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亮了!
经过一夜的狂欢之后,巴黎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情。
只是第十九区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毁,所有的房舍建筑都变成废墟。在大火中丧生的平民百姓超过了八千人之巨,所造成的损失更难以估量。
这笔帐自然有巴黎市政厅来买单。
只是早成大火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军队和警察在天亮之前就封锁了整个地区。但还是有消息走漏,十九区的毁灭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大火,有目击者发现,大片废墟并没有火烧的痕迹,看上去更像是遭遇了风暴。
这自然是一个大噱头,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
还有几家报纸开出了各种各样的赌局:一、十九区是被大火焚烧;二、十九区遭遇了风暴;三、十九区被恐怖份子袭击;四、耶稣的惩罚。
反正,巴黎各大教堂是人满为患。
至于是什么原因,无人知晓。不过从圣诞一直到元旦过去,牧师和神甫成了整个城市最忙碌的人,每天只能呆在忏悔室里,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
于连放下报纸,笑呵呵的说:“这上面简直就是胡扯!”
塔卡娜抬起头,“你是说报纸上开出来的赌局吗?我觉得第四个答案倒是有点贴近。虽然不是耶稣干的好事,但至少和耶稣有一点关系。”
于连伸了一个懒腰,“什么关系?”
“耶稣的敌人……而且让娜不是继承了圣女之心吗?也算是耶稣的门徒吧。”
于连笑道:“听上去倒是有一点道理。”
他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元旦的夜里巴黎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外面的田园正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这座庄园是里戈戴高乐家族在巴黎的产业,在两年前转到了让娜的名下。
庄园的建筑并不多,一幢三层楼的青灰色古老建筑,还有一个已经废弃的马棚。空气很新鲜,完全没有城市里的那种污浊。站在窗口,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小树林,还有一条小溪从林中流淌出来。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让小溪冰冻,潺潺的溪水中冒出了一蓬淡淡的水汽,漂浮在林间。
乍看,这里好似一处仙景!
于连坐在窗台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还有四十天,就是妈妈的忌日。离开维勒小镇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算算时间,已经四年了。
这四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多的让他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可仔细想想,于连又感到深深的内疚。不管多忙,也应该回去拜祭母亲啊!
珍妮弗-西门,那位梵蒂冈的圣天使守护者。
如果不是她提起这件事,于连今年可能还是会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在华夏人的观念中,拜祭祖先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以前每到二月十四日,老爹总会带着他去若松墓园。那一天老爹的情绪会非常的低落,甚至于在回到镇上以后,就通宵留恋在小酒馆里。
于连的心情突然间变得非常不好。
今年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老爹没有留下任何的遗物,原本想从中国回来后在母亲的墓旁立上老爹的衣冠冢,可最终没有做到。
“于连,在想什么?”塔卡娜看出于连的情绪不是很好,走到他身边,关心的询问:“还在想德鲁伊的事情?放心吧,吉祥和席薇娅已经去英国了,说不定现在都开始在调查这件事情,一定能找出答案的。”
于连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想回家!”
“回家?”塔卡娜愕然的看着于连,不清楚于连口中的这个‘家’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回中国吗?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听说中国现在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就连修行界中也在不断的发生冲突,非常混乱。
挑起修行界冲突的,一个是吉祥,另一个就是于连。
这时候回去,只能把修行界的混乱局势搅得更加混乱,甚至可能爆发战争。
关于这件事情,邱湘月曾经在私底下偷偷的和塔卡娜交流过。
“你要回中国去吗?”
于连抬起头,看着有些阴郁的天空,“不,我说的是另一个家!”
塔卡娜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家伙不脑袋发热,偷偷跑回中国就行。她想了想,随即明白了于连口中的这个‘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维勒?”
于连点点头,“三五年离开维勒,中间只回去过一次,还给维勒带去了灾难。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算算已经有四年了。总觉得很对不起那里的人,而且四年来,我没有去看过我娘一次,她一定很生气。”
在塔卡娜的记忆中,从认识于连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母亲。
只知道,于连的母亲是个意大利人,并且和于连的父亲结合,不久就过世了。有些事情,于连不愿意提起,塔卡娜她们也不会去询问。更何况,她们也没有时间去询问。不过塔卡娜知道,于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于连的母亲葬在一起。从中国回来,似乎一直没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塔卡娜想了想,觉得也应该去一趟,顺便为于植立一块墓碑。
“好啊,那我们这两天就去一趟吧。”
于连笑了笑,“不着急,等二月十四日我们再过去,那天是妈妈的忌日。”
“到时候叫上让娜、海伦还有邱,我们陪你一起去!”
于连摇摇头,“不,这次我自己去。”
塔卡娜的脸色一沉,凝视着于连。目光中有一丝丝黯然之色,感到很失落。
“你别误会。”于连很快就体会到了塔卡娜的心情,笑着说:“我这次去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去见一个人,所以只能一个人过去。”
“见一个人,谁?”
于连犹豫了一下,“是梵蒂冈的人。圣天使守护者,珍妮弗-西门!”
塔卡娜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一想,但是却想不起来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这也难怪,圣天使守护者在梵蒂冈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即便是梵蒂冈,知道的人也不算太多。
东尼是梵蒂冈的盟友,海伦娜是梵蒂冈的敌人。
所以他们知道西门家族的存在。可塔卡娜虽然是东尼的学生,对此却一无所知。
“圣天使守护者,那是什么组织?”
