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玄幻小说 > 猎明 > 第二十一章全文阅读

对孙可望这个人高原还是有所了解的,此人也是高原的米脂老乡。从小就跟随张献忠起义。外号“一堵墙”,身材高大,骁勇善战,与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同为张献忠义子。

从他“一堵墙”这个外号可知,孙可望的作战风格很是强悍,大概属于猛张飞类型吧。

孙可望器小易盈,缺乏统筹全局、妥善处理内部关系的胸襟。在后来的历史上,由于对李定国的战功非常嫉妒,竟谋召李定国赴沆州议事时杀之。说起来高原对这个人的民族气节很是不看好。因为惨败于李定国之手。心怀怨恨的孙可望干脆投降了清朝,出卖西南军情虚实,使李定国和西南抗清武装最后失利。

因为如此清廷封他为义王,王倒是王了,至于“义”估计很多人都存有疑惑。但清朝对他还是很不信任,以至于在狩猎时将他乱箭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对满清的主子们眼里,杀他孙可望就如同杀一条狗。

这是后话。就目前而言,孙可望还是很威风的。

对高原来说,孙可望是陈留成军以来的最大挑战,是一块磨刀石,是检验前一段军训成绩的考卷。

“诸君,敌人很强大呀。孙可望两万,张献忠四万,都可以号称三十万了。”高原环视屋子里的众人,“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议一议。如何才能打败敌人的疯狂进攻。”

高原手下所有高级干部都来了,包括远在开封的王滔,以及各县主薄以上官员。

张献忠的强大显而易见,一听到敌人居然来了这么多人马,众人都“嗡!”一声闹起来。

荀宗文咳嗽一声,率先道:“将军,敌人人多势众,又长途奔袭。我军不妨收缩防线到陈留,以逸待劳,避其锐气。我军初成,稳妥谨慎为上。不如抓紧时间修葺城墙,并请均平为高一功将军出兵援助。甚至可写信给闯王。毕竟高将军还是闯王部将,而开封府也是闯王的地盘。”

文官们都点点头,齐声道:“荀先生说的是。”

文官们自然以荀宗文马首是瞻。至于武将,大多胸无点墨,让他们上阵厮杀都没二话,真指望他们在这个会议上说出个道道来,也是为难他们了。于是,武将们都瞪着眼睛不说话,只等高原下令,到时候不折不扣地执行就是了。

高原:“荀先生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不过有一点我想请教。若放张献忠进陈留,今年的秋收就别指望了。”

荀宗文回答道:“我陈留军本就没指望地里的收成。”

话音刚落,莫清突然问:“荀先生这话说得不对,若我真放张献忠进开封,只怕高将军在开封就要民心丧尽了。”他主管情报事务,本就独立于物将和文官系统,以天子门生自居,说起话来也不顾及荀宗文的面子。若换成其他人,以荀宗文在文武官员中的威望,只怕没有反驳的余地。

荀宗文也不生气,“敌人兵强马壮,真的野战,我军未必能啃下这块硬骨头。再说,敌人分成两路,就算我拿下孙可望,张献忠的本部还更在后面呢。不妥不妥。我军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将百姓转移进陈留,修葺城墙。依托坚固的城防消费敌人士气,寻找机会。至于民心,只要我守住陈留,民心依旧在我一边。”

莫清一撇嘴,“还请教荀先生,若张献忠并不直接攻击陈留,而是截断黄河航运呢?我陈留这么多人,能守多久?”

“不会,不会。”荀宗文很耐心地解释道:“张的战略目标在湖广,来陈留也不过是临时来打草谷。不可能在这里呆很长时间的。”

众人都点点头,说;“荀先生说得对,只要守他一段时间,拖得久了。张献忠旁边有大股明军,加上大家都是起义军,无论从哪方面上讲,他都没有打持久战的可能。”

高原也觉得荀宗文说得有理由,新军初成,大多是还没经过战火的考验的新兵,战斗力如何自己心里有没有数。再说了,他手里只有五千人,还得防备河北明军,而张献忠有六万之巨,实力对比太悬殊了。

张献忠手下的六万人可不比那十万流民。没那么容易对付。

看来,坚守陈留是不得已的办法。只要时间一拖得久了,开封宣武卫的战争想不惊动李自成都不行,到时候,只要李自成一出面,就是外交人员的事情了。

正要开口布置。突然,座下有人冷笑。

这阵冷笑很是刺耳,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座下有人慢慢站起来,大声道:“这话不对。”

说话的正是来陈留有一段时间的陆鹤。

听到陆鹤反驳,荀宗文也不生气,微笑道:“松年兄请讲。”

高原突然一笑扭头问莫清:“陆鹤不是周王的人吗,这么重要的军事会议你怎么把这么大一个奸细放进来了?”

听高原这么一问,众人都“哄!”一声笑出声来。

莫清这几天也是忙糊涂了,尚丘那边的敌情流水一样送过来,自己有人分析又要汇报,一个不小心,居然将陆鹤给忘记了。听高原这么一问,忙起身告罪,手一挥,让两个侍卫进来,“请陆先生出去。”

陆鹤被众人笑得满面通红,他一抖袖子怒喝两个靠过来的卫兵:“放肆!”然后转头问高原:“高将军,你今天的会议通知全开封的文武官员参加。请问,我现在是不是开封府的官吏?”

