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等老子回来,你就死定了。”
御风看小楼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心底竟隐隐泛出一丝痛来,他向来是个反应敏捷又万分聪明的人,感觉到自己心底这股异样后皱了皱眉想:为何竟会觉得痛,而不是……恐惧或者悔恨?
小楼说完之后,将帘子使劲一甩,激起另一阵床下尘土,御风只好紧闭口鼻,暂时顿了呼吸,免得自己真的吸入灰尘咳嗽出声。
小楼挺身站起,眼中的泪刹那再也忍不住滚滚又落下,贱人,贱人,竟然欺负她到这种地步,她从小到大,就算是流落街头最落魄时候,就算是混迹青楼最低微时候,她都没有被人如此露骨的欺辱过,他说她是打他耳光的第一人,她真正“荣幸”,反之,他也是能欺负她到这种欲发疯地步的第一人……除了……
不期然在心底又想起了那个宛如皎皎明月般的影子,翩翩然然,目光淡淡,光芒璀璨的……出现在心底。小楼使劲摇了摇头,眼泪涌的更急,零落四散,罢了罢了,不去想。
然而好不容易忍着那些,转念间又想起方才的危险情形,若非她准备了那迷药,恐怕就被御风这厮得逞了,那时候不知是何等的恐怖跟不堪,……她方才不觉怎样,此刻心底一阵后怕,浑身战栗难忍。
心底又痛又恨,小楼恨不得就蹲下身子,捂住脸彻彻底底大哭一顿,然而屋外,苏怀南还在等着,她转过身来,终究有些郁积难发,跳到床上撕住被子一阵胡乱捶打,嘴里发出低低的恨声,而后又将被子使劲一扔扔到地上,仿佛被子是御风……或者别的人一样,宛如疯癫似的跳上去一阵死命的跺。而后才站定,静了小一会,仰着头使劲地吸气,将眼泪都逼回去,最后伸手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泪,总算稍微将心神稳定下来,目光一转,跑到脸盆边上,胡乱地掬了些水将脸洗了洗,又小心地将头发弄下来遮住湿了的发带跟半张脸,才向着门口走去。
人刚到门边上,伸手将门打开,有风吹来,将门口侧边站着的那人月白的棉布袍子吹的向这边飘了飘。
像是一朵淡淡的云。
小楼一眼看到,略有些怔,迈步出门,还没有来得及将门带上,旁边的人不疾不徐地将手伸出,没见他多快,却已经轻而易举拿住了小楼的手腕。
小楼虽然吃惊,心头有数,顺手一带,将自己房门拉上。平常因为她的个性刁钻,人缘却好,加上楼主对她也另眼相看,是以大家对她都怀有莫名好感,她的房间,向来严禁他人进入,果然也没有别的人敢擅自闯入。
苏怀南拉住她的右手:“怎么在里面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睡着了。”
小楼拉上了门,转过头,望见苏怀南如月宁静的一张脸,咧嘴一笑:“楼主你干吗亲自来,我又跑不了。”
苏怀南哼了一声:“却叫我好一顿等,我的时间有这么轻贱么,你是越来越胆大了呢。”
小楼笑笑:“楼主,对不住,我……”
“这一身脏脏的,你这是真的换过衣裳还是?”不等她说完,苏怀南双眉皱起来,望着她,“脸上的水还没干,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了,看这样子,仿佛是在地上滚过。”
小楼吓了一跳,强笑说:“楼主你嫌我脏,为什么还握着我手不放。”
苏怀南见她避而不答,也不追问,拉着她向前走去,小楼只好乖乖跟着,眼见他月白的袍子微微地动,并不是十分飘逸,却很有味道,有一种……现世安稳而这男子……可以依赖的舒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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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慢慢地走过白墙青瓦的夹道,一直向前走去,墙边绿油油地,是夏日的草,偶尔有零星小花绽放,小楼望见墙边上是她的老友“水缸”,心头一动,问道:“楼主,这条路不是去听雨南楼的……你是带我……”
苏怀南走的慢慢的,听此言回头看她:“你这一路心神恍惚的,想什么呢,这才终于发现了?”
小楼讪讪地笑。苏怀南看了她一眼。小楼忽地发现楼主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异样,跟平日的随意浅笑,宁静可人或者气势凌人不同……这是……这双眸子,似要看到她心底去,看出她心底的惨痛不堪来。
她庆幸自己的额发够长,能遮住双眼。
苏怀南拉着她转了一圈,踏过了石板路的夹道,夹道中并没有人,淡淡两三青草油油,空旷里能听到两个人的轻微脚步声,苏怀南自始至终都牵着她的手腕,力道用得刚刚好,没有使劲,她不觉得疼,可是也跑不了。
出了夹道,小楼才发现,两人已经转到了听雨南楼的后院。她愕然站住,然后打了个哆嗦,有些怯懦地望着苏怀南,叫道:“楼主……”
苏怀南扫了她一眼,不语,拉着她进了门,小楼不敢挣脱他的手,只好跟着上了那干净的木地板,苏怀南脱了鞋子,雪白的袜子踩在地板上,拉着她向前,小楼微微一窘,磕磕绊绊将自己的鞋子也扔掉在走廊上,苏怀南走的轻微,雪白罗袜落地,如猫一样无声无息,小楼却踩出“咚咚咚”的急促声,如奔跑的……犬只。她心底犹疑不决,只好苦笑。
苏怀南脚步不停,拉她到了一个木门边上,轻轻地拉住把手向旁边一推,一股氤氲的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小楼愕然,心头转过一个念头,苏怀南也不做解释,直接入内。小楼害怕起来,又叫:“楼主,这是……这是……”
此刻她已经认出来了,这里是苏怀南寻常沐浴的地方,而她,有幸来过一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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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南拉着她进了室内,那股氤氲的湿气更重了,可是奇怪,却并不叫人觉得闷,小楼胆战心惊地跟着他向前走,不知他为何竟拉她来这里,以苏怀南的个性……莫非是,他想洗澡,让她来参观么?
不由地苦笑。她虽然不介意,可是……
耳畔的水声逐渐地大了起来,潺潺的甚是好听,小楼竖起耳朵,见苏怀南拉着她下了几级小木台阶,伸手又拉开一扇木门,门内,一泓微微的玉泉水正翻波涌浪,大大的池子内,水流清澈见底,小楼不由地惊叹:“楼主,好美啊……”
苏怀南问:“美吗?”
小楼点头:“楼主你好厉害哦,也只有这样珍贵的天然泉水浴池,才配的上楼主你这样的人啊。”
苏怀南回头看她:“我这样的人?哦?那小楼来说说,我是怎样的人?”那眼神之中似掠过一丝讥诮。可惜小楼没有看见。
小楼有心拍马屁,却没想到苏怀南这次这样的刨根问底,微微一怔,正想要再接再厉阿谀奉承几句,哄得苏怀南开心,不至于为难她,却听得苏怀南又冷笑说:“小楼,别苦思冥想了,下去,好生把自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清理干净,我不爱你这脏兮兮的样儿!”
小楼听他这样说,整个人傻了:“楼主你说……你说……”断断续续说不上来,苏怀南哼了一声:“我说的很清楚。”说完之后,看她还是犹豫不动,放开她的手腕,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地一敲,小楼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而来,整个人忍不住向前扑过去,惊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啊啊……楼主救命。”话刚说完,温暖的水流扑面而来,将她的头脸身子全部淹没,她说不出话来,“咕噜咕噜”在水里吐着泡泡,手脚并用,开始挣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