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带着几丝甜密的笑,对着大妞道:“在大仓哥家吃饭了,孙婶儿叫他来送送我。”
“呃?”大妞一怔,随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抬头望向大仓,求证的望着他。
孙大仓带着些窘迫的:“我娘请的她,其实是……唉,我事后再仔细跟你说吧。”说着,抬头望了于怀中一眼,带着青青下坡去了。
大妞见大仓下坡去了,才转身将于怀中请进了院子,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和烦燥,对着院子里正在玩用竹子编成的竹球的几个小的道:“你们安静些,家里来客人了哩。”
“啊哟!!”正说着,一个球飞向于怀中,幸亏他反应快,闪身躲过了。
“不好意思啊。”方子铮笑着,一点诚意也没有的对大妞道:“慧师傅,你们进堂屋去自是说你们的,咱们在院子里玩,不出声儿就是了。总不能家里一来客人,就赶咱们出去吧?您说是不是,这位爷儿?”说着,朝于怀中眨了眨眼。
于怀中自是客气又大度的笑了笑:“呵呵,对的, 叫他们在这儿玩吧。瞧,我也不知家里这么多娃儿,早知道,该带点东西来的。”
“哟哟哟,这就是我失职了,失职了”卫春花忙跺了跺脚,很是自责的道:“是我想的不周,没跟于老板讲这事儿,诺,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进屋吧。”大妞面无表情的扫了卫春花一眼,将于怀中请进屋里,又去倒了两杯白水过来摆在桌上,像是根本不知于怀中这次来的目地,笑道:“没料到于老板会亲自上门,想是戏阁牌子的租限到期了,来商谈续费事宜的吧?诺,这事儿还用得着去找我姑母么,到了时候,我自是会去寻你的。与钱有关的事,我哪能不上心呢,呵呵,说句玩笑的,这附近的乡亲们,都称呼我是钱虫子呢。”
“噫,你这妮子,你这是咋说话儿的呢,我昨儿不是……”卫春花抬头诧异的望向大妞,刚要替自已辩解,被大妞打断:“姑母也辛苦了,大老远的跑来。对了,听有根说,你昨儿来了一趟,我不在家,也不知是啥事啊?”
“我……”卫春花张张嘴, 自知被大妞摆了一道,生怕丢了这媒人的身份,忙回头跟于怀中强调了一下:“我是说过这事的,提前说了的。”
“呵呵,无防,无防。”于怀中低头喝了一口水以掩饰他的担忧。大妞这么说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
“姑母说了啥事?有根他没跟我讲啊。唉,成天介儿的就知道玩耍,没耽误什么重要事情吧?”大妞继续装作不知昨儿的事情一样,笑着进屋拿出与于怀中定下的戏阁牌子的租约,道:“诺,到这个月月底正好到期,于老板是想继续租呢,还是……”
“继续租吧,续签一下租约就成了。”于怀中望了一眼卫春花,示意她表明一下来意。
卫春花心领神会,忙正了正身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大妞啊,其实今儿我带于老板来是……啊!!~~”竹球从外面‘呼’的一声飞进来,正中卫春花的脸,把她从木凳上打下来,跌坐在地上。
“你们这帮小的,咋回事哩!!叫你们出去,叫你们出去,你们还不愿意!!”大妞出屋对着外面几声喝,看见方子铮得意的挑着眉,就知道是他作的好事。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为这一球叫好的,踢得准,稳,狠,关键是打对了人儿。谁叫卫春花自作主张就把于怀中带来了,她当这是她家的自由市场呢?
卫春花狼狈的死死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道:“于老板,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去就来。”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鼻子出了院子往坡下小溪去了。
“诺,于老板,这是新拟好的租约,您看看有啥问题不?没问题就签了吧。钱么, 现在付也成,到月末付也成。”大妞趁机已拟好租约,放在于怀中面前。
于怀中哭笑不得的望着手中租约。卫春花不在,他也不能直接开口说明来意。如今叫大妞这么一说,倒真像是来签约来了,更不好开口。只是他也不是个笨人儿,心里透亮着,知道大妞这是故意的,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于是一边望着手中的租约,一边道:“卫姑娘,你说, 我如今事业有成,生意也不错,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姑娘瞧得上我呢?”
