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听到自己的名字,走上台,从学院院长手里接过了毕业证书。
台下,云天蓝拿了堪比摄影师的专业大相机,试图抓住她学生模样的每个瞬间。她倒不知道,他拍起照来,似模似样。
终于毕业了。
而简苍梧没有出现在任何镜头里。
水青望着那一个空位,还没来得及想,就听云天蓝说茄子,毫不迟疑,微笑。没关系,她对自己说。老爸老妈,云天蓝,都在。尽管试图说服自己,她的情绪依然受到了缺席一名的影响。
自从感觉两人交往开始不和谐,水青正在做出努力。她认为,如果自己不踏出一大步,也就不能责备简苍梧什么。毕竟,简苍梧的感情,她是知道的。而她一直想顺其自然,却让这段关系停留在原地。她甚至想,简苍梧之所以没有将家里的事告诉她,是因为她不够像女朋友。她要是能死缠烂打,追着他,让他吐露心声,或许就不会有这段空档期,令她觉得他变了。
所以,她半开玩笑得要求简苍梧一定要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不然要闹分手。其撒娇的语气不符合自己的个性,硬生生头皮发毛,但为了表现出女朋友的娇柔,她还是嗲了一下。
不是有很多人说吗?爱一个人,要愿意改变自己。她不至于从独立突然变成二十四孝,至少娇娇嗲嗲闹小动静的牺牲还不算太大。
别说,从简苍梧听了她的话之后笑出声来,她想,这点改变能忍受。有什么呢?哄男朋友开心,就是让他感觉被需要被仰赖吧。男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大的毛病。
不过,对女人们而言,运用到自己身上,就是母爱。容易对弱小产生同情,由生保护爱怜之心,即使对方未必需要,也想要去照顾他关心他。
所以,无论男人女人,都想要有展现自己情感的机会。
而显然,在水青和简苍梧的交往中,水青不需要简苍梧帮她什么。需要的时候,他正好不在,所以她很悲惨得被拒绝。她又要强,不想再求第二次。事关到简苍梧忠实下属的前程和他的妹妹,她也不好意思去告状。同样,简苍梧也不需要水青帮他什么。事业有白家这个强大支撑。身世这种事,她只能当个好听众。他还不是八卦男,凡事有自己的主意和做法,不喜欢多说。
两人从认识之初起,分享得多是心情。简苍梧赶巧水青难过的时候,而水青赶巧简苍梧对父亲失望了十多年,再也无力的时候。
可是现在,分享心情,已经不能维系一段恋人关系。水青意识到这一点,就打算要为两人的感情作努力。简苍梧是个好男人,她清楚。既然答应要交往,认真回应对方是基础功课。
然而,那空无的座位,刺着水青对爱情敏感的心。面对苦涩,她再一次瑟缩了。她不该谈恋爱吧?只要尝试交出真心,就会遭受失望和落寞。难道,前世的痛苦还不够?就算她暗恋别人,在经过十多年后,还没有放弃,怎样也是一种爱情了!所以,怎能怪她小心谨慎?宁可保持点距离,不会有那么多期盼,不会有那么多失望。
哎,她最烦恋爱引起的情绪波动。公司的事,家里的事,只要想办法,总能解决。可是,爱情,各自操纵在对方手里。喜怒哀乐,由对方的行为来影响。真是烦,烦,烦。
简苍梧,混蛋!
看看,动真心,就产生的可怕效应。她开始挑剔,开始不可理喻,开始骂人,有变成另一个女人的倾向。
“不要偷偷摸摸骂,打电话过去,抓着骂他一两小时,直到他保证没有下次。”云天蓝的声音将水青的太虚神游拉回。
原来,简苍梧混蛋那五个字不仅仅在水青脑海里翻翻而已,还顺口成句。
“骂一两个小时?”水青心情稍稍平缓,“那我就成了疯女人,立刻会遭受分手待遇。而且,我还真不会骂人。”
“你不是本来就说要分手,如果简苍梧不来的话。”云天蓝拿水青之前的话顶回她刚才的话。
“云天蓝,甩人和被甩是两个概念。”水青是普通女孩,有和大多数女孩一致的想法。
“就像没人会因为男友失约一次就会分手一样,也不会有人因为女友骂他一两小时而分手的。否则,天下间不存在已婚夫妇,到交往阶段就说拜拜了。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宽容忍让。”云天蓝不打算当小人,但也不打算当圣人。这番话,轮不到他来说,可他不喜欢看到水青苦笑发呆的脸。
“你好象很有经验?”水青白他一眼,“明明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的人。再说,宽容忍让,那得等到结婚后。恋爱期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证明不合适。”说到这儿,她不由一愣。她如果不改变自己,就不能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难道她和简苍梧也不合适?
