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三亦是被这血腥的场面所震撼,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热闹”的场面竟然是那个哭泣时候连鼻涕也横飞的老刘头搞出来的。
天色将明而未明之时,终于收拾妥当,李二还是不放心那半疯半魔的飞刀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刘十三把他看好,这才回去补觉。
躺在床上老是想着飞刀刘的事情,想如何才能再找些证据,法子没有琢磨出一个,反而是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爷爷起了的么?”芝兰在外头小声的问。
“进来吧,起了的。”李二起身,其实哪里是睡醒了,根本就是一宿不曾睡。
芝兰捧了面盆手巾进来,还领了两个手脚伶俐的小丫鬟,那俩小丫鬟本是准备给李二更衣的,却惊诧的发现李二根本就不曾脱下衣衫,慌忙忙的上来给李二梳洗。
“前厅来了个姓刘的公子,说是爷爷的熟识,还说谱出了甚么小曲儿,定要奴婢们叫了爷爷去听听的……”
“是刘三嘏!”李二欢呼一声:“想不到这么快就谱写出来,我……我去看看的哩……”
李二也顾不得梳洗,蓬头垢面径直跑了出去。
刘三嘏比李二还要狼狈,不仅衣衫不整,脸面更是暗淡,也不知道多少日子不曾洗过脸的。二目之中满是血丝,却出奇的有神。看李二过来,一向温文而雅彬彬有礼的刘三嘏却不见礼,更是没有半句客套寒暄,解下背上的包袱放在桌上,露出一尾暗黑色的七弦古琴。
李二知道刘三嘏是要奏那天舞的曲子,遂静坐了等候。
刘三嘏摆好架势,双手竟然不住的颤抖,互握几下,接连的几个深呼吸,这才坐定。
舒缓优雅琴音传来,却是轮拨指法,此轮拨非是热切急促,而是轻指的手法,便如天高地远行云流水,佛光普照一般,闻者身心舒畅清净平和。
李二知道刘三嘏所奏正是那天舞的起手式,不禁动容。好个刘三嘏,竟然有如此的神技,把那天舞的意境演绎的淋漓尽致,忍不住的侧耳倾听。
悠远清净的琴音渐渐多了几丝变化,恍惚见便如青莲临风舒缓绽放一般,李二听得如醉如痴,微微双手互击和那节拍。
片刻之间,刘三嘏手分左右,右手继续那原来的调子,左手却是按住文弦缓慢的拨动。琴声分为两个部分,其一还是那原来的曲调,其二却是那文弦的深邃之声,仿佛在琴音之中加如了和声的模样。
片刻之间,琴音微微一顿,刘三嘏神吸口气,双手泼洒而出,声调便的欢快热烈,给人愉悦欢喜之感,好似解脱万千苦难直见天堂一般。
这便是那第二个变化了,李二想象着那天舞的第二式,不禁点头。可以听得出来,刘三嘏在这一段中加入了胡人乐曲的调子,尤其是那佛女飞天的缤纷绚烂更是突出。
李二微微眯缝了眼睛,听着乐曲想象着天舞的变化,不知不觉间琴声从清晰灵动再归典雅庄重,仿佛有甚么东西已经沉淀下来,声调更加的悠扬和睦,恍惚间便是人心的升华腾起。
一曲既终,二人皆不言语,都陷入那音乐的意境当中。
良久刘三嘏方才开口,嗓音竟然说不出的沙哑:“此曲终于谱写完成,终究还是太过单薄的,若是在开始的部分加入钟鼎之浑厚悠远,方可显出佛舞的气势。在第一式时候加入筝弦,必然更多变化……”
想这天舞的原型确实是以行云流水开头,紧接着便是钟鸣之音来衬托观音现世的壮观,好个刘三嘏,竟然能够仅凭经验和想象力勾画出千手观音的曲目,真个是神技的了。
李二大赞一声:“好!好的紧呐,这天舞的曲调本就不是一尾七弦琴可以奏出的,我琢磨着至少也要上百人合奏才能发挥出来……”
“正是如此,”刘三嘏说道:“我已与安大叔商议过的,亦曾琴筝合奏,还是难表此曲之万一。我二人俱以为此曲若得完美,没有百人合奏断断不成,细节处还需咱们仔细商讨才是。”
想那罗芊芊的琴师安大叔本就是音乐大家,一手素卫铁筝功力浑厚无匹,二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便是不会错的。
百人的乐队除了皇家的乐师大宋还真的没有如此规模的,好在罗芊芊和安大叔等是个中的人物,人托人的雇用一些也不算太难。既然是有了曲谱的,演奏不过是熟练与否的问题罢了。
好在刘十三在西夏捞取了不少的实惠,再次“慷慨”一回,“认捐”了不少的银钱,于李二做招募乐师之用。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李二便是和刘三嘏老琴师反复讨论那乐曲,不时的随那天舞做出修改,终于定下最终的曲目。
等李二回来已是漫天红云倦鸦归巢的时候,“我的爷爷,可算了回来了的,下人们找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爷爷的踪影。”
李二问芝兰:“找我何事?”“司马相爷过了申时便等着爷爷哩,只是不见爷爷回来,刚走才不多会子哩,叫爷爷回来了赶紧过去一趟哩。”
司马光这么急慌慌的又有甚么事情?
