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景玉向君子殊提及秦琴母子后的第二天,宫中便有圣旨宣下,秦琴因怀上龙嗣,从六品美人升至五品傛华。本该是谢景玉去向秦琴道贺,但没料到秦琴先谢景玉一步,亲至华阳宫来向谢景玉道谢。
秦琴明白自己的傛华位分是谢景玉替她争取来的,所以尤为感谢她。二人坐下说了一些子闲话,互相问侯彼此的身体状况等等。谢景玉观察出秦琴的眉宇之间有些难言之色,于是问道:“姐姐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你且跟我说说,但凡妹妹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你分担分担。”
秦琴绞着手中的丝帕,犹豫傍晌才说:“景玉,我今日是把你当做亲姐妹才说下面的话,姐姐说话若是有什么不中听,你就当姐姐没说,好吗?”
谢景玉点头道:“姐姐你说,妹妹仔细听着。”
秦琴说:“妹妹在华阳宫养伤已经有段时日,皇上宠爱妹妹,又因为妹妹因皇上而受伤,所以大家对妹妹入住华阳宫这种不合祖规的事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伴君如伴虎啊,万一哪天皇上变心,妹妹今日的举动,都有可能成为日后被定罪的依据。”
谢景玉微笑着感谢说:“姐姐一心为我好,妹妹先谢过四姐。只是……四姐今日来跟我说这些话,可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秦琴点头道:“你在华阳宫养伤不曾在外面走动,所以不知道,现在宫里有些流言传的厉害,妹妹要当心为妙。”
“哦?流言都怎么说的?”
“流言说……”秦琴望了眼谢景玉,见她神色平静,方大胆的说:“有人说妹妹目中无人,皇后尚在,你便恃宠而骄独霸皇上。”
谢景玉眉尖一挑,问道:“这话可传到皇后耳中了?”
秦琴忧愁的点点头说:“今日早晨我接到晋位的圣旨之后,去向皇上、皇后谢恩,皇后今日精神突然好了起来,说要借机邀众姐妹小聚,这些流言正是在午宴席间听说的。”
谢景玉似笑不笑的说:“为何我没有收到皇后的邀请呢?”
“这个……皇后大概是念在妹妹身上有伤,不想打扰你休息吧。”
谢景玉脸上未有什么特别神色,告诉秦琴她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以后自有分寸。
“四姐今日劳累了一天,还为了我的些麻烦事专门跑一趟,千万别累坏了身体,早点回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二人道别后,秦琴对雪锦说:“华阳宫住够了,是时候回瑶芳殿了,把东西拾掇拾掇,咱明早就回去。”
紫菱在旁担心的问道:“娘娘不调查一下是何人散布谣言、离间皇后和娘娘的关系吗?”
谢景玉点头道:“这事好查,你去打探下最近都是谁去皇后那探病。”
不多时,紫菱已经打探到消息回来,最近常去探望皇后的,竟是东太后。
谢景玉冷笑,她从来就没认为东太后是真心待她的,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只是她没料到东太后见识如此短浅,刚刚掌握后宫大权,就想过河拆桥了!
当天晚上,谢景玉就向君子殊提出要回瑶芳殿住的请求,她说:“臣妾身上的伤养了这么多日,已经快好全了,臣妾长住在华阳宫,总是不合规矩的,该回瑶芳殿去了。”
君子殊如何听不出来话中的意思,微有怒气的问:“是哪个多嘴的嚼舌根了?”
谢景玉笑道:“有人嚼舌根自然是因为臣妾有事做的不对,皇上又何必追究是何人说的呢?”
君子殊不乐意的说:“朕喜欢你住在这里,朕喜欢每次回来都有人等着的感觉,不合规矩又怎样?朕改了这规矩就是。”
谢景玉劝道:“皇上别这么任性,您也得考虑一下皇后娘娘的感受,她已经很容忍臣妾的放肆行为了,臣妾如果若无其事的一直住在华阳宫,岂不是故意拂皇后的颜面吗?”