高原一摸下巴,“算是吧,毕竟你现在还在拿我的薪水。”

陆鹤知道今天的事情非常紧急,若高原真缩在陈留不出,周王大计和自己的荣华富贵可真的要付之东流了。他大声道:“在其位,谋其政,居然我是开封府的官吏,自然有责任替将军谋划。我想请问高将军,若陈留军龟缩不出,保家护民的口号岂不流于形式。就算将来张献忠退兵了,百姓出城看到损毁的家园,看到被糟蹋的庄稼。请问,将军如何同他们解释?将军现在不过是闯军的一个将领,名义上也就是一流寇。请问,你凭什么统治开封。”

陆鹤这话说得无礼,众将都是色变,黄镇怒喝一声,“老子砍了你。”

高原一摆手:“让松年说下去。”

陆松年的话提醒了高原。得民心这得天下。什么是民心,归根结底就是大义是正统。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明朝才是朝廷,明朝的皇帝才是正统。你高原再怎么样都是流寇,至于他们现在为什么还跟着你。不外乎你高原能给他们一口饭吃,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一个家。但是,现在你口中说得好听,一遇到敌人就缩在城里不出。任凭敌人在外面烧杀抢掠。那么,你所说的要保卫我们自己家园的口号该怎么解释?

如此一来,开封百姓对高原这个伪政府还有信心吗?

若不战,高原的统治基础就彻底地完蛋了。

“哎,若是傅山在就好了!”高原轻轻叹息一声。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陆鹤有点得意,“张献忠人虽多,可并不都是战兵。就拿孙可望部队来说。两万人当中只有不到一万战兵。骑兵两千,步卒七千。有是长途来袭,一路粮草辎重补给不足。也因此,战斗力未必很强。否则,张献忠也不会同孙部分兵。不外是,张献忠部粮草不济,加上缺少船只,粮草运输不畅。否则,也不会使用这种添油战术。我军五千,火器犀利,士卒悍勇。五千精锐对一万疲惫之师,若人人奋勇,未必不能一战而胜。只要我干净利索地拿下孙可望,张献忠部下贼寇心中震恐,自然退兵南下。”

陆鹤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即便对陆松年先生没任何好感,但还是有人支持他的观点。军中第一人王滔站起来,只说了一句话,“高将军,打都不打就退守陈留,只怕将来我军就上不了战场了。”

高原猛地站起来:“好,就打他一下。此次作战目标,在张献忠本部赶到陈留之前全歼孙可望部。众将听令----”

武将们都“哗!”地一声站了起来。

……

战役的安排其实并不复杂,就是集中所有的兵力赶去商丘,突袭孙可望。

一声令下,各将立即赶回军营集合部队。

此战高原共出动士兵五千。其中,火枪手一千五百人,长矛手三千,各式火炮十四门。至于大本营陈留,则交给荀宗文的预备役部队守卫。

……

一只鸽子轻巧地飞上蓝天。

“高原军已经尽数出动,陈留只余乡勇一千。王上可即刻率军渡河。陆鹤拜上。崇祯十五年,七月二十三日。”

陆鹤微笑着看着湛蓝的天空,向北方拱了拱手:“周王殿下,陈留,乃至整个开封都已经熟透了。看我火中取栗吧!”

“舅舅……”身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那个,那个高原太可恶了。刚才……;‘

“刚才怎么了?”陆鹤一惊 。

小女孩愤怒地用脚踢着院子里的芭蕉树,“刚才我去那边捉蜻蜓,看见他,看见他在院子里洗澡……还不穿衣服!”她一张脸涨得通红。

高原身体很好,加上有是北方人,一到夏天就热得受不了,没事情就爱去黄河里游泳解暑。高原这个人本就没什么架子,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一群卫兵,赤条条地跳进河中嬉戏。

刚开始还好,后来被荀宗文给碰见了,板着脸说高原没有上位者的尊严,望之不似人子。又让莫清将这群卫兵抓去打了一顿屁股,罪名是置主将于危险之中。若高原真被水淹死了,事情就闹大了。

被他这么一折腾,高原也有所收敛,不再去黄河洗澡,闷得难受。幸好他住的那个院子里有一个水池,只一米深浅,里面养了些睡莲。估计那地底有一口泉眼,水非常清冽。在里面泡得久了居然有些发冷。

于是,退而求其次,高原索性在池塘里泡着。

于是,他的裸体就被江陵郡主给看到了。

于是,这个小女孩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陆鹤一笑,“那个院子都是粗鲁军汉,你贵为郡主,去哪里做什么?对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周王了。”

“啊!”小姑娘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拉住陆鹤的袖子,“舅舅,真的吗?高原答应送我们回去了?”

陆鹤:“到时候就知道了。”

“啊,太好了!”小姑娘说:“舅舅,回去的时候我们带云嫂回去好不好?云嫂对我可好了……不行,我马上去对云嫂说。”她满面都是红晕,显然是高兴坏了。

“不可!”陆松年先生惊慌地拉住江陵郡主,“我的小祖宗诶!”

……

此时,开封码头。

商船都已经离岸。

王滔坐在码头上,身边是堆积如山的货物。远处是整齐的军队。看了一眼河里的点点帆影,王滔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道:“所有人都听着,沿黄河南岸急行。今天晚上我们在睢州与高将军本部汇合。”

“报----”卫兵急奔而来,跪在地上,“王将军,有一个山西来的商人求见。”

“不见。”王滔冷冷地回答。

卫兵是王滔的本家侄子,也是王家庄的老乡。见了王滔也随便。一笑道:“这人还说他带了一船货物过来,怕遇到水匪,请将军借一门六磅火炮和一个炮组给他护航。”

“混蛋!”王滔怒吼一声站起来,一鞭子抽过去:“你说什么疯话?”

“哈哈!”一声长笑,那边走过来一个人:“王将军勿恼,我就是那个山西商贾,看在我的面子上借一门炮不过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