李二随便的应承一声,匆匆去了司马光府上。
落座上茶,司马光道:“驸马真是叫人好找,便于驸马说说朝廷里的事情!”
司马光府上的下人知道家主和驸马要说国家大事,知情知趣的下去。
司马光放下茶盏,对李二说道:“年内朝廷是要准备收复幽燕河阴之地……”
李二吃惊不小,想不到大宋皇帝竟然如此的急功近利,已经打上了燕云十六州的主意。虽说大宋的经济实力举世无匹,可那烟云十六州是已经被辽过吞下去的肥肉,如何肯轻易的吐出?如此一来,宋辽两国势必刀兵相见,当世的两个大国再次动武,定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要……朝廷是准备和辽国开战了?”
司马光:“开战与否还说不好,不过我朝新得定难五州,西北边患已除,自此西线平定,两国一旦交战,我朝占据从未有过的有利局面……”
西夏亲宋之后,西北对大宋的牵制转换为联盟,而西南的吐蕃东来就是和大宋攻守相顾,从大局面来讲,确实是对大宋极其的有利。
“辽过兵马雄壮,只怕……不易取之的吧?”
司马光道:“燕云之地乃我朝心腹之患,自太祖太宗皇帝以来,从不曾主动索取过。如今局面利我,官家谋划经年的收复大计岂能放弃?”
作为一个老道的政治人物,司马光不可能把朝廷的计划如实的李二讲个明白。朝廷上下确实早就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仅仅是打算罢了,从不曾想过要认真的去实施。即便是如今这般的大好局面,也不会轻易的就和辽国开战,司马光这么说自然是出于政治的角度考虑。大宋朝廷确实在做些对辽动武的打算,当然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还要等待时机谋划西夏和辽国的关系全面交恶之后,再看看辽国内部的变化才可能有所动作,远没有司马光说的这么急迫。
今日朝会上神宗皇帝说了女真之事,众人都明白这对大宋而言是有好处的,大宋凭白的又多了个对抗辽过的砝码。奈何女真人太过弱小,实在“难成大气”,若是援助女真的力道小了,根本就发挥不出什么作用,若是尽可能的援助女真,自然瞒不过辽国,而女真算是辽人辖制,鼓动其叛乱有莫大的风险。何况女真人终究是镜花水月,能不能快速的形成力量还不可知。到时候辽国有可能因女真事件而大动干戈突然,大宋朝廷是一种想吃鱼又怕湿鞋子的矛盾心态,若是因援助女真于辽国撕破脸面实在不值,又不愿放弃这个削弱辽国的机会。商议来商议去,想出了个“嫁祸东江”的办法。
那个被嫁祸的“东江”当然是李二李驸马。
让李二以私人的形势支援女真人,如此大宋朝廷既武装了女真又撇开了嫌疑,到时候要是真的被辽国察觉,大不了把驸马抛出来做替罪羊也就是了。
一些正直的老臣,例如司马光王安石之流认为这样做终究是有些愧对李大驸马,可在朝廷的利益面前,莫说是一个李二,就是十个李二也顾不得了。
司马光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对李二说道:“想那女真不过是一方蛮夷,若是和朝廷联合忒也不够资格,还是驸马一手操持的好,驸马以为如何?”
“我?我才是个区区的武备郎,小小的五品官职还是个副的,如何能够……”
“驸马终究是天家人物的,也代表了朝廷的威仪,”虽然司马光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却不认为李二真的有什么威仪:“这也是朝廷对驸马的信赖之恩,正是驸马大展雄才报效之时呐!”
“女真人要的可是刀枪箭矢,这些俱是朝廷管制之物,我那武备之职之能管理那速食的方便面罢了,如何能够调动……”
“朝廷早就想到此点的,升你为正五品的武备使,且朝廷里会给驸马大开方便之门。”
正五品的武备使虽然有权利调动一丁点儿的武器,还是芝麻绿豆哦一般的小官儿,不过有朝廷“格外关照”,想来会方便许多。
“既是朝廷如此的信赖,李二我愿为大宋效力。”有朝廷这样的恩宠,李二竟然有些激动的,拍了胸脯子对司马光说道。
若说城府深沉老谋深算,李二与大宋朝廷的君君臣臣相比可就差的远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