云天蓝本来就觉得自己有点大方过头,又不能突然直转弯。水青的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大掌一摊,表示不再充当和事老。
“烦。”水青深吸气,深吐气,看看静默不响的手机,“都三点了,他来不来都该打个电话吧?”
云天蓝想说,她可以打过去。
“我打过去,又没人接。这人怎么回事?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像通话障碍症似的,动不动就没人接。他到底要手机干什么用?”水青一个人唠哩得起劲。
云天蓝想说。不,不,他什么都不想说。她嫌他经验不够,他就当自己不解情事好了。
“云天蓝,如果我失恋,我会怪你的。”挺正经瞄身旁高高的男子一眼,水青将视线调向花园草地上忙着拍照留念的同学们。
这回,云天蓝不想说都不行了。右眼一眯,右边唇角深掠,半张脸妖媚,他俯下头, 侧目与水青相对。
“与我有什么关系?”心里却清楚她这么说的原因。
“你是大推手。如果不是你——”水青记得他做的每个小动作。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想到底是否要接受简苍梧的表白。如果不是我, 你既拒绝不了他,也不敢去交往。如果不是我——”他当时有苦衷,但简苍梧表白是事实,而水青犹豫也是事实。他只是顺水推舟的那只手,虽然从私心来说,他追悔莫及。“韩水青,你看你,一次失约,就紧张到无措。你到底怕什么?分手?失恋?这又有什么好怕?成功了,就是一段佳话。不成功,不过是一段经历。再恋爱就是,再交往就是,总会遇到你甘愿当肋骨的某个人。”
“云天蓝,你暗示什么?”水青越听越觉得他不看好这段关系。
“不暗示什么,只是笼统泛指,不用往你自己身上套。”云天蓝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知道对方是否少我这根肋骨?”水青还是被他的话吸引。
“你可以不要命,也不可以没有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云天蓝这里有点扯。
“去你的。”水青大乐,“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她已经死过了。
“这种事,你自己会知道的。当然,要是一辈子也不确定到底遇到了没有,多半是没遇到。”灵魂另一半的相遇,会产生火花,能让彼此都听见点燃时的叮叮声。他已经听见了,而她还处于半聋半哑。
简苍梧到底怎么回事?连云天蓝都很想知道。明明这个男人占到了先机,却不断在退守。云天蓝清楚,如果简苍梧把水青用他的爱层层包裹起来,水青会爱上他。任何问题都不会存在,只需耐心等待。
她是一个能因感动去爱的女子。从他抱着她,被她拯救的那时起,他就知道了。
“努力总没错。”水青一摆手机,转向旁边转角花廊,“你先帮我老爸老妈拍照去。难得两人穿得这么相配,拍得好,大概比结婚照都漂亮。我再打电话给简苍梧试试看。”
云天蓝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角裙边。他的爱情,能否成就,要看上天的怜悯。
水青拨了两次,每次都进语音信箱。她没有留言就直接挂了,已经腻烦对着空气说话。宁可一直没人接,就能给她持续打下去的动力。一留言,就只能等,因为笃定对方或早或晚能听到。
叹了今天第N次的气,将手机放进手袋里,一扭头,就看到爸妈在绿草地和教学楼下,拿着她的学士帽放在头上比划。那样年轻的笑容,就像回到他们的学生时代。
难受什么啊?水青自己问自己。难道还不够快乐?难道还不够满足?最好的家人,最好的朋友,她已经拥有。
想到这儿,一甩马尾,就要忘记恋爱的苦恼。乌丝间,月光乍亮,一道身影进入眼角余光。
简苍梧来了?
水青欣喜时,急忙与之目光相对。
笑容迅速如潮水般退去,蝉鸣在耳中吵闹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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