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鱼人们只是笨拙的,依靠人海战术。五个人、八个人、十个人哪怕二十个人拼对方一个精锐的战士或者是魔法师。这个单纯坚韧的种族,一如他们之前默默承受忍耐那残忍的剥削一般,这积蓄了他们大半生的怒气爆发出来之后,根本就不畏死亡。一个个红着眼,几乎只对着敌人的武器上撞,只想着用自己的身体,卡住那屠戮的武器,为身后伙伴制造更多的进攻机会,和时间。
鱼人的单次繁殖效率是人鱼的数十倍,而且繁殖的速度也要快得多。因此在人数上,鱼人一系是占有绝对的优势的。如果说,以前那种两个人鱼武士就可以赶着八百位鱼人奴隶,任意驱使的话。那么把这个基数,重新回算到此时此刻,那么两边的军力差别就显而易见了。别说,二十个拼一个,哪怕四百个拼一个,鱼人都是有巨大优势的。
但是战争,并不是一场拼谁的人数多的游戏。并不是哪一边人数多,哪一边就厉害,哪一边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战术、士气、单兵素质、武器装备、后勤补给等等,这一切都会对战局产生巨大的影响。
面对草草成军,毫无组织的反抗,鱼人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其实只要人鱼们稳步进军,稳打稳扎,组成可以相互支援,相互守望的阵势。这些没有装备,没有战术可言的自杀式反抗,完全是可以来多少收割掉多少的。
不过可惜的是,在人鱼的中央皇城被古代英雄们摧毁了之后,各个地方的卫队就只能各自为战。而且最关键的是,人鱼皇国和平了太久。一千五百多年的时间,鱼人忍气吞声任劳任怨的被剥削的同时,除了滋长了人鱼们的傲气之外,也消磨掉了对方的锐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有反抗,也就意味着没有镇压。没有镇压,也就意味着那些所谓的守军,虽然手中握着武器,虽然擅长使用魔法,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实战——其实他们的任务也就是吓吓那些低眉顺眼的奴隶,最多也就时常出去打一下猎。操练一些军阵,学会怎么样才能演练出整齐的行军方式,好在五年一度的军演中,用整齐的操演军阵,博得高官的赞誉,顺道吓一吓那些乡巴佬和土鳖。
他们喝酒斗殴,带着一群醉汉砸吧台;在城市街道的小巷里敲情敌的闷棍;如何把贞女变成荡妇;如何给予有效政敌打击,不断陷害对手,或者是给下属穿小鞋这些学问,人鱼们可是样样精通。这群擅长利用刻在海神庙碑牌上的求爱诗篇,爬上上司老婆床铺的诗人;懂得缎带的三十二种捆扎方式的艺术家,面对乱糟糟的混战场面,完全的就懵了。
人鱼们有优秀的战术教官,有优秀的战术实验室。在军校的课程里更是有五花八门的战术作业。但是没有实战的实践,这些理论知识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而且更要命的是,军校里的教官大都数都将精力,放在给一些他们中意的学生,在放学后进行一对一的特别辅导又或者是二对一,一对二。高兴了,全班一起辅导也行;那些用来摆沙盘的作战实验室,更多的时候,不是用来研讨学习战术,而是用来交流更为深沉次的感情。
至于那些课程上所安排的作业,在厕所的墙壁上,在教室的抽屉里,在寝室的门背后,你都能从刻在上面的小字里头找到满意的答案——《XXXXX战役之我见》五个银贝《论XXX决战的突发事件》十五个银贝《XXX士气与阵地的交融》八个银贝,三份打包,一起只需要三十银贝。有需要的同学请找学院军士宿舍楼三栋,呙布什·崇兹,暗号“王王王”。
和平年代,加入军队是一个很好的选着。包吃包住,过年过节还有津贴。混了点权利,还能带着一班兵痞子作威作福。欺负一下奴隶,压榨一下商家,财源滚滚不说还有头脸。在这种出去吃饭要包厢,不报个军阶职位,都感觉没面子的不良风气倡导下,能进入军队的,基本上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再加上那种根本就是混的军校,这样子培养出来的军官的战斗力能去到哪,自然可想而知了。在这种军官带领下的军队的战斗力有多高,用粗鲁的话语来说,那便是:用屁股想都想得到!
