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飞骑营已经在列队等候。这些将士虽然都是精锐的丹阳兵,但他们毕竟只是几个月前才新募的兵勇,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场厮杀,就在几天前和吴景孙贲的两次伏击战中,飞骑营总共伤亡也将近百十人,现在正在城内军营中做战后休整,在听了侍卫的传话后,众人以为又要去打仗,纷纷回头去整理马匹收拾军器,在校场列队等候刘基调遣。
刘基到了校场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和众人解说了一下溧阳的大致情况,让大家早些有个心理准备就行。正当刘基众人说着话,这时只见太史慈也快步赶到了校场内,刘基忙叫住太史慈道:
“子义兄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去找你。”
太史慈匆匆忙忙的也顾不得多说其他话,直接上来便问刘基道:“在下刚从城外训哨刚回来,听说溧阳县令无辜被杀,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溧阳信使飞马来报,想必此事已经确凿无疑。”
太史慈忙又问道:“那公子准备怎么处理?”
“我现在整顿下兵马,正要亲自去一趟溧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基想了一下又接着道:“眼下郡内局势不稳,溧阳县令又被杀,我走之后,子义兄务必要多加留意郡内防务,以防有人趁乱取利。”
太史慈低头沉吟了一下道:“在下身为都尉,做好郡内各地防务是在下的职责所在,此事只需在下去一趟溧阳就行,公子身为太守,何必亲自前往?”
都尉一职,不但要做好郡内军事防务,而且对于缉捕郡内的盗贼劫匪也是责无旁贷,因此监查溧阳县令被杀一案,也算是在太史慈职责范围之内。
太史慈作为一名万人敌的猛将,上战场厮杀自然是没问题,但是如果让他去县衙办案。。。刘基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然后又摇头道:“眼下局势不稳,确保郡内卫戍安全为当前第一要务,这事非子义兄不能胜任,再说卢县令被杀,其中牵连甚广,因此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最为合适。”
太史慈犹豫了一下只好道:“公子说得是,在下明白。”
直到一切都交代完毕,刘基这才带着飞骑营和严助一起出了宛陵城,向着溧阳方向赶去。
一路上严助和刘基并马走在一起,见刚才立即又是调兵又是遣将,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于是便忍不住问刘基道:“下官以为卢县令被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刘公子何必如此紧张?”
刘基听严助似乎话里有话,于是忙问他道:“卢县令作为一县之长,又是溧阳十万百姓的父母官,无辜被杀,为何严督邮说算不上大事?”
严助笑了笑,接着道:“刘公子初任丹阳郡守,想必对本地事务尚不太了解,丹阳郡百姓多数为山越族人,山越人生性暴虐,反复无常,时常有人抢入官府杀戮官吏,在下以为卢县令被杀,极有可能也正是当地暴民所为,刘公子何须为此兴师动众?”
“哦?你认为卢县令是当地暴民所杀?”
“呃,这个。。。”严助犹豫了一下道:“丹阳郡以前也曾有过多次暴民杀戮官吏的先例,在下只是以理推之,除此之外,在下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缘故来,所以在下才会这么说。”
刘基听到这里不禁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还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严助作为督邮,他考虑问题的着眼点只限于这整个丹阳郡,但是刘基现在作为丹阳郡太守,又作为扬州刺史刘繇的长子,他考虑问题可不能就这么简单了。
丹阳郡是整个江南扬州的第一重镇,一向都是各方势力抢夺的重点,这次刘基大败吴景孙贲,淮南袁术怀恨在心,派刺客来江东制造混乱,然后他再坐山观虎斗暗中谋利,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孙策起兵后,淮南袁术为防止孙策势力在江东坐大,就曾暗中鼓动过泾县的山贼宗帅祖郎聚众造反,三国志上就曾记载过这样的例子)
即便不是袁术暗中所为,就算是当地暴民杀戮官吏,这同样也不能轻视了,丹阳郡一共十六个县,泾县正是被山贼祖郎占据至今仍旧无法控制,难不成让溧阳县也步泾县的后尘?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溧阳方向快马赶去。溧阳和宛陵时邻县,相距不过三四十里远,再加上刘基所率都是清一色的骑兵,两个时辰后,刘基带着飞骑营和严助一起很快便来到了溧阳城下。
溧阳城大门紧闭,城楼上守兵密集的巡着哨,整座县城果然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城下来者何人?”
