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头几日,每个嫔妃的心中都很忐忑,有人盼望着被皇上宠幸,有人则担心会受冷落,所以全都在想办法打听着皇上的喜好及其他。
都以为淑妃定然是第一个被宠幸的,但是大家却未料到,三天过去了,皇上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消息传进皇后耳中,让她很难受。自从她嫁给君子殊做王妃,继而到皇后,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他们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君子殊对她不冷不热,虽然不冷落她,但是也并不经常和她同房。他们至今没有一子一女,虽不能说是皇后的身体原因,但皇后总是自责,认为是自己不够让皇上喜爱,才让皇家血脉难以延续。
这次选秀的目的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因为皇家子嗣问题,皇后见到谢景玉时,心中欣喜,觉得这个难题肯定能够解决,所以才支持皇上让谢景玉进宫。但是如今皇上不召见任何嫔妃,这究竟是何意?她左思右想后,再也坐不住,决定前往东宸殿找君子殊。
“皇后娘娘。”
全顺看到皇后的仪驾,在宫前恭敬的叩拜。在平身过后,他赶紧补充说道:“娘娘,皇上此时正在处理军务,吩咐谁也不准打搅。”
皇后原以为早朝过后会有空闲的时间,没想到皇上还在忙,于是转身准备回去。全顺恭敬的相送,他知道这位皇后比哪位主子都要柔顺,她对皇上说的任何话都会遵从。
“顺公公。”皇后突然停下,这让全顺有些意外,“听说皇上这几日一直没有招人侍寝,新进的妃子来了好几日,这样冷淡下去可不好。皇上对此事不在意,你是宫中的老人了,总该操心操心。”
全顺赶紧答道:“是,老奴知错,老奴一定会安排。”
送走皇后,全顺一脸苦闷。
他怎么会没有安排侍寝的妃嫔?但是不知皇上前日去西宫太后那里说了些什么,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拒不宠幸新进的任何嫔妃。
君子殊和武国尉以及左、右丞相在殿里分析着南方的战争形势。
在先帝驾崩时,沧浪国贸然挑衅北君国,原以为先太子和君子殊的争斗会影响他们的出兵速度,没料到新皇帝登基后反应很快,对沧浪国进行了狠狠的反击。
沧浪国趁火打劫的计划落空,在武祈宣带领大军南下的时候,他们匆忙撤军一泻千里。
君子殊原本打算趁此事件反攻沧浪国,将这不安分的南疆小国一举消灭。但武国尉不同意他的想法,认为南方此时尚不安定,南苏国遗党一直没有消灭干净,若贸然进攻沧浪国,恐怕己方后院起火。再则新帝登基便大兴武力,会让百姓认为他穷兵黩武,还是休养生息更为妥当。
“皇上,微臣以为先要肃清南方乱党,待国中安定之后,再向沧浪国出兵。昔日先皇大举用兵攻破南苏国,虽然将南苏国灭了,但是我们北君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百姓经过这几年的休养刚刚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若贸然大战,必会引起动荡啊。”
君子殊脸色凝重的听武国尉说着,心中不太同意,于是说:“沧浪国无视我国国威,竟敢挑衅侵犯,如果不还以颜色,岂不是让他以为我们好欺负吗?更何况他们先动兵,我们师出有名,若再等几年,师出无名要怎么战?”
武国尉见难以劝服皇上,于是问右丞相:“沈大人,您的意见是……”
沈丞相垂着眼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武将军是统帅千军,征战沙场的老将,军事上的意见,我自然是听你的。”
君子殊听到沈丞相这样说,脸上的寒气更重了几分。沈丞相分明是在藐视他的皇威,暗指他这个新皇帝还不够资历。他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尽量压制着怒气。
沈丞相近些天很少支持他,原因很显然,她的嫡孙女沈新荷刚进宫就惨死,他咽不下这口气。君子殊正是预料到了今天这种情况,当初才会草草定案,让西太后和安雅纯背下黑锅。可是,没料到他仍然不肯消气。
君子殊转头看向左丞相刘锡禾,问他的意思。
刘锡禾明白君子殊的心思,更知晓现在他是多么需要一个支持他的人,于是说:“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臣以为乘胜追击方是上策。”
武国尉否定说:“左丞相此言差矣,兵法亦云:‘天时、地利、人和’。此时皇上登基不久,各方还未安定,时机不对;而沧浪国境内地势险恶,我军骑兵擅长平原作战,对山地行军极为不适应,此为地势不利;虽然我军乃正义之师,zhan有人和,但前两个条件尽失,对我军的作战实为不利啊!”
