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她们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朱氏原本被憋得通红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她不等莫氏开口转移话题,就一把抓住书华的手,非常愤慨地控诉:“华姐儿,你的命好,选了个侯爷世子,又是陛下赐婚,你这一辈子算是没愁的了。可怜我那苦命的妹子,嫁了个混小子,结婚才不到四年,就被那混小子给休回来了!”
莫氏眉头紧皱,沉声道:“大嫂,此事稍后再提,华姐儿她……”
“华姐儿她也是咱沈家的人,是咱嫡亲的侄女,怎么就不能说给她听了?!”朱氏忽然拔高声音,情绪愈加激动,“我现在心里难受得紧,不能跟外人说,还不能跟自家亲人说说么?!”
莫氏看了书华一眼,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闭上嘴巴,不再做声。
书华仍旧不明所以,但瞧见莫氏的神情,自知此事不是自己能听的,便想要找个机会脱身。奈何朱氏力气奇大,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松,嘴巴一张一合,完全不给书华开口说话的空挡。
“华姐儿,你没见过我那个妹子,长得既水灵又标致,家教也极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认识的人无不赞她是个可人儿。原本我是想替她在苏州城里寻个有财有势的好人家,让她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哪里想到父亲兀自将她与孟家小子订了亲。你不知道孟家那情况,没钱没势又没背景,说得好听点是个读书人,说得不好听就是个酸书生!”朱氏越说越激动,抓住书华的手指也越来越近,长长的指甲扎得书华直皱眉。
“你们知道吗?那孟家小子浑身上下,除了那张面皮长得不错以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就他这条件,父亲也还是依照当初的承诺,将小妹下嫁给了孟家小子!合计着,他也就是碰上了我们朱家,老实善良不会耍滑头,这要是碰到别家,悔婚那绝对是肯定的!”朱氏缓了缓,手指松了些,脸上透出些感慨,“这桩婚事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既然父亲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后来见到他们小两口过得还算不错,小妹看起来也是幸福的,我便想着,嫁了就嫁了吧,只要小妹幸福快乐就好了。等到哪天,孟家实在不行的话,咱们朱家也可以帮衬着些,总不至于让小妹吃苦吧。”
说到这里,朱氏忽然又再度拔高音调,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可我没想到,那孟家小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娶了我家小妹才不到三个月,就撇下小妹独自上京赶考去了!父亲说男儿应该以事业为先,这话说的不错,所以我也忍着没说他什么。他去了汴京三年多,我家妹子就在家等了三年多,终于等到他考中功名衣锦还乡之时,他却用一纸休书将我家妹子送回了娘家!你们说说看,这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不但不知恩图报,还如此狼心狗肺!说的什么读书人,我看他根本就是指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书华虽然觉得这事儿看起来的确是那孟家小子的不对,但这毕竟只是朱氏的一面之词,作不得真。再者,她本就一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儿还是少沾边得好,是以她没有做声,只能硬着头皮装乌龟。
那朱氏的嘴巴却像是放了洪水的闸门,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她拉着书华不松手,不停地向她抱怨自己的不满:“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算在夫家再怎么受委屈,咱们娘家人也不能说一句话。可如今孟家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半句话不说就将我家妹子遣送回家,这话传了出去,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我家妹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我家妹子这辈子的名声可就算完了!”
“咳咳!”莫氏使劲咳嗽了两声,“大嫂,事已至此,你即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于事无补,还是先宽宽心,看看你家妹子是个什么反应。这毕竟是她与她相公之间的事儿,清官难断家务事,旁人说不清的。”
“什么家务事?我是她嫡亲的姐姐,是她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她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她在夫家受了委屈,我还不能帮她出口气吗?!”朱氏的声音真的是很大,震得书华耳膜发颤,“这事儿本来就是孟家小子忘恩负义,刚中了个举人就开始目中无人,亏得父亲当年还那么信任他!呸!这种人应该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大嫂,说什么呢?!”莫氏忽然出口打断她的话,眼中略带嗔怪之色。
朱氏看了眼书华,察觉到自己刚才被气昏了头,的确说得有些过了,便稍稍顿了顿神色,换上一副哀叹的语气:“可怜那傻妹子,回到家里就知道哭,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想为她出头都找不到理由。”
书华还是不说话,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
朱氏又看了她一眼,忽然心念一动,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道:“华姐儿,我瞧着你与我家妹子年纪差不多,不如你帮我去跟她说说话,说不定能问出个什么……”
“胡闹,”莫氏的眉毛已经完全拧成一团,看样子真是动了几分怒,“华姐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让她去趟这趟浑水做什么?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你让华姐儿今后的名声怎么办?我可警告你,这要让才倌儿和父亲那些人知道此事,肯定有你的苦头吃!”
