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城外,还残留着前几日攻城时的痕迹,护城河外面的空地上,到处散落着断箭破盾,地面上还有尚未掩埋的零星血迹,甚至还有个别未及清理的残肢断首,站在这里,让人很容易就能生动的想象出前两日吴景孙贲率兵攻城时的惨烈。
好一个萧杀的宛陵城!
就在几个月前,刘基随同父亲经过袁术大军的沿途追杀,在漫山遍野的乱军中,刘基险些命丧黄泉,因此刘基也算是经过冷兵器战争的惊涛骇浪,此时此刻,刘基率军兵临城下,手执马鞭,勒马站在距城墙一箭之远的地方,看着千疮百痍血迹斑驳的宽阔城墙,心中也不禁泛起一股阴森寒意。
就在刘基身后,经过事先周密计划的飞骑营按各部纵队依次整齐排开,一千个身手矫健的丹阳兵一手紧勒马缰,个个脸色紧绷神色肃穆严阵以待,无形中,一股腾腾杀气从飞骑营众弥漫开来。
自从刘基率领飞骑营兵临城下,宛陵城内便开始号角齐鸣,城楼上令旗摆动,城垛箭塔上密集的弓弩手紧急的来回穿梭调动着,所有的守城士兵旋即进入警戒备战状态,就在城楼上的弓弩枪林中,一名全身披挂的将校神色紧张的眺望着城下刘基等人,狐疑片刻,这才厉声喝道:
“城下来者何人?!”
刘基冷冷的看了城楼上那将一眼,然后纵马出阵上前几步,然后深深的蕴了一口气,沉声喝道:
“扬州刺史刘繇部将刘基,今日奉命特来讨贼!”
刘基一句话喝得中气十足,守城将校听了也不由得心头为之一振,但是见刘基身后只有千余兵马,守城将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子好大的口气,就你这几个人?”
刘基见城楼上守城士兵剑张弩拔,却没见吴景的踪迹,于是便接着扬鞭喝骂道:“废话少说,快让狗贼吴景出来答话!”
守城将校见刘基张口就骂,不由得勃然大怒,刚要还口,就在这时城楼上又闪出一个人来,那人看了一眼城下刘基众人,笑呵呵的道:“原来是刘公子,令尊刘刺史刘大人近来可曾安好?”
说话的那人身穿长袖宽衣,头戴缁布冠,一副不愠不火的神情,也没有因为刘基的连声辱骂而生气,相反倒是一脸和蔼的向刘基问礼。
那人举止虽看起来温文尔雅,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但却隐隐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刘基不禁在心里暗忖道:“这吴景果然不是个善茬儿,看他这一副无赖像,想要引诱他出城迎战,恐非易事。”
“吴景,你家袁术已占据我扬州数郡之地,如今又来图谋我江东地界,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呵,天下之土,唯有德者据之,你父刘正礼能占据江东扬州,为何我家主公袁公路就不能占有丹阳郡?”吴景不急不缓的为自己辩解道。
“呸!袁术狗贼鲜廉寡耻之徒,他何德何能占我扬州地界?!”
刘基作为穿越过来的人,经过一年多的适应,自量带兵冲锋陷阵虽算不上是十分在行,但若是临阵骂敌,玩嘴皮子功夫,和这个时代的人相比却不遑多让。
果然在刘基的痛骂之下,刚才那名守城将校更是怒不可遏,抢先喝道:“竖子不知天高地厚!袁氏一族四世三公,袁公路德高望重,何止占你丹阳郡,即便是占了你整个扬州又当如何?!”
刘基见太守吴景城府有些阴险,一时半刻难以激怒他让他出城迎战,只是守城那将脾气有些火爆,于是刘基便冷笑着继续骂道:
“袁术擅自杀害刺史陈温,占据扬州刺史部寿春,荼毒天下生灵,这等猪狗不如之辈,也配称得上德高望重?你二人识相的快快献城投降,早早滚回江北,若稍迟一步,城池攻破,定叫你等人头落地,狗命难保!”
城楼上守城那将听了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哈,就凭你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敢来自不量力!?”
“哈哈哈哈。。。。。。”刘基听了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道:“岂不闻杀鸡焉用牛刀?要取你二贼狗命,有我飞骑营一千将士足矣,何须虚张声势,劳我大军伤神!?”