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的地方守备队,只要抽出武器,耀武扬威一番,鱼人奴隶们自然就战战兢兢的蹲在那里抱着头动都不敢动。砍它们的脑袋,就好像割岩地里的裙带菜一样简单。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它们反抗的情况。结果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平时蹲在那里等刀砍下去,等魔法轰上去的鱼人们,居然移动了。
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贵兵团们,身子虚得不行。一刀下去,砍空了不说,整个人还差点失去了平衡。有一些更加不堪的,被那些强壮的鱼人一撞,当即就被压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而人鱼魔法师们,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早已经习惯了对方呆在原地不懂,然后慢慢吟唱魔法,再愉悦的释放出去的法师们,这目标一动,他们就傻眼了。
他们怎么能动呢?这是犯规的啊。可爱的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向自己扑过来的鱼人们,看着魔法炸空了之后所留下的大坑,他们忿忿不平。但是战争不是游戏,更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地方。在法师们发呆的时候,鱼人和前阵的人鱼战士就碰撞在一起。已经完全混在一起的情况下,魔法师们便沦为了陪衬,失去了战术优势——总不能连着自己人一起轰了吧?
不过还真有这样下令的指挥官,但是下了命令之后,这些指挥官都不约而同的向找块石头敲死自己——原本这些牛·逼哄哄法师们,居然低着头,红着脸羞涩的说“人家……人家太紧张啦,你看,这里空气又污浊,环境又糟糕,又吵是不是,人家没办法静下心来念咒语啦~”
千年的和平,让这些地方守备队里的军用法师们,一个个都就好像那些一到关键时刻,口语就不灵的英语系学生一样,卡壳得像一台坏掉的留声机。嘀嘀咕咕的嚷嚷了好一会,除了他们口中喷出的口水,连一滴水花他们都射不出来。
失去了远程支援优势的人鱼地方守备队,在经验不足,又仓促应战的情况下,被同样一点水平都没有的鱼人冲进了阵地,混在一起。在巨大的人口基数面前,基本上一个人鱼战士,都要面对三到五个双目充血的鱼人平民。本来凭借着优良的武器和魔法盔甲,人鱼守备队还不见得会落败。但是那些平日里只会装腔作势的军官们,慌了。错误的命令,自相矛盾的命令,不断的发出,让原本就混乱的士兵变得更加的混乱。
一时让队伍前进冲锋,杀退那些土蛮子;一时又让队伍后退,好脱离混战区域,给法师们制造攻击的机会。结果这一来二去的,非但没把队伍整理好,反而变得更加的零散——一些士兵冲前之后,被拦截回不来,一些士兵后退之后,留下来的空档又被那些已经杀红眼的鱼人们迅速补齐。混乱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张,甚至直接威胁到后阵的法师队列。
有些有见识的指挥官,立即便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大声的呼喝着身边的队伍,企图将队列整理好,恢复秩序。但是在这混乱的场面之下,士兵找不到自己的长官,长官也找不到自己的兵。如此吵杂,如此错乱,指挥官的命令已经完全传达不出去了。纵使他大嚷着让后军的执法队,砍杀不听话的士兵都没用。
有一些不幸的指挥官,更是因为大喊大叫,太过突出显眼,吸引了众多鱼人平民的注意。鱼人平民才不知道你什么新鲜萝卜皮,他们只觉得这个家伙很吵,很聒噪。结果一人丢一块石头,这个指挥官就立马壮烈了。
人鱼的阵地和队列里面,填充满了数量巨大的鱼人平民,巨大的密度,人挤人,人踩人。刀剑武器,此刻根本就施展不开,完全就变成了累赘。要制服对手,只能靠着最原始的厮打。单纯比力气。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兵们,怎么可能是一直做粗活的鱼人们的对手。所以即便有装备上的优势,人鱼们还是渐渐的落在了下风。
失去组织,等同于陷入孤军作战的军队,其实也就变成和一般的群众没什么区别。这压根就变成了一场烂仗。
兵法大家曾经说过:如果达不到对方的高度,那就把对方扯下来,让对方变得和自己一样矮就好。人鱼的混乱与鱼人的前仆后继,共同的完成了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一个粘稠的沼泽,将整个人鱼皇国的有生力量牢牢的吸附住。
一方的实力被不断削弱,一方却在这缠斗过程中慢慢成长。终于,实力的天平被打破。原本属于镇压一方的人鱼军队,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而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鱼人们,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的武器,从被害者变成了加害的一方,从防御方,变成了进攻方。
只三个月,人鱼皇国彻底崩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