城楼上,守城将士这时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见城下有大队骑兵赶到,顿时更加紧张了起来。
严助见状一马当先抢上前去,厉声喝斥城楼上守兵道:“太守亲临此地,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接入!?”
太守到郡内赴任,按理说应该到各县巡视一遍,互相之间打个照面,但由于刘基刚到丹阳郡时间不长,还未来得及到各地安抚,城楼上的守兵自然也就不认识刘基。严助身为督邮,时常在各县走动,因此各县官吏对严助都没有不认识的,督邮官职虽然不大,但他毕竟代表着整个郡守,因此各县官吏见了督邮也都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上级官差。(张飞或者说是刘备怒鞭督邮的事就不说了,晋代陶渊明做县令时也就是因为看不惯督邮的一副嚣张嘴脸才愤而弃官)
城楼上守兵见严助大声喝斥,当下在也不敢多问,忙不迭的下了城楼打开城门,列道两边迎接刘基严助两人率军入城。
这时的县衙外面大街上,聚满了无数看热闹的人,卢县令被杀,在整个城中引起轩然大波,一些无辜的百姓也都出于好奇,纷纷聚在县衙门口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窥究竟,直到伴随着一阵蹄声轰鸣,刘基带着飞骑营抵达县衙门口时,众人看着刘基身后如狼似虎的八九百名骑兵,这才纷纷向后边退了开去。
就在噪乱的人群中,县里的官吏包括县丞县尉文书还有更下一级的亭长游徼都混杂其中,众官吏见了督邮严助陪着刘基到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忙的迎接了上来。
严助作为督邮,生平最擅长和这些下级官员打交道,更何况这时还有刘基在后面撑腰,此刻严助更是摆足了官架子,颐指气使的一面和众人客套寒暄,一面向众人介绍新任太守刘基。
刘基早就领教过这些官场作风,对这些官吏趋炎附势的嘴脸早就不胜其烦,再加上眼下正事要紧,刘基索性便把这些寒暄和客套留给了严助,然后在众人前倨后恭中,独自一人来到了县衙大堂内。
正堂内,刘基刚一抬步进来,就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然后放眼向堂内看去,刘基顿时见直觉心口一紧,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看着这样的情形,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最合适不过,就在正堂的审案法桌上,一具无头尸体正不偏不倚直挺挺的依靠在后面座椅上,法桌上,和法桌正上方挂着的“明镜高悬”金字匾额上,都几乎已经被赤红的血液浸透,甚至就在不远处的“肃静”和“回避”等依仗上面都覆盖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整个大堂内,就如同被一腔鲜血被巨大的喷雾器喷射出来一般,激射而出血雾成辐射状弥漫在整个大堂之内。
尸体的一只手放在桌上,紧紧的握着惊堂木不放,就连法桌上的文房四宝和令箭架摆放都依旧如故,除此之外,旁边的太师椅和其他依仗全都显得一片凌乱。
虽然刘基前世也不是警察,也没有上面办案经验,但是眼见这种情形,刘基很快也能看出其中究竟,并迅速在脑海里勾绘出当时案发的情形。
当时的卢县令应该是正在审案,一手拿着惊堂木怒斥原告或者被告,就在这时忽然一剑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去卢县令的项上人头,事情来的是那么的突然,以至于堂上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凶手便以最快的速度从现场逃逸。
卢县令也因为头颅被斩,身子依旧保存着临死前的模样,甚至还来不及挣扎,但这时他项口的鲜血早已经迸射而出,猩红的血雾迅速弥漫在大堂之内,堂下众人见此情形躲避不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状告之事,一路屁滚尿流的逃离了现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