姆特已經沒有實力威脅到吸收了五位長老的控偶師了“所以才這種情況之下,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不管你雪萊澤還是塞姆特,總之你們都得死!”
看著控偶師那狂躁的表現,雪萊澤只是搖了搖頭“你既然已經意識到了,為何還要裝作不知?”
雪萊澤冷靜的態度,與控偶師那渾身氣勢爆發的狂躁形成了強烈而鮮明的對比,雪萊澤的一番話,讓控偶師心中一怵,好像心中有什麼東西卻又一時之間把握不住,但他還是選擇不作深究,不管實際情況如何,他覺得還是先把眼前這幾塊到嘴的肉先幹掉再去考慮之後的事情。
看著控偶師眼中那越來越濃烈的殺意,站在雪萊澤身後的傲慢忽然丟出團東西。這團東西直接在控偶師的面前炸開——那是一團血肉,在血肉炸開之後,還能看見有一些細小的蟲子在那裡扭動。不,不對,那不是蟲子,而是一些細小得如同蟲子的蛇。看到這些小蛇,控偶師的瞳孔瞬間收縮,死死的鎖定在傲慢的身上。
“看到這些東西,你如果還沒有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妥的話,那麼你就連被救的資格都沒有。”塞利姆·布萊德雷說完,便閉上眼睛站回到了原位,似乎一點都不在乎眼前的控偶師一般,仿佛面對的不是什麼擁有絕對支配力的夢境操控者,而是一位一點威脅性都沒有的街邊小混混一樣。
面對如此篤定的拉斯·金·布萊德雷,控偶師感到了恥辱,自己居然一點都不被放在眼裏?雖然傲慢平時就是這種絲毫都不待見人的態度,可是憑什麼他們處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還能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的態度,居然敢於俯視自己?怒火不斷灼燒著控偶師的理智,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將面前的兩個目標燃燒殆盡的時候,一個念頭如同一盆冰水倒扣在他的腦袋之上,讓他瞬間恢復了理智。
那些小蛇,叫作噬夢蛇。是斯羅斯夢境領域能力裡頭所附帶的一種精神攻擊手段,也可以說是一種毒。在面對精神力強大,不容易對付的對手的時候,通常在將這些人捲進夢境空間之後,再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讓對手感染這種小蛇,那麼噬夢的毒藥就能夠讓對方變得脆弱,不堪一擊。
封閉者的十位常駐長老,戰力都十分不凡,精神力當然也不弱。想要快速而簡單的解決他們,使用噬梦蛇是最理想的手段。因此,控偶師在操控夢境的時候,便創造了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陷阱。
這個陷阱就是在夢境當中控偶師自己的身體。
他為了製造這個陷阱,他便製造出了自己冒進,然後被易子魚打成重傷,才讓那個憑藉夢境領域製造出來的假塞姆特,把自己的擊殺,然後再讓其他常駐長老分食自己的屍體。就是這具屍體,控偶師將噬夢蛇的卵也一并導入其中。這樣就造成,吞噬了屍體的人,也就中了噬夢蛇的毒。
噬夢蛇的卵在控偶師的操控之下,可以隨時蘇醒過來,然後從內部發起攻擊。內外夾攻之下,任何對手都將可以輕易拿下。這就是憑藉這樣的手段,借假死躲在暗處,一個接一個的對曾經的同僚下手。
內心破綻最大的格利德,便是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在噬夢蛇毒性的誘發之下,他本能來就有點暴走的貪婪慾望被無限的擴大,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失去分寸的在‘塞姆特’面前作出如此逾越的事情——格利德雖然貪婪,但是在塞姆特的威壓之下,特別是剛剛處決掉一個同伴的情況下,作出這樣逾越的事情,顯然是不合理的。
格利德被噬夢蛇的毒性影響丟掉性命之後,他的屍體又被加料,然後再度進入各個長老的身體之中。連續吞噬了兩次噬夢蛇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毫無還手之力,連逃跑的能力也失去了,只能等待屠戮。所以他便讓那個虛假的塞姆特離開,好製造沒有壓力的環境,來引發原本就面和心不合的長老們之間的內訌。
而挑起內訌的最佳人選,便是嫉妒恩維。恩維也的確實在噬夢蛇毒性的影響下將腳本很好的走下去。
可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卻出現了意外——傲慢塞利姆·布萊德雷,忽然指出雪萊澤放棄兩次吞噬的機會,而且指出雪萊澤在借著個人吞噬血肉的空檔留下假身,偷偷跑去與易子魚進行了會面。
這便是所有不正常現象開端,這裡所製造的違和感,應該便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
雪萊澤放棄吞噬,跑去與易子魚會面,控偶師他是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的,不然也不會在內訌最開始的時候,便暗示眾人首先向雪萊澤開刀,因為控偶師知道,雪萊澤肯定就是塞姆特安插進來的暗棋。但是與雪萊澤的會面,到了易子魚的記憶當中卻成了與塞姆特的會面,這裡便是他所想不明白的第一個問題點。
而第二個第三個問題點,則是他剛剛才發現的。塞利姆·布萊德雷,傲慢以強悍的攻擊力出名,在精神力造詣上,在那麼多長老裏面只排在中游水準,可是他為什麼能夠發現雪萊澤的小動作?而不是精神力水平比他高的其他人?還有就是,為什麼他會發現噬夢蛇?
正如一個小如螞蟻的小洞穴就能導致千里大壩的崩潰一般,在迷霧中一點小燈光,就足夠領人走出困境,找到問題的最終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