“呵呵,是于老板眼光高,瞧不上别人吧?”大妞明白于怀中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客气的道:“依着您的条件,十个有九个姑娘得扑着喊着要进你家门。另一个么,就是古怪的石化脑子,愚笨得瞧不见您的好处。不过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的,还真是有这种人,我自是不能明白,钱这个好东西,咋就有人瞧不上呢?”
“呵呵”于怀中明了的点点头:“卫姑娘谦虚了。”她的话他自是听懂了,她是瞧不上自已哩。话虽狠,但也够直接,叫自已直接死了心也不用再多作些周折。
即然都说得明白了,两人也未再多说别的,看完了租约又签好字按了手印儿,于怀中便起身要离开了。卫春花这时候才从坡下回来,见于怀中要走了,不明所以,还以为事情成了,高兴的:“要走啦?得,我去送送您吧。”说着,高兴的与于怀中一起下了坡,往北头走去。
大妞望着这两人走没影儿了,才回身关了门。心里还想着刚刚青青的话,有些烦乱。院儿里几个小的还在踢球,方子铮走过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声儿:“慧师傅……”
“你呀。”大妞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那根本就是故意的。虽然这次做得对,但是下回可别出这事儿了,毕竟危险着,万一伤她重了,你能赔得起药钱啊?”
“嘿嘿”方子铮只听了大妞的前半句,后半句自动过滤扔掉了,跑去与几个小的继续玩去了。
大妞进屋把小桌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一趟老孙头家。与他商定了一下小羊配种的事,才回来了带着几个小的下坡去南头挖水塘去了。
待到申时,一条长近六十米,宽半米深半米的水道才挖好了。
这两亩地是呈长方形摆在小溪旁上的。大妞已经提前规划好了,在宽近二十米,长六十多米的泥滩地中间留出两米来,算是水池墙。再在这两米的中间挖一条半米的水渠,方便往里引水,这样水渠左右两边是两个九米宽的长方形。而大妞打算把这长方形的长分成十五个池子,留出三米的池宽,一米的池墙,因为泥滩地本来就软,池墙留薄了怕承不住。
这样一算,水渠左右两边的水池加起来一共是三十个,是个不小的工作量,大妞带着几个小的一直挖了一天半才把中间的水渠草草挖好了,水池只定好了位,还未动。
大妞带着累了一天的众人回了院子,寻思着这三十个水池子,三米宽,九米长,一米半的深度,若是靠这几个小的挖,那得挖到哪年哪月去?要是有个挖掘机就好了。这事儿还得仔细的想想,看有没有好法子能省力一些。
几人回到坡上,大妞解锁进院儿,一进院儿却看见地上躺着一只包好的信封,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卫淑慧’。
大妞好奇的拾起,拆开信封,上面只写了六个大字:“勿进镇,否则死。”大妞一怔,这是……
“啥呢?慧师傅,这是啥呢?”身后的几个小的跟上来,大妞忙揉了信纸,揣进怀里:“没啥,快去打水洗手吧。”
趁着几个小的洗手的空儿,大妞将兔子与羊喂上了,又盛水把后院儿的几棵果树和葡萄苗浇了一遍,一边寻思着信纸上那几个字的意思。
这明显是一封威胁信,不准自已进镇的。几乎是反射性的,大妞一看见这六个字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与上次赵恶霸事件牵扯在了一起。这个人…他有钱,又与自已不合,还不叫自已再进镇,难道是怕自已去抢了他的生意?大妞仔细的想了想,似乎与自已打交道最多的是东来顺,但却没抢谁的生意。那么,不叫自已进镇就只有另一种解释了——不能接近杨花甫。
虽然上次赵恶霸否定了雇他的人是李静莲,但大妞心里还是一直都存着这个怀疑的,因为李静莲可以派身边的亲信去雇赵恶霸。如今又出现这莫名奇妙的六个字,大妞几乎是可以肯定,这就是李静莲做的。
李静莲是个贤慧的人,也可以算是个大度的人。大妞与杨花甫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曾有两人单独商量事情的时候,那时李静莲却从来不怀疑,很是放心。可是如今不知怎么了,她却…..女人心,真是难以捉磨。大妞摇摇头,哪能她说不叫进镇,自已就不进镇了?自已与有根的活路都在镇上,不进镇去卖东西赚钱,两人难道要饿死?
该进镇自是还要进镇,只是以后行事要小心些,尽量避开与杨花甫说话的机会就得了。李静莲啊,果然是你雇的赵恶霸么。大妞感到心里拔凉一片,那么纯粹的合作关系,就要变质了么?
