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丈余的金花蛇昂着头,吐着红红的芯子发出刺耳的嘶嘶声,浑身鳞片在暗夜中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和蟒蛇不同,它从头到尾都只有婴孩手臂粗细,行动起来更加灵活。
“呜……”
老黑猿又是短促的一声哀鸣,像是在提醒云无言要小心。
“嘶嘶……”
发现猎物除了之前的对头之外还多了个碍事的小东西,金花蛇不耐地晃晃脑袋,闪电般咬了过去。和老黑猿缠斗了许多年,这次它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当然要乘胜追击,哪里容许人破坏?
云无言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肩膀倏然刺痛,然后就是一阵阵发麻,左边身子立刻没了知觉。她心中猛然一惊,单看这金花蛇色泽就知道有剧毒,她不甘心地想,自己该不会就这么一命呜呼吧?就算如此,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此时金花蛇毒牙还没有拔出,一人一蛇距离很近,近到云无言可以看清蛇的七寸,她咬咬牙,死命把匕首刺了过去。犹不解恨,狠狠翻搅了两下才罢休。
“噗……”
鲜血喷涌,金花蛇吃痛,细长的蛇身迅速把云无言缠紧,且力道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七寸乃是金花蛇心脏所在,受到如此重创,蛇尾在地上拍打了几下,不甘地断了气。饶是如此,逐渐僵硬的身体仍旧死死缠着云无言。老实说,这条金花蛇死的有些冤枉,须知其毒液可谓是天下至毒,只要沾染一滴变会身体溃烂而死,云无言肩膀被咬,身体中早已被注入毒液,照理本该立刻气绝,哪里还能刺那一下?
而这一切,多亏了老黑猿给她的那个青果,此果生长在断崖之上,几百年才结那么一两个,且采摘极为不易。也算是机缘巧合,老黑猿自己食了一个,剩下这个就给了云无言,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呜呜……”
老黑猿爬到蛇身前,双手死命地拉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云无言弄了出来。却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毛茸茸大手大力拍打着云无言脸颊,它的眼中逐渐现出哀戚之色,叫声更加凄厉,断人心肠。
“哭什么?我还没死。”
云无言张了张嘴,发现声音虚弱的如同新生小猫,想到这一切都因这畜生而起,语气自然不怎么好。孰料,才话落整个身体就突然落入老黑猿怀里,脖颈处被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显是喜悦至极。
“你够了啊,快点儿把我放下来……”
脖子被老黑猿毛发蹭的发痒,也不知道它身上有没有跳蚤,云无言脸黑了一半,吼声更大。
老黑猿丝毫不惧某人的恶声恶气,大手亲昵地在云无言背上拍抚着,像是在安抚她暴怒的情绪。
“我总要包扎伤口不是?”
虽说侥幸不死,却也是元气大伤,云无言吼两句就没了力气,只得好言好语同一只畜生讲道理。
老黑猿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状似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云无言放下来,目光停留在她的伤口处。
云无言拉开衣襟,意外被毒蛇咬的地方血液并没有变黑,且渐渐有凝固的趋势。伤口并不大,她用匕首从衣袍上割下长长一条,歪歪扭扭地裹上。
“你现在能动么?”
看了看老黑猿伤腿,好像比她还要严重,云无言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
老黑猿闻言,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云无言面前晃悠几下,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唔,你是说最少还要一天?”云无言猜测着它手势的意思,试探地询问。
老黑猿欢喜地点点头,没想到它的新“朋友”这么聪明,简直比它原来的主人还要聪明,这么轻易就能明白它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么连比带画的,云无言终于弄清楚了这老黑猿的来历。原来,它一直生活在绝谷之中,而且有一个很厉害的主人,不过好像死掉了。它采摘青果,因此惹怒了那条金花蛇,被追了几十年。至于它的主人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一人一猿也不知说到什么时候,云无言渐感身子困乏,体力不支,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她只感觉身处暖融融毛毯之中,丝毫不觉寒冷。
翌日醒来,云无言发现自己靠着石壁,洞中幽静只听得到风声,那只老黑猿却不见了踪影。若不是肩上有伤,她几乎以为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走了么?”
低低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云无言自言自语地道,脸上却有一丝难言的落寞。即使是一只畜生,最后还是会离开,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声略带些兴奋的猿啼响起,云无言看向洞口,蓦然发现那只老黑猿抱了一大堆水果向她走过来,手中还抓着一个粗陶瓶子。她没有想到,只一夜,它已经能够行动自如,那伤口看起来明明很严重……
“你是给我找吃的去了?这瓶里是什么?”
云无言面无表情,看着老黑猿手中的粗陶黑瓶问道,话语中却透出几不可闻的喜悦。
把水果一股脑推到云无言身边,老黑猿得意地打开黑瓶,清芬的酒香直扑鼻端,夹杂着好闻的花香和水果香气。这酒,却是它亲手所酿,也就是世人所谓的“猿酒”。由此也可看出它对云无言好感很深,否则绝不肯拿出好酒招待。
“很好喝……”
云无言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却发现味道清甜,香美异常,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黑毛,你出洞的时候,没有遇到人么?”
吃饱喝足,云无言这才想起,若黒猿从洞口进来,守在洞外的人怎么可能不拦阻?
愣了一下,黒猿才明白那“黑毛”是称呼它,非但没有反对,还显出很是高兴的样子。经过昨夜的“同患难”,很自然的,它接受了云无言成为它的新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