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才不可置否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你那么多天没有出门,偏偏那一天刚出门,就被人给盯上了?你来到苏州城时间不久,真正认识你的人不多,想要一下子就认出你们来,必定是有人给他们提前透露了消息。”
书华一愣,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份上来,不由也跟着沉思起来:“从京城跟过来的几个贴身丫鬟全都知根知底,不大可能是内贼,你怀疑德馨居里其他人也是应该的,但也不排除是博园里面其他人的可能性。虽说我那天出门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看门那几个家丁还是知道的……”
“不论是不是德馨居里的人,我现在都要给他们敲一敲警钟,倘若有人心里有鬼,必定会以为我们知道了内贼的事情,继而心神大乱。我到时候只需再稍稍加一把火,那内贼就会自动现形了。”
书华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逗他一逗:“啧啧,才几个月不见,这心机……有够深的啊!”
书才没好气地看着她:“有这么说亲哥哥的吗?!”
书华笑了起来:“我这是夸你聪明呢!你难道听不出来?”
“得了,我说不过你,不和你争论这个!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书才摆摆手,作势就要逃跑,这前脚才刚刚抬起,就被书华给一把抓住衣袖,又将他给拖了回来。
“你要去哪儿?不是说好了要歇息吗!”
书才一边将衣袖子从她手指里头拯救出来,一边无奈地说道:“我今早一到苏州,就直奔你这儿来,就连二伯那边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并不曾真正见面问候。现在我得先去跟族里这些个长辈一一问好,若是迟了,我这目无尊长的黑锅是要被定了!”
书华松了手,想着族里那群难打发的亲戚,也有些犯难:“那你早去早回,最迟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晚饭我等你。”
书才应了下来,临走前还不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忘记告诉你了,小侯爷刚才来过了,他说是后天就要回汴京,你最好准备点特产什么的,让他带回去给候府里那二老,也算是全了你这个未来儿媳妇儿的礼数。”
一听到小侯爷二字,书华心里头咯噔一跳,等到送走了二哥,她就着手安排礼物的事情。
往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会准备些礼物送到候府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给侯爷与侯爷夫人的。只是这一回得多花些心思,尤其是老侯爷身上的伤……也不知道重不重,这次多准备些可能用得上的药材,还有滋补的食材之类的。
在拟礼单的时候,书华忽然想到上次为二哥和小侯爷求的平安符,她记得好像是收进了衣柜里头。拟好礼单之后,她将礼单交给青巧,让青巧照着单子去筹备。
见到青巧惨白的脸色,还有她接过礼单时候微微发颤的手,书华问她要不要请大夫,青巧忍着疼摇摇头:“这惩罚是二少爷下令处置的,而且在情在理,小姐可不要让二少爷为难了。”
书华心有不忍,翻出了好些药瓶,递给了她,让她和君瑶几个分着用,要是不够的话再到她这儿来拿。
青巧千恩万谢地走了,书华闲来无事,就打开了衣柜,细细地搜寻了一番,那护身符果真在一间深衣的下面压着。
她将小小的护身符放到手里看了看,觉得就这么送出去似乎有些寒碜,想要做个小锦囊。但是屋里的丫鬟们都挨了打,莫要捏针线,就连吃饭拿筷子都成问题。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翻出针线,一针一线地封了起来。
她的针线活儿本就不太好,加上这半个月来都没再碰过针线,手艺生疏了不少。
别人家的姑娘捏着针都是纤纤细指,飞针走线,好不灵活!偏生就她手脚笨拙,好几次都扎错了地方,来来回回地改,折腾得她眼睛都快花了。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书华这才勉勉强强缝完了一个小锦囊。法蓝织锦面料,上面绣着一树白色的梨花,在锦囊的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墨”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景安叫小侯爷的时候,唤的是“子墨”。
不过说句实在的,针脚有些拙劣,不过好在她还懂得藏拙,特意将所有的针脚都藏得很严实,乍一看去,却也看不出特别拙劣的地方,整体还蛮像那么回事儿的。
青巧进来的时候,见她在做针线,不由好奇地凑了过去:“小姐,您平日里不是不大喜欢做针线么?怎地忽然想起来做锦囊了?看这样式,不像是做给女孩儿家的,难道是给二少爷的?”
书华下意识将锦囊收了起来,故作自然地说道:“闲着无聊,就想动手做个锦囊玩一玩。你有什么事么?”
