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再借那小伙计两条腿他也追不上。
太子得到药材,并没有直接回去,因为熬药不比喝水,可以随便的找个东西糊弄,这是一个慢功夫的活,需要相应的设备——药壶。他左拐右拐的避开人多的地方,怕被哪个眼尖的认出,然后来到一条卖杂货的街上,又找了一家卖锅碗瓢盆的摊子。看那东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须发斑白,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正在那里佝偻着身子归拢那些盆盆罐罐。
太子心有不忍,这样的人,不是自己的‘可取之财’,再想办法就是,刚要转身走,只听一个人喊道:“徐老头,我定的药壶到货没有?”
太子看去,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一副贼眉鼠眼,身上穿的是锦缎的袍子,头上戴着狐皮帽子,看那打扮,定是那个富贵之家的管事。
东主徐老头慢慢悠悠的直起身子,见说话之人是来取货的丁府的管家丁旺才,忙说道:“来了来了,按管家要求的,上好的清白瓷,别说熬药,就是放在博古架上,都丝毫不逊色那些琉璃翡翠,我给你取来。”说着又慢悠悠的去往内室,好一会儿,又慢悠悠的转来,手里捧着一个药壶。
“丁管家验货吧。”徐老头把药壶交给丁旺才。
丁旺才接过药壶,左看右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壶才能配得上我家夫人的花容月貌。”叮叮当当的付了银钱,那架势不像是在付货款,倒像是在施舍一般的牛气。
“拿好了,此地就咱俩,你老眼昏花的,别事后忘记了,赖我短了你银钱。”丁旺才说道。
徐老头满面堆笑,“丁管家哪里会短我这等小民的钱,那要是传出去,有失管家大人的身份。”
丁旺才哼哼得意的一笑,双手捧着药壶转身便走,徐老头在后边又说道:“丁夫人好个相貌人品,如何就一病不起呢,替我问候一下。”
丁旺才头也不回的说道:“省了吧,夫人如何能认得你这样的人物。”他出了这条街,也不敢在市集上乱逛,小心翼翼的捧着药壶,直接往镇西走去,镇西景色清雅宜人,住着很多富贵之家。
太子在后边紧紧跟随,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下手,就要到丁府的大宅子了,附近也相对僻静,他就想下手去抢,丁旺才走在前面,路过一个宅院,从里面窜出一条大狗,看着丁旺才,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声,那姿态是不太喜欢丁旺才,眼神里充满了敌意,真是,狗有时都以貌取人。
丁旺才讨好的笑笑,颠着小步,轻轻的走,怕惹恼了它。
太子往旁边看看,有一棵大树,他俯身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然后飞身上了大树,那狗刚要转身回去,太子手指一弹,石子飞了出去,啪的打在那大狗的屁股上,大狗以为是丁旺才打的,猛然回头直扑过去,丁旺才吓的撒腿便跑,他哪里能跑过狗,那大狗张开嘴巴就咬过去,丁旺才啊的一声大叫,手里的药壶登时抛了出去。
太子飞身过来,接着药壶,只是壶盖和壶身分了家,飞到另一边,太子左手拎着药包,右手拿着药壶,无奈没有第三只手,那壶盖急落下来,只见太子伸出右脚,那壶盖落在他的脚尖,滴溜溜的打转,他做金鸡独立状,身体不敢动,把药壶交到左手指勾住,然后右脚一弹,壶盖重又飞起,他再伸出右手接住,扣好在壶身上,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然后回头看看拼命挣脱大狗的丁旺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回到山洞,简旭正在那里低低的呻吟,脸色蜡黄,想是伤处疼痛难忍,见太子回来,急忙说道:“不知为何此时疼的厉害了,你再给我点几下吧。”
太子冷言道:“想当初关公刮骨疗毒,眉头不曾皱一下,你这点的小痛就受不了。”
简旭道:“关公是圣人,到处建庙朝拜他,我就是一草民。”
太子哼了一声:“你是男人!”