几个小的洗完手又歇了一会儿,就该散去了。大妞送走了一众小的,便与有根烧火做饭了,心里一边想着李静莲的事,还装着大仓与青青的事情,又思量着 挖池塘的事,只感觉一团乱麻, 烦乱的很。
正在这时,孙大仓推门进来了:“淑慧,在家做饭啊。”
“嗳。大仓哥呀,快进来。”大妞忙将大仓让进院里,有根也忙着给大仓搬来张小木凳:“大仓哥坐呀,我去给你拿糖块吃。”
“别了。”大仓扯住有根:“我家有哩,你姐给了一包呢。有根,去烧火吧,我跟你姐说两句话儿。”
“嗳。”有根应声去烧火了。
大妞搬了张木凳在大仓对面坐下,预感以他这是来说中午的事儿的,心里竟有些紧张。她摸了摸膝盖,有些奇怪自已咋会有这种反应?青青来大仓家自已慌乱,可以用青青配不上大仓,自已从好友的角度担心大仓会被逼娶了她为由,可是现在呢?见到大仓来给自已解释中午的事情,明显的不想叫自已多想,这事也明显蒙着一层暧昧不清的男女关系,自已竟然心里会紧张,还带着丝甜味儿……
“淑慧。这个……”大仓也同样搓着膝盖,带着几份羞意的:“这个,中午那青青说的对,她是我娘请来吃饭的,只是,只是我没同意哩,她也没吃成饭。我娘心里过意不去,才叫我去送她的,其实,其实是没啥事儿的。”
“哦。”大妞点点头,忽的说了一句话:“你跟我讲这个做啥哩。”说完才觉不合适,想收已经收不回来了。
大仓窘迫的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比刚刚淡定了许多:“也没啥 ,就是觉得你该知道。”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有根起身点了油灯,继续坐下烧着火。
晕黄的灯光柔和的照在大仓脸上,映着他俊美的五官影影绰绰,脸上细细的绒毛被染成可爱的金黄,硬铮里添了一份柔色。这张蕴涵着青春活力的脸,刚劲黝黑的线条,叫人亲切又心安。
大妞觉得大仓真是越看越顺眼了,盯着他望了几眼,直望得大仓脸上染了红,大妞才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道:“大仓哥你坐,菜还放在院子里未洗,我这就去坡下洗了,今晚你在这一起吃饭吧。”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直到大妞出了院子,大仓才放松了些,暗吁了一口气,对有根道:“有根,柴火够么?我再去抱些进来呀?”
“够的,够的。”有根转头鬼祟的望了一眼院门口,悄悄的起身往大仓身边跑过来,附在他耳上悄声的道:“大仓哥你不用担心哩,中午的那个于老板,叫我跟方子铮赶走了,啥也没说成呢。我姐也是不愿意的,我都瞧出来了!!”
“你这娃儿,说啥呢……”被有根附在耳上说了这一通,大仓觉得脸上又红了,扭了扭脸:“说啥呢,小小的娃儿。”
“哈哈,我知你是不好意思哩!!你放心,我帮你守着我姐!!”有根欢乐的说了一句,转头望了望院外,听见上坡的声音,赶紧跑回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烧火了。
大妞进了院儿,并不知有根背着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大仓的脸异样的红,还奇怪的问了一句:“大仓哥,脸咋这么红哩?莫不是风寒了吧?”
“不是不是,哪红了,是灯火映的。”孙大仓扯了个理由,扭了脸不叫大妞看见。
“这些日子,砖窑里忙是忙,可也不能累夸了身体呀。你是健壮,可也得注意些,若是染了风寒,砖窑也没人照看那。”大妞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锅边,把洗好的菜下到锅中的水里,今晚上做的是菜汤,一会儿汤做好了再用油炒个小咸菜,都是些下饭的就菜。
“嗳,我有分寸的。”孙大仓点点头,又道:“淑慧,听说你买下了屯南的那片泥滩啊?要做啥用哩?”
