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几个屯里老人之所以选了卫大庄家的卫有地,是因为昨儿晚上李字国已经基本惹翻了孙家姓的人,这次怕把这个几乎占了孙家屯大半人口的家族彻底惹翻了,所以没敢在孙家姓的人里选,就只好选了孙家屯儿的单姓,卫大家庄的。
反正在孙家屯儿卫家就只有两户,现在还断亲了,他一个卫大庄也闹不出个天来。
可是,哪知这时候卫大庄家的小有地正巧在他外村儿的姥娘家呆着,消息一放出来,卫大庄一家子立马想往外村儿跑,却都被拦了下来。但更巧的是这时候卫春花也在,她是个外村儿的,孙家屯儿无权拦人家。卫春花出去之后把这事告诉了高玉娇的娘家人,她娘家人也知道孙家屯儿的这个风俗,一家子紧急行动,把有地送去了外镇的亲戚那里。孙家屯儿的手再长,也长不到外镇,这有地就算是安全了。
屯子里的几个老人无奈,只好再聚。
而这个时候,几番换人已经折腾得屯儿里那些家里有适龄娃娃的人家不堪折磨,纷纷趁着这个空档儿,将自家娃娃送去了外村儿,就等着一旦选到了自家娃娃,就立马托外村儿亲戚把娃娃往镇外送,反正他卫大庄家也是如此躲过了一劫。
这一下,屯儿里凡是适龄的娃娃,除了孙田与有根,全部被送去了外村儿,屯儿里没了小娃娃,倒一时安静起来。米绍元和李字国倒没有想到,全屯儿的人竟然集体给两人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这叫两人彻底没了招数。
但是不祭祀又不行,李字国倒没什么,只是米绍元一直坚持,而且屯儿里老人们都很信大荒的事情,所以李字国没办法,只好叫人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中午吃完了饭,趁着太阳高照暖洋洋的,全部都到屯子学堂那里去集合,开一下动员会。
过了中午,全屯儿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聚在屯里学堂外面的空地上,学堂门口用书桌拼了个高台,李字国正在指挥人将高台继续加高。大妞与有根吃过饭也来了,两人站在离学堂门口较远的一株树下,与孙叔孙婶站在一起,趁着人还没有到齐,几人轻声儿的聊着话儿。
空地上的人越聚越多,周秀才,钱婶,田家四兄弟,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甚至于孙二宝也来了,人们各自聊着天说着话儿,空地上一片乱哄哄的。
有几人从外面挤进来,朝着大妞几人走过来似乎是想站在她们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可抬头见着了大妞,却二话不说,转了方向就去了别的地儿。大妞一怔,这不是孙光宗兄弟几人么,怎么老是这么不待见自已姐弟呢,不还说是庶亲吗……
这时,老孙头牵着他的老牛挤了过来,伸手摘了几片树叶子塞进老牛嘴里,也站在大妞几人身旁,轻快的与几人聊起了天儿。
又过了一会儿,空地上聚的人有些站不开了,几乎要人挤人了,只见前面李字国穿着厚重的棉袄爬上了高台,拿着封墙用的厚纸圈成个喇叭筒,高声道:“乡亲们,安静啦,安静啦~~~”
来回哟喝了几句,空地上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字国穿一身灰色的臃肿的棉袄棉裤,身上带着几个补丁,腰间系着黑色的衣带,头戴一顶破棉帽,拿着纸喇叭吼道:“大家也都知道,祭祀是咱们屯儿每三年举行一次的大事,关系到未来三年里的收成!!可是,现在这是啥子情况,啊?你们都把娃娃送出去了,你们的意思,这天就不用祭了?等到来年三年大荒,一家子人全都饿死的好哇?啊?”
乡亲们一个个的都眼望别处,不吱声儿,任李字国继续吼着:“是,对,咱屯儿祭祀本来定的人是孙永武家的孙田儿,可是,昨儿晚上美芸一不小心小产了,所以为了不断他家的香火,孙田是暂时不能用了,这你们有啥子意见哇?”
乡亲们继续沉默。
“现在,你们把娃娃都送出去了,做的啥盘算,以为我不知道哇?”李字国重重的跺着脚下的书桌,看得周秀才心惊肉跳的,他却在那一边跺着一边吼:“今儿马上把娃娃们都领回来,谁不领那就定谁的娃。领回来了之后,晚上就决定人选,这回谁要是想把娃娃送出去了,那以后,年年就定死了一直用他家的娃!!用到他家香火断了为止!!”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大声的问:“凭什么他卫大庄就可以往外送,咱们就不能送?再说了,屯长家的娃娃就不是娃娃了?咋从没见着用过屯长家的娃娃呢?”