简旭听他训斥自己,本来就疼,此时更为烦躁,嚷道:“你没有经历过,又怎知我的感受。”
那太子忽然在交领处用力一扯,露出了前胸,简旭看到了一条伤疤如蚯蚓般匍匐在他的前胸,触目惊心。他不再言语,用手在自己身上乱抓,用以转移腿上的疼痛。
太子取了雪,连同药材一起放到药壶里,然后挂到火堆的架子上面熬,他看见那放在火上烤好的兔肉完好无缺,知道简旭没有吃东西,便把兔肉拿起来,用手撕开一块块的,递给简旭,简旭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吃,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这样,我就会忘了疼。”
太子道:“你不吃东西,怎样才能好起来,你吃,我给你讲。”
简旭想了想,接过兔肉,说道:“可别给我讲大灰狼和小红帽,讲讲你的故事,这才是我最想听的,比如,你为何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甘愿在民间做一个乞丐。”
“乞丐?谁说我是乞丐?”太子一边看着药壶一边说道:“这只不过是伪装罢了。”
简旭的眼睛一瞪,来了精神,就知道这真太子身上有绝妙的故事,说道:“伪装,为何?”
太子说道:“先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
简旭刚咬了一口兔肉,见他反问,说道:“我叫简旭,来自于另一个时空,你信吗,你别瞪眼,我知道你一定不信,但这就是事实,好吧,那我说个你能信的,不过先告诉你,是骗人的,我是个流浪汉,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叫我做太子殿下,然后就没完没了的被追杀,我就死去活来的逃,当然,这些都拜你所赐,先前我糊涂,直到在廖公镇我们两个在街上撞在一起,我才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替你背负,什么赏杀令,搞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妖精,把我当成了唐僧,唐僧你知道吗,哦,你不一定知道,反正,那以后我就想找到你,问清楚一些事情,然后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不对不对,是我在问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火上药罐里的雪水已经烧开,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浓浓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山洞。太子也不回答,走出去又抱了些木柴回来,架在火上,用一根细树枝搅动壶里的药,好一阵,才坐到简旭对面,看着简旭,笑笑,简旭不觉喊了一声:“天啊,你会笑啊!”
太子说道:“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我为何流落在民间,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简旭听他一说,突然的就好感动,“谢谢你的信任。”
太子摇摇头,“这不是信任,是因为,缘分,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廖府门口,你还记得那个向你乞讨的乞丐吗?”
简旭拍拍脑袋,回想起来了,是有天早晨,有个乞丐在门口向自己乞讨,等自己去厨房拿了吃食出来,那乞丐已经跑的没了踪影,原来是他。
太子说道:“那次我就惊奇的发现,这世上竟然有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我当时去廖府并非为了乞讨,乞丐只是我的一种伪装手段,因为,世人多是狗眼看人低,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我当时知道淳于将军落脚在廖府,想去探听一下虚实,不想你从府里走出来,我怕你怀疑,才故意抱住你的腿喊乞讨,但当我看到你的相貌后,心里大惊,来不及细想太多,便跑了。后来,再一次遇到,你我面对面,我确定这世上就是有一个人与我如同孪生,此后才有意跟踪你。”他说到这里,又去搅动一下药壶,吹散壶里飘出的热气,看看壶里的水剩下多少,觉得还没有熬到时候,重又坐回来。
简旭看他做这些事情,完全不像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不禁说道:“在我的心里,太子都是高高在上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你,完全不像。”
太子说道:“以前行军打仗,比这艰苦的时候都有过,受伤,断粮,日夜急行军,所以,一般的事情都难不倒我,若是回到宫里,本王身边至少有几百人侍候,我若做了,那些人做什么。”
有道理,听他说到宫里,简旭急忙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为何跑出宫。”
太子叹口气,“有两个原因,但是,今日我只对你讲一种。”
还有所保留,算了,谁都有隐私,简旭也不逼他,知道一些也好。
太子接着说道:“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你应该知道,至少有三股势力在危祸朝纲,我这次出来,就是要把他们揪出,铲除。”
简旭摆摆手,“等等,什么三股势力,我一个都不知道。”
太子说道:“好,我告诉你,第一,契丹人,一直在暗地里搞动乱,那刁球,就是其一。”
简旭又摆手:“什么,刁球是契丹人?他不是皇上的人吗?他不是一直想抓淳于凤吗?”简旭可真糊涂了。
太子说道:“他曾经是皇上的人,后来被契丹人利用,因为他本身就是契丹人,被遗弃之后,在中原长大,最近两年才又被契丹人寻到,他们利用刁球的职务之便,在中原搞动乱,廖公镇的那把火,就是他放的。”
“什么?”简旭又惊,除了这两个字,不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一个接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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