闻言,朱氏立刻松了书华的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嘴上仍旧不服软:“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人都还没去呢,你就跟我急上了,弄得好像这个家里只有你心疼华姐儿似的!”
跟她讲理不通,莫氏心中愈发恼怒,但又碍着书华的面儿,不好将话说得太重,只是板起一副脸,沉声道:“时候不早了,大嫂你先回去吧,有话咱们来日再叙吧。”
说完,她就叫来丫鬟,坦然道:“送客。”
面对如此直接的逐客令,朱氏脸上不仅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当即捏紧帕子站起身,狠狠瞪了莫氏一眼:“果真不是一家人,说起话来完全不是一条心!哼!”
言罢,她就甩掉贴身丫鬟的搀扶,气鼓鼓地离开了。
等到朱氏走远了,莫氏的气这才顺了些,她看了眼书华被捏得发红的手,赶紧让人去拿了些消肿的膏药过来。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你三伯母是个口直心快的人,若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书华笑道:“三伯母是个爽直的人,有什么有说什么,没什么心眼而已。”
听到这话,莫氏不由得展颜一笑:“你倒是会说话,大嫂这人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等她这会儿的气消了就没事了,至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也就当做没听到过。”
书华点头:“嗯,我省得的。”
等到她擦完了膏药,四伯刚好从外有办完事回来,他听说书华来了,便立刻去见了她。问清她的来由,四伯便道:“我且招人帮你去打探一下,看看那几块地目前是个什么行情。你且放心,此事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吃半点亏的。”
书华感激地说道:“那便有劳四伯了,您若确定了行情,就派人跟我打个招呼,我立刻就来找您。”
“放心,左右不过是几块地的事情,就算这几块地买不成,族里另外还有几块地,你大可以拿去用。”四伯显得极是慷慨。
书华却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未当真。族里的地皮是族中公有,她若拿去做生意,日后赚到的利润少不得又要分出来一份,算来算去她只会亏不会赚,再者,私自占用族中土地,这话说出去就不好听。
堂堂一个开国公府,难道窘迫到需要去侵占族中兄弟亲人的土地么?这事儿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别人心里会怎么想。
等到地皮的事情谈妥了,莫氏便拉着她去了趟里屋,将自己拟好的礼单给她看了看,问她还缺些什么,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让人给补上。
说实在的,这份礼单拟得非常详尽,也非常的合理,至少在书华看来,这份礼单几乎找不出需要批改的地方。她笑道:“您也是知道的,我从未办过这种事情,一无经验二无头脑,只要您觉得合适就可以了,我都听您的。”
莫氏莞尔,她从一个柜子里抽出四张纸,递给书华:“这里有几个花样,是我打算叫人画到瓷器上,一直拿不定主意是要哪个。你且看看,比较喜欢哪个?”
一张画的是孔雀喜登枝,一张画的仕女嬉戏图,一张画的是兰花交错藤蔓,最后一张画的是几个孩童在玩耍。
书华的视线在最后一张图上顿了顿,她明白莫氏的意思。饶是她两世为人,脸上也不免微微发烫。她将画纸放下,指着那副孔雀喜登枝说道:“这个就挺好的,很喜庆。”
瞅见她泛着粉色的面皮,莫氏微微一笑,她拾起那几张纸:“这副的确不错,非常应景。这样好了,我让人一个花样做一套,到时候一并给你送过去。”
见到书华要推辞,莫氏又道:“左右不过是几套瓷器,不值几个钱,你若再跟我客气,可就真是见外了。”
书华只得作罢,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见到天色不早,她开口告辞,离开博园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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