李字国被噎的定了一会儿,眼神在人群里搜寻,想要找到说话的人记下黑名单来以后好好整治,可人群黑压压的,哪能找出来?他脸色有些紫红地:“谁说我家娃娃就没在人选里面?只是我家娃娃长得不行,屯儿里老人们没选上罢了!!”
“谁知道是没选上还是根本就没选!!”人群里再次爆出声音,接着,又有人继续道:“就是的,你们选得我们又不知道,你与哪家有仇,还不就得选哪家的!!”
“对呀!!要想咱们把娃娃领回来,那就来个公平些的!!”
“你们——”李字国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成,这样吧,屯儿里所有适龄的娃娃全部抓阄,谁抓到了谁去,这样成不?!!!”抓阄纸做做假就可以了,他怎么可能为了米地主,就真把自家娃娃赌上了呢?
人群里再一次沉默了,即使是公平的机会,谁家也不想叫自已娃娃去冒那哪怕百分之一的险啊。
“还有啥子意见?!!!”李字国在那抱着大纸喇叭吼着。
人群沉默着回应。
“没啥子意见,是不是?!!”跺着脚的:“那就赶紧去把娃娃们领回来!领回来!!”
人群还是半天没动,有人小声的嘟哝:“这啥子祭祀的,我是不同意,我也不参加,我不领我家娃娃回来。”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都纷纷回应:“我也不参加,我也不参加, 谁参加谁去领娃娃。”
见到自已的权威受到绝对的挑衅,李字国只觉脑袋轰的一声,扯着嗓子就竭斯底里的吼起来:“都要做甚?都要做甚?要造反啊?要造反是不是?!!”他居高临下的指着人群:“我看是谁要造反?啊?谁造反我就挑谁家的娃娃,传了这么多年的祭祀,你们竟然还敢有不敬?罪孽啊,真是罪孽!!!”
被李字国这一吼,人群再次寂静了。米绍元悠然的坐在学堂里面,由里往外透过窗子安静的望着外面杂乱的情况,笑眯眯的举起茶壶,给自已倒了一杯。
“快去领娃娃回来!!”李字国再次对人群吼着,人群沉默着,无人动身。
就在两方僵持之际,人群中突然扔过来些烂菜叶,有人喊着:“我打死你个损阴德的!!”一边冲出人群,挥着拳头朝着李字国而去。
如同在平静的热油里滴进了一滴水,顿时炸了锅, 那些这些日子叫祭祀的事闹得不得安生的人家儿早就憋着火了,又被李字国这一顿吼,火更大了,此时有人一点,蹭的就着了,纷纷朝高台涌去,挥着拳头要揍李字国。
李字国哪想到出会现这种情况,吓得屁滚尿流的转身就想往高台下跑,被按住拖回去围在了人群里。
学堂里面的米绍无见到这种情况,也吓得撑大了眼眶子,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扔了手中茶壶,打开学堂的后窗跳窗跑掉了。
要说李字国也不算是主谋,但谁叫他倒霉,惹起了整个屯子的众怒,被按在人群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这种情形,谁敢上前去拉架?谁敢上前去救人?
这一日李字国被村民们好好的揍了一顿,若不是孙永武几个有理智的拉着,他就被那几家前些年送了娃娃的人家儿打死了,最后好歹还剩了一口气儿, 被家人拖回去养伤了。
爆动只发生在一瞬间,谁也没有预料得到,等到有镇里衙役跑来的时候,空地上就只剩了个孤零零的高台,还有一脸欲哭无泪的周秀才。因事情发生的突然,参与者太多,而受伤的只有李字国一个,而且确实事出有因,所以木景蓝以群体殴打结案,叫李字国指出是谁打的他,然后向那个人索取药钱。
李字国欲哭无泪,那第一个冲上来的,正是屯儿里的痴汉孙二宝,再后面的拳头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可孙二宝一个痴汉,叫他咋跟他要钱去?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乖乖的在家里养伤了。
而这次暴动,村民们虽然只是打了李字国,实际上就等于是直接否定了每三年祭祀一次的活动,这事之后,再无人敢提,孙家屯儿以小龄男娃祭祀的活动,终于到此为止了,各家都把外村儿的娃娃接回来,孙家屯儿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当然,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受伤害最大的,是孙永武夫妇,还未出世的才四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不过也换来了孙家屯儿以后的安宁,这也是唯一能给夫妇一点安慰的地方。
而这次事件过后,永文永武兄弟与孙富田家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气氛冷僵,火花的一触即发,偏偏却又相安无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永文永武兄弟这是在找机会,要是叫他们抓着槽子,整不死孙富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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