青巧这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说道:“二少爷刚刚派人过来了。说是让您收拾一下,等下去沁园那边用晚饭,今天晚上二堂老爷做东,在博园里头摆了个家宴,请了族里好些老爷夫人,听说连刺史老爷和小侯爷也请了过来。”
族里的长辈们过来,于礼,她理应去问候一声;上次她被绑的时候,听说族里人也出了不少的力,于情,她也该去道一声谢。只是,书华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纱布:“这样也能出去见人?”
“二少爷没说这个,只说让奴婢帮你将伤口遮盖一下,尽量让它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书华无奈:“那好吧。”
青巧把君瑶也叫了进来,两人一齐侍弄她换衣梳妆,因为这次宴请的大都是些长辈,所以妆容比较清雅,着装也是以端庄大方为主。藕丝琵琶衿上裳,漩涡纹纱绣裙,耳坠珍珠环,发髻轻挽,淡扫蛾眉,瞅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书华愈发觉得这张脸长得像自己在现代的模样。
为了遮住她额头上的纱布,青巧煞费了一番苦心,特意将她前面的刘海放下来了一部分,又给她带了一条兰花细银华胜,压住厚重的刘海,免得北风将刘海吹散露出里面的纱布。至于她脑后的纱布,则利用发髻的技巧,将它藏了进去。
青巧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动作都是极为小心轻柔,直到全部完工之后,不仅仅是青巧松了口气,就连书华也松了口气。
转动脑袋,书华对着镜子端详了会儿,若非仔细查看,绝对看不出她头上绑了那么厚的纱布。她不由朝青巧伸出大拇指:“果然心灵手巧,就冲这一点,今后也一定要给你找个好婆家!”
青巧被她休得不敢还嘴,只一个劲儿地低头收拾妆饰,君瑶在旁见了她这样,也忍不住打趣了她几句。
收拾妥当,书华忽然想起刚刚做好的锦囊,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送给小侯爷。她将平安符塞进锦囊里头,小心地放进衣袖中。
青巧见了,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姐,您这是要送给二少爷么?”
书华却假装没听见,大步跨出了房间,转出德馨居。恰在此时,书画扶着绿思迎面走来,她伤的是腹部,伤口不明显,但走路时候必须有人扶着,而且速度很慢。
她见到书华的时候,双眉一挑,将书华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状淡了些,但还看得过去。”
这算是肯定么?书华扬起嘴角:“大姐也还不错,就是衣服大了些。”
书画为了不让腹部的纱布太过明显,穿的是很宽松的对襟直领长裙,外面罩着云纹绉纱袍。因着她身形苗条,身子被罩在这种宽大的衣裳里面,更加显得整个人都有种飘逸随适的气质。
她没好气地白了书华一眼:“走吧,时候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就得迟到了。”
书华嬉笑着跟了上去,与她一起朝沁园那边走去,在经过花圃的时候,意外撞见了在那儿晃荡的尹翔。他一见到书华姐妹,立刻就走了过来,拱手一礼:“两位小姐来得好巧,我方才见这边花草开得漂亮,就从宴席上走开了,想要过来逛一逛,却没想到竟逛迷了路。我方才还记得满头大汗,眼下见到两位小姐,我总算是有救了。”
书画没见过他,不由多看了他两眼,随口问道:“你是……”
“在下姓尹名翔,与五姑娘见过两面,她认得我的。”
书画询问性地看向书华,见她点点头,这才稍稍还了一礼,礼貌性地说道:“我们正好也要去沁园那边参加家宴,你随我们一块去吧。”
“那就有劳两位小姐了。”尹翔又是拱手一礼。
一行人又再度前进,尹翔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时而找些话头与她们闲聊。书华因着上次书亦说过的话,便下意识地对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聊天时候也是尽量不搭腔,神情看起来意外的淡漠。
书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心中若有所思,却也没有点破。
快到沁园的时候,他们穿过一处怪石山洞,出来时候,正巧见到小侯爷和身着鹅黄刺绣妆花裙的年轻女孩儿在说话,那女孩儿一直抬头看着小侯爷,脸蛋红扑扑的,双手抱着一小束杜鹃花,眼神异常的明亮。
虽然隔得比较远,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那个女孩儿对面前的小侯爷有倾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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