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怀诗没有问凌逸为什么不去反驳那华俊雄,因为数次接触,她能够感受得到这名少年心中的傲然,正如她不屑于外界对她的种种议论揣测,他也不屑于向华俊雄这种人多费唇舌。
跟在凌逸身后两步之遥,闻人怀诗看着凌逸踏上前往第八层的阶梯,饶是心中已有预感,眼眸之中也不禁露出惊讶来。
意志大楼第八层,所要承受的,就是先天前期的气势了,他居然能够忍受?
凌逸刻意放缓了脚步,等闻人怀诗和自己平齐,出声道:“这意志大楼,倒是有趣,我在静室里没有感受到有人刻意释放气势,所以应该是用的和气元珠类似的原理?”
“不错,圣武堂开发的一些比较成熟的武道科技,已经开始在世界的一些角落铺张,这只是其中之一。”闻人怀诗说道:“不过,就算是气元珠,也只能保存先天强者的气势,主要原理是通过往气元珠中注入先天强者的精神力,以特殊的电磁能加以刺激,进而绽放出气势来,就像汽油燃烧转化动力一样……而没有精神力的后天武者,是没办法通过装置来保存气势的,先前我们所感受到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后天后期武者存留的气势,而是将先天强者注入的精神力以类似降解的形式弱化之后,散发出来的和后天后期武者相当的气势……”
凌逸闻言,对于圣武堂有了更多的好奇,有机会真想去见识一下里面的更多的所谓武道科技。
言语交谈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第八层。
第七层还有三个静室,可到了第八层,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
不过一个就足够了,试问以清园联大之大,有资格进入这第八层静室的又有几人?只有屹立于学院之巅的少数后天后期层次学生,才敢于尝试承受先天强者的气势。
故而,当凌逸和闻人怀诗离开第七层一号静室的时候,包括杨明在内的三人,都觉得他们是真的离开,绝然没有想到这二人其实是向着更高的层次迈步上去。
其原因正如凌逸所说——没意思。
拿出学生卡在感应器上感应了一下,金属大门无声打开,凌逸和闻人怀诗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色,因为他们看到,在这间静室之中,正端坐着一人。
一个凌逸绝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的人。
同样没有想到的还有闻人怀诗,她的目光朝凌逸看去,两人错愕对视。
随即,脚步迈入静室。
当脚步真正进入这间静室的刹那,无论凌逸还是闻人怀诗,都立刻感觉到一股先天气势陡然笼罩。
这第八层意志修行静室,居然是无差别气势笼罩,充斥静室的每个角落!
强悍的超乎后天后期十倍还多的强悍气势,令得凌逸神色瞬间凛然,好在并非全无准备,他目光一睁,强大的武道意志便是从体内欲爆发而出,却陡然遭受压制,无法爆发。
先天气势渗透身周每一存空间,凌逸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只琥珀中的虫子,被彻底禁锢,无法动弹。
“这就是带有攻击性质的先天气势吗?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凌逸心中极为震动,此刻亲身遭受先天气势的碾压,使得他对先天气势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不光是比后天气势更加宏大,并且是有着质的差别。
气势其实是武者的武道意志的一种外在体现,而先天前者的武道意志,早已经上升到了“意”的层次。
先天强者的“意”,又岂是后天武者的武道意志所能够抗衡得了的?当初凌逸能够在武神空间中对抗生死若苦的剑意,却决计抗衡不了先天强者的“意”,这就是差距,天堑般的后天与先天的差距!
包含了“意”的气势释放出来,便是一种实质的精神威慑,不是靠武道意志就能抵挡得了的,最起码也要达到“意”的层次,或者本身就拥有强大精神力的武者,才能够抵挡!
而想要拥有精神力,几乎必须得是先天强者了。
故而,没有领悟“意”的后天武者,想要抵抗先天气势,从道理上说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凌逸恰恰就是后天境界就拥有强大精神力的怪胎。
故而,仅仅被禁锢得身子一顿,凌逸眉心意识海中的精神力自发涌出,运转全身,对无形的气势产生了抵消的作用,使得凌逸感觉身子一轻,虽然仍然仿佛身体像被灌了铅,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动弹,身子像挑了重担一般微微艰难地向前迈步。
而在他身旁的闻人怀诗,也仅仅是稍被禁锢,就再度动了起来。
凌逸的眼中闪过讶异,因为他从闻人怀诗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意”在散发。
不是拳意,而是刀意。
闻人怀诗竟然早就领悟了“意”?
短暂震惊之后,凌逸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闻人龙图的孙女,武道资质自然不差,能够领悟刀意也没什么奇怪,只不过,因为一开始闻人怀诗就致力于领悟金刚涅槃掌的拳意,才使得自己出现了思维误区。
能够让凌逸觉得惊异,闻人怀诗嘴角微扬,道:“我其实更加喜欢刀,不过家传武学,也必须要得到传承……”
凌逸恍然地微微点头,心想身在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道:“其实我也喜欢刀。”
“噢?你喜欢什么刀?”闻人怀诗来了兴趣。
“杀猪刀。”
闻人怀诗脸上一愕,现出古怪神色。
凌逸微笑道:“暑假的时候有在屠宰场学杀猪,发现很顺手,就喜欢上了。”
真是个奇怪又奇特的人……闻人怀诗心中这般想着,道:“我用唐刀。”
凌逸想了想,道:“东瀛刀?”