君子殊心中一直对皇后有着隐隐的愧疚之意,听谢景玉这样说,只好点头同意,但依旧嘱咐道:“明早让墨之再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若真的无大碍,你才能回去,而且你回瑶芳殿之后要记得按时喝药,朕会照旧盯着你的!”
“是,臣妾遵命。”谢景玉笑道。
翌日一早,杜墨之遵令来给谢景玉看病,谢景玉身体虽然瘦了些,但实际上非常健康,加上有练武的底子,伤势好的很快。检查完身体,谢景玉问杜墨之:“听闻西太后病重,皇上最近让你专门负责西太后的病症,她究竟如何?”
杜墨之眉间有忧愁,说:“情况不好。微臣在西太后所用的药里查出鬼见草的成分,此药大量服用会使人致死,微量服用可让人昏迷,长期服用会导致神智不清。”
“皇上已经知道了?”
“是。”
谢景玉觉得奇怪,说:“皇上既然知道了,却没见他有何动作,难不成他真的不管西太后的生死了?”她想想又觉得不对,君子殊应该是不想闹的太难看,只想暗地里查出是谁对西太后用的药吧。
她微笑着送走杜墨之,心中觉得很舒畅,东太后如她之前所料的一样,果真对西太后下手了,此时皇上已经发觉此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查清楚是谁做的手脚,东太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安逸吧。
搬回瑶芳殿,立即有人来探望谢景玉祝贺她身体康复。来的最早的是柳婕妤,她说了没两句正经话,立即就开始说起秦琴肚子里的孩子,说她刻意隐瞒数月,其用心不轨等等。谢景玉心里实在是不喜这样挑拨人心的女子,但是碍着柳御史的面子,她耐着心应付着她,直到武祈然到来,柳婕妤才停止八卦。
看到武祈然,谢景玉忽然意识到,这个最有实力的女子自入宫以来,一直都安静的让人几乎要忽视她的存在,她的淡然竟让谢景玉有了几分怯意。
武祈然这次过来很单纯的探望谢景玉的身体,她言行有礼,不多说一句,不多做一事,却又让人觉得面面俱到。
不多时,杜婉儿陪着秦琴也过来,谢景玉说:“今日人到的算齐,不如就留下来一起用膳、热闹热闹吧。”她看了看,见董婕妤没来,就让宫女去董婕妤那里请她过来。
秦琴见谢景玉今天的举动,隐隐的有些像对皇后示威一样,她不放心的问道:“皇后这几日身体好了一些,娘娘要不要派人去请皇后娘娘一起过来解闷?”
谢景玉微笑道:“人多繁杂,只怕皇后娘娘不喜,再说她要静养,万一又累坏了身体,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秦琴心中叹道,她果然是在报复皇后昨日不请她一起聚餐的事情。
在等董婕妤到来的间隙,谢景玉请大家去瑶芳殿后面的水榭里小坐。秦琴走近谢景玉,担心的握了握她的手,谢景玉反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担心,并耳语道:“皇后那边我自会派人去交代,我只是告诉在场的人,我淑妃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她们以后要怎么对我,还请三思而后行。”
众人在水榭里边吃点心,边赏着水榭下的新开水莲,突然间有宫女疾步从廊下跑过来,神色十分慌张。
谢景玉皱眉问来人:“童幽,让你去请董婕妤,发生何事让你这样慌张?”
童幽紧张的说:“回娘娘,奴婢方才去请董婕妤,听董婕妤的宫女说她找皇上去了,但是好久没回,于是奴婢便和那位姐姐一起往华阳宫去寻董婕妤,但是刚到华阳宫,奴婢们便看见董婕妤倒在华阳宫的石阶前,旁边的侍卫却不准奴婢们去扶……娘娘,这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再稍一联想之前董廷尉被关入死牢的事情,大家也大概知道发生何事了。
谢景玉听完对众人说:“众位姐妹,董婕妤怕是有不懂事的言行惹皇上生气,但是好歹姐妹一场不能置之不理,我现在过去看看,还请大家在这里稍等。”
其余几人不管是好奇还是关心,也按耐不住,都说要跟谢景玉一起去华阳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