刘基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一通抢白,身后飞骑营内忍不住也跟着发出一阵轰然讪笑,守城将校见城下刘基连同身后众人一起肆意讥笑嘲讽自己,顿时直气得哑口无言,直到过了一会儿那将才渐渐稳住心神,怒声道:“快取我大刀来!我要亲自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城楼上,吴景见那将从士卒手中接过大刀,怒气冲天的下了城楼,看样子是要点兵出城迎战,于是忙阻止道:“孙将军且慢!敌兵不过千余骑兵,安敢前来叫阵,其中必定有诈,我们只要紧守城池即可,孙将军切莫轻举妄动。”
那将被刘基劈头盖脸一顿毁骂,只气得暴跳如雷,此刻哪里听得了人劝,道:“吴大人多虑了,那贼将黄口孺子,纵然有诈,他又能耐我何?!我今日定要教训一下这狂妄小子,好让他知道孙某手段!”
这自称孙某的将校正是孙策的胞弟孙贲,孙贲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的下城楼而去,言未尽,人早已不见了踪迹,吴景苦劝不住,无奈之下,只有暗自跺脚气恼。
刘基见城楼上,吴景返身而去,不禁心中暗喜道:“吴景固然阴险,但这副将孙贲脾气暴躁,想不到自己骂阵诱敌,这匹夫竟然轻易就中计了。”
想到这里,刘基忙回首又吩咐了一遍飞骑营众将士,示意他们务必要依计行事,切莫只顾恋战,自乱阵脚。
刘基嘱咐已毕,不一刻只听城楼上一通鼓响,城门旋即大开,吊桥缓缓放下,一将纵马率先冲出城外,紧接着身后将旗摆动,一彪人马也跟着鱼贯而出,为首那将,正是吴景的副将,现任丹阳都尉,孙坚之侄,孙策堂兄,骁将孙贲。
孙贲领兵冲出城外,迅速指挥身后众士卒摆开阵势,然后拍马舞刀抢出阵来,高声喝道:
“小子口无遮拦,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能耐!”
站在一箭之外,刘基远远的看着孙贲一脸盛怒,心中也忍不住好笑,于是也打马上前,扬鞭直指孙贲,煞有其事的高声喝道:
“来将快快通名,本将剑下不斩无名鼠辈!”
刘基虽然这样叫着,但是此刻他手中只执有一根马鞭,就连佩剑也未曾拔出,对面孙贲手拎大刀,眼见刘基如此张狂,不由得为之气结。
“吾乃豫州刺史转丹阳都尉,征掳将军孙伯阳是也,竖子安敢欺吾太甚!擂鼓!!”
听了孙贲自报名号,刘基心中不禁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孙贲看似不太起眼,但是来头却是不小。
原来自从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后,袁术以南阳为根据地不断东征西讨扩张实力,在很大程度上都依靠孙坚的实力,但是自从孙坚死后,袁术帐下再无能征善战之将,无奈之下袁术这才重新启用孙坚的一些旧部,上表孙贲为豫州刺史,拜征掳将军,这孙贲在历史上虽不是太出名,但这时在袁术帐下却也勉强算得上是一名得力战将。
“咚咚咚咚咚咚。。。。。。”
紧随着孙贲孙贲的一声令下,城楼上令人血脉喷张的战鼓声骤然响起,孙贲身后众将士一阵骚动,步兵骑兵纷纷整陈悉装,各色令旗幡麾跟随着孙贲所指的方向,一切都显得训练有素,蓄势待发。
“进军!!”
城楼上一通鼓声尚未停歇,孙贲便趁着士气大震,手中长刀向前一挥,一声令下,顿时只听身后呐喊声骤起,孙贲此刻更是拍马舞刀,率领部众一骑当先的向刘基飞骑营冲阵而来。
刘基见孙贲所率两千步骑,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气势汹汹,犹如铺天盖地,并且侧翼还有数百轻骑一路从斜刺里飞快的向自己迂回包抄而来,刘基见孙贲阵法如此严谨,攻势如此凌厉,事不宜迟,于是忙拔剑在手,向身后下令道:“撤!”
“撤!”
“撤!”
因为事先刘基已经向飞骑营众将士部署过,甚至就连后撤时的路线都经过周密计划,所以在刘基的一声令下,传令官令旗摆动,骑都传命都伯,都伯传命什长,什长传命伍长,飞骑营众诸军校一层层传令下去,一时间只见飞骑营后队变作前锋,哄的一声都掉转马头,各自按照自己的队伍编织循序朝原定方向快速的撤了回去。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孙贲率部向刘基军飞快的冲了上去,但是还冲出没多远,发现刘基不但没有整军对阵迎战,相反身后骑兵竟一哄而散,纷纷向后面快速退了回去,不禁在心中暗笑道:“原来这厮徒有其表无有其实,除了阵前叫骂,竟是个一触即溃的酒囊饭袋。”
“有擒住刘基者重重有赏!”
见刘基军尚未交战就已经溃败,孙贲振臂一呼,士气顿时更加高涨,一时间吼声如雷,杀声震天,侧翼用来掩杀的数百轻骑也不再迂回向前包抄,而是和孙贲合兵一处,一路向溃散的刘基军追赶了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