闻人怀诗轻摇头,道:“两者很像,不过也有差别,比较明显的差别是,唐刀的刀是直的,而东瀛刀是刀身有弧度……我比较喜欢宁直不弯的刀。”
从刀的选择,便能对其性格稍做揣测,凌逸道:“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刀法。”
“求之不得。”闻人怀诗眼睛微亮,语气之中也是透出一股期待,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凌逸给她带来惊喜了。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朝着静室更深处走去,两人行走的速度虽然都是极慢,但却始终没有停止下来。
而谈话告一段落,闻人怀诗略带奇异的目光,落在了早先就已进入这间静室的那道身形之上。
这道身形很是娇小,坐在那里就是小小的一团,而此刻这个身形似乎有些紧张不安,气息微微紊乱。
凌逸见状,轻笑起来,道:“君轻蕊,别装了,我已经认出你来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闻人怀诗也半是赞叹半是感叹道:“我也没想到,新生之中居然还隐藏了你这么一个天才人物,居然领悟出了剑意。”
背对着他们二人的君轻蕊,见自己真的被认了出来,气息更加紊乱了几秒,却又忽然平息下来,由盘坐变成起身,然后转身看着凌逸和闻人怀诗。
她仍然是不起眼的一身宽大衣服,大大的黑框眼镜仍然遮挡了大半面庞,看上去有些憨憨傻傻很好欺负的样子。
不过,此刻,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的犹如绵雨般缭绕身周的剑意,却是让凌逸和闻人怀诗都丝毫不敢小看她。
而凌逸看君轻蕊的眼神有一些玩味,因为这股剑意,让他颇觉熟悉……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武道四重的君轻蕊能够进入清园联大力量系,原来是破格录取。
高中阶段就领悟出了剑意的天才人物,清园联大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唯一让凌逸感到疑惑的是,君轻蕊既然是领悟出剑意,自然是兵戈系更加适合她,干嘛要选择力量系?
“你、你们好!”
君轻蕊怯怯的目光碰上凌逸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被戳破了内心深处的秘密,就变得有些忐忑不安,面颊上飞快地浮现出了红润,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比较好了,然后将目光在靠得颇近的凌逸和闻人怀诗之间扫过,有些复杂。
似乎是察觉到凌逸和君轻蕊之间似乎藏着某些古怪,闻人怀诗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
凌逸很轻易地接受了君轻蕊是个剑道天才的事实,忽然感觉气氛怪怪的,很有几分沉默的尴尬,不由轻咳一声,道:“都别站着了,大家都是来磨练意志的,还是坐下来修行吧。”
“嗯……”君轻蕊柔柔地应了一声,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闻人怀诗则是直接坐在相邻的一个蒲团上。
凌逸也盘膝坐好,三人呈一个直三角形排列。
他的目光在两女身上转过,发现她们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心头有些疑惑,这两个女孩儿好像有点不太谈得来的样子……
不过,想到闻人怀诗不理旁事的性格,以及君轻蕊内向柔弱的性格,凌逸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也许是大家刚接触,还不太熟的缘故吧……
这么想着,凌逸也闭上了眼睛。
时间无声流逝,这一坐,就到了第二天清晨,凌逸睁开了眼睛,轻出一口气,心里有些失望。
还是不行……
他原本以为,借着先天气势的压力,可以促进自己领悟拳意,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虽然自己的武道意志在先天气势压迫下得到了极大磨砺,但于领悟拳意并无帮助。
瓶颈,果然是没那么容易突破的。
似乎有所感觉,闻人怀诗和君轻蕊也都在这时候不分先后睁开了眼眸。
连续将近十八个小时的抵抗先天气势,让她们都感觉疲累到已经超越极限,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两女似乎都不想比对方先一步支持不住。
相比之下,君轻蕊更加吃亏一些,因为在闻人怀诗和凌逸来到之前,她已经到此一段时间了。
两道目光空中相遇,两女都分别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只有她们才懂的意味,其中都夹杂着淡淡的认可对方的欣赏。
在暗自较劲中,两人身上的剑意和刀意虽然有些虚弱,似乎随时都有崩溃的迹象,却都好似在磨石上精心打磨过似的,比昨日更加精纯锋锐。
凌逸也是感受到两女身上的“意”的磨练已经达到近乎极限,才适时睁开眼睛,对这两女,心中很是佩服。
无论闻人怀诗还是君轻蕊,都是看上去颇为柔弱的外表,谁能想到,在这外表之下藏着的,是一颗如经千锤百炼百折不挠的武道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