君子殊听完叹了口气,说:“罢了,你们都退下,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遣走几位重臣后,他叫全顺准备銮驾,要去后宫走一趟。
他一路都在思索着沧浪国的事情,虽然武国尉所说句句属实,但他总觉得武国尉在沧浪国的态度上跟以往有很大区别。
君子殊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作战的最好时机,但若开战,北君国也不会输,只是会付出比较大的代价。跟沧浪国的一战势在必行,不然草草收军只会让他颜面尽失,不止是颜面问题,他心中还有着他不得不战的另外理由……
该如何打破僵局,沈丞相那边恐怕只有从他的妹妹东宫太后那里突破,看看东宫太后能否帮自己说几分话。而武国尉那边,就要靠武祈然了。
心中这么想着,君子殊的心情不好反差,他越发觉得这个皇帝做的太过束手。军政要事被武国尉和几员边关大将把持,政务由左右丞相和御史大夫三人掌管,皇帝做出的决定若不经过重臣同意,依然无效!
他烦躁的走着,又听全顺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说着侍寝嫔妃的事情。
“皇上,皇后娘娘今天一早为此事来找过皇上,皇上您看今晚就宣一个娘娘过来吧。”
提到侍寝的事情,君子殊心头的火如同被油泼过一样,腾的就烧的老高。
前日,西宫太后故意闭门不见新入宫的嫔妃,他原本好心去探望西太后,却被西太后狠狠责问一番,并不许他将淑妃留在身边。
他在国家大事上暂且做不了主,难道在女人的问题上也由不得自己?原本打算跟西太后冷战几日,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今晚招淑妃侍寝。”他要正面还击!他想了想又说:“而且……朕要亲自去淑妃的瑶芳殿。”
按先皇定下的祖制,皇上除了可以去皇后正宫就寝以外,要宠幸其他妃子,都是将妃子抬进皇帝的寝宫,宠幸完以后,再被抬回去。
君子殊丢下这句话,心里突然爽快了一些。他心想,母后自从当了太后,跟以前大大的不一样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态度都嚣张很多,是时候让她收敛收敛了!
他一般不过问后宫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西太后见儿子孝顺,胆子便大了,手脚也伸的远了。
谢景玉正在瑶芳殿里招待秦琴和杜婉儿,这两人这几天跟她走的很近,经常到瑶芳殿里来看她。
杜婉儿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她喜欢谢景玉的亲切,所以对谢景玉也十分真挚。
“淑妃娘娘,您要提防一下柳婕妤,昨天给皇后娘娘问安的时候您去的晚,我进去的时候听见她对皇后娘娘说您的坏话了。”
柳婕妤芳名柳莹莹,是御史大夫之女。御史大夫在朝中和左丞相刘锡禾交好,想来柳莹莹和皇后以前也有交情。
谢景玉倒想听听别人背后怎么说的自己,于是问:“哦?她说什么了?”
杜婉儿学柳婕妤的腔调说:“皇后娘娘,淑妃长了副狐媚像,皇上一见她就被迷的七荤八素,您可得小心啊。”
谢景玉见她学的好玩,兰花指还翘来翘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婉儿着急的说:“臣妾说的可都是真的,柳婕妤说的还不止这些呢!我看她就是嫉妒娘娘您长的好看。”
“好了,婉儿妹妹,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想柳婕妤说了这些之后,一定在皇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对不对?”
杜婉儿点头说:“娘娘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听她说完,气的拍桌子呢,皇后那么好脾气的人,也训斥她说她不该挑拨后宫姐妹之间的感情。”
皇后的性情如此,谢景玉自然不担心,于是笑着说:“我昨天去的时候,柳婕妤脸色青绿,我以为她身体不适,没想到是在前面演了这么一出。”
秦琴同样担忧的说:“娘娘,你别笑了,我和婉儿都在替你担心呢。东太后和西太后好像对你有想法,若其他妃嫔也嫉恨你,可怎么办呀?我和婉儿位份低下,帮不了你,只能干着急。”
谢景玉拍拍她的手背说:“别急、别担心。我知道你们真心待我,是我的好姐妹。你们要相信皇上和皇后,他们是主持公道的明眼人,我只要不做错事,就不会有事的。”
殿外有宫女通报,说是华阳宫来了个太监,传皇上口谕给淑妃。
谢景玉、秦琴和杜婉儿三人跪下接口谕,正是传淑妃今晚准备侍寝之事。几人听了都很惊讶,倒不是惊讶侍寝,而是惊讶皇上要亲自来瑶芳殿。
送走太监,杜婉儿高兴的说:“恭喜娘娘!”
谢景玉笑着道谢,略有歉意的看向秦琴。秦琴触及她的眼神,微笑着回应她,表示自己没事。
从谢景玉为她出头与沈新荷作对时,秦琴就想通了,如果皇上喜欢谢景玉的话,那她就认了,她更在被封为美人的那一刻想明白了,她这一生的追求,只怕是不切实际的美梦,不如成全了谢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