“嗯的,我买了两亩呢。挖成池塘蓄水也行,养鱼养鸭也行的。”大妞没想到消息这么快,连大仓也知道了。
“哦,那倒不错。可是要说这挖池塘,可不是件小活儿啊,两亩地也不小,你单靠这几个小的,怕是要挖到明年去了。你咋考虑的呢?”孙大仓已经垂眸考虑起来了,脸上的红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深索的眉头和认真的表情。
“嗯的,活儿是不小。”大妞点头:“可我这儿没有余钱再去请劳力了,再说现在劳力这么贵,请了也不划算。不如我就带着他们慢慢的挖着,一边再想法子吧。”
“是这。”大仓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吧,你这事儿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若是就任你们这样挖,怕是要累死了。”
“汤好了,大仓哥先尝几口呗?”大妞将菜汤盛出了,摆在大仓面前。
“不了不了”孙大仓忙起身:“我主要就是过来问问泥滩的事哩。我娘在家做好饭等着我了,我回去吃吧。”说着,出了屋子:“对了,有根今年不是要上学堂吗?周秀才今儿叫人捎了话儿,今年要入学堂的先提前去跟他说一声儿,好叫他有个准备。有根要是定了要去,我明儿替你去说就成了,反正王圆是肯定要去的。”
“去啊,有根定是也要去。”大妞忙应声:“你明儿帮着提一提吧。”
“行。那我回了。”孙大仓出了院子,回身招招手,便往北进了自家的院儿。
送走了孙大仓,大妞回身把门关上了,进屋把锅涮出来,倒油炒了小咸菜,与有根便吃起了饭。乱槽槽的心里因大仓晚上来了这一趟,变得平顺了许多,大妞一边吃着饭,一边心里纠结着,中午听了青青的话,自已为什么会紧张,为什么会慌乱,大仓晚上来解释了一下,又为什么变得这么平顺……
吃过饭,姐弟两个又将今儿挖池塘的工具都擦洗干净了,才爬上炕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大妞刚起了正在喂兔子,孙大仓就来敲门了。
“这么早,怎么了?”大妞开门将孙大仓让进院儿里。
“我想了个好法子哩。”孙大仓通红着一双眼睛,明显的一夜未眠,他兴奋的望着大妞:“今天我就挑信儿给我哥,叫他帮着打两把大斗的铁锨,挖起来方便些。那泥滩是个软的,挖起来不费力气,就只是面儿太大,泥多了不好往外运。我今儿带几个好手去帮你把中间那泥渠扩一下,挖深一下,再引进水。这样往外送泥的时候,用水载着往外运,就省时省力多了。我那儿有几个不用的砖模子,都是密封的不透水,你拿来先用着。”
“用水运泥?”大妞惊喜的重复了一遍,大仓想的好主意啊,那泥滩本是个软的,挖起来是好挖,关键就是往外运泥不方便,那么多的泥,又带着水,死沉死沉的,累死累活一天也运不走多少,若是用水载着,又省力,又快,自已咋就没想到呢?!
“嘿,咋样儿?”孙大仓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高兴的望着大妞。
“好主意!好主意!”大妞右手捶了捶左手心:“大仓哥真是想了个好法子。若是这样,农忙前差不多就能挖出一半来,另一半农忙后再挖也不迟了。而且也省了力气,不用每日都累得像头牛了。”又有些过意不去的望着大仓:“你昨儿一夜没睡吧?眼睛都红了。”
“没事儿。行,你忙吧,我去一趟周秀才那儿,一会儿就带人去泥滩帮你挖一下水渠。”说着,转身下了坡,朝北头走去。
对于泥滩的事,大妞也冥思苦想了一晚,却没想到大仓倒先她一步想到了好主意。此时也高兴的回身进了院儿,把有根喊起了烧火做饭,准备吃过饭就去泥滩那儿准备着,等大仓带人来了,就赶紧挖水渠,挖完了好叫人家赶紧回砖窑做活儿,不能耽误了砖窑上出砖。
待到大妞带着一众小的到了泥滩的时候,孙大仓已经带着五六个壮汉到了,正在比划着说着什么,见大妞来了,又对她道:“诺,已经说好了,你只叫几个小的在旁边打打下手就好,活儿也不多,估计一上午就能干完,挖出的泥都先堆在水渠两边,等事后引进了水,你慢慢的往出运吧。”
“嗯。”大妞应一声,又有些担忧的:“这样儿不有耽误了你砖窑上的活儿啊?”
“不能的。最近培养出了几个熟手,出砖快了,能跟得上杨老板那用的。而且估摸着春忙前也就差不多做完这个单子了,现在没有那么忙。”孙大仓说着,接过大妞手中铁锨:“我来挖就行了,你去那边瞧瞧我带来的几个砖模子吧,有破的挑出来,我再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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