于连从窗台上跳下来,“不是组织,而是一个家族。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不如去问海伦,她好像比较清楚。今天天气不错,我要去观云。”
天很阴沉,看不到太阳。
外面还起着风,何来天气不错的说法?好在塔卡娜对此有一些了解,并没有询问。看着于连走出起居室,她歪着头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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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屋顶上,身下的积雪被太无之气化作一团云气纳入了体内。
于连头枕双手,静静的观察着天空中云层的变化。云层在风的推动下产生着很难用肉眼发现的微小变化。这种微小的变化,非常混乱,毫无规律各异遵循。但是在于连看来,那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包含着无与伦比的奇妙法则。
不知不觉,于连将正一妙法宝箓中的各种符箓变幻和那云雾的变化结合在一起。随着云雾的改变,于连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千奇百怪的符箓。
沉浸在这种变化之中,太无之气也在流转。
产生一道道淡淡的云气,环绕在于连的周围,然后马上又消失无踪。
衣衫带起空气的流动,紧跟着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于连扭头看去,见邱湘月正朝他走来。微微一笑,于连也不说话。他用手指了指身边,然后把目光又放在了云雾的变化上面。
邱湘月静静的坐在于连的身边,目光迷离的看着云雾。
她倒不是观察云雾的变化。作为巫术的传人,她并不懂得这种云雾变化而出现的奇妙法则。事实上,只有凝练出大周天的正一派弟子才能发现其中的奥妙。邱湘月看着云雾,却在考虑着另外一件事情。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于连这才坐起来。
“有事吗?”
邱湘月想了想,取出了一把长约八十厘米的长刀。
刀锋狭长,刀脊呈现出一个圆润的弧度。这把刀并不是用金属打造出来,看上去更好像玉石。乍看,刀刃无锋,刀身上还镂刻有苗疆七宝图案。
于连接过了长刀,立刻能感受到刀中所蕴含的澎湃灵气。
“这是……”
“七宝刀,我答应为你祭练的武器。”
邱湘月低着头,也不去看于连。那语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落寞之意。
七宝刀!于连这才想起来,在去年这个时候,邱湘月和他说过的话。那时候,邱湘月传给了他七宝刀法。只是此后前往非洲,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那七宝刀法也从没有好好的练过,七宝刀的事情也都忘记了。
于连感到莫名的愧疚!
这七宝刀上,显然凝聚了邱湘月的心血。
人家好心好意的传授他苗疆刀法,可是他竟然……
“湘月,谢谢你!”于连看了一眼邱湘月,“这把刀,我非常的喜欢。”
邱湘月并没有因为于连的这句话而感到开心,依旧是抱着腿一言不发。
于连伸出手,轻轻抚摸邱湘月柔顺的黑发。他明显的觉察到,当他的手掌碰触邱湘月发丝的一刹那,邱湘月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好像不开心,怎么了?”
邱湘月低着头说:“没有,我很开心。”
“呵呵,开心为什么还嘟着嘴?你看,都可以挂酱油瓶了……”于连开口调笑,但是邱湘月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叹了口气,“好吧,小师妹……我承认我不对。你教给我的七宝刀法我没有好好练。不过不是我不想练,实在是没有时间。你也知道,从去年这时候开始,一直没消停过。”
邱湘月抬起头,“是小师叔!”
“少来了,早就说过我们是平辈儿,你就这么喜欢做我的长辈吗?”
“不……”
“好了,有什么不开心,说来听听。”
邱湘月有低下了头,轻轻的问:“于连,你和海伦姐姐,还有让娜姐姐,是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非常的喜欢她们?还有杜鹃姐姐。”
于连一怔,“为什么问这个?”
“你别管!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
于连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湘月,其实你们对我好,我心里很清楚。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受宠若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们……让娜出身贵族,杜鹃冷静而聪慧。海伦,有惊人的财富,你是苗疆三十六洞未来的总洞主。说起来,每一个都很出色,而我实在太普通。”
“于连……”
“你听我说完。”于连轻声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塔卡娜,我必须要承担起对她的责任。可是我也知道,这样会让你、海伦还有让娜伤心。所以,我不能给你们任何的保证……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这些话,我和海伦、让娜说过。”
“我知道!”
邱湘月的神色黯然,脸也变得惨白。
她默默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于连看着她瘦弱而单薄的背影,一阵揪心的痛。
“湘月,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报复,也不想做什么英雄。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个小酒馆,然后每天起来能看见太阳从天边升起,悠闲的享受时光。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有意思,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也许在某一天,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邱湘月站在天窗边上,静静的站着。
片刻之后,她转过身子笑道:“小师侄,这是你说的,我等着。”
说完,她纵身跳下了天窗,唱着湘西的民歌,不见了。
于连呆呆的坐着,突然大笑三声,从屋顶跳了下去。
管它以后如何,且让今日逍遥。天晓得,未来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呢?
巴黎警察局的欧若总局长在詹姆斯的带引下,来到庄园。
他和海伦娜在小客厅里进行了三个小时的会谈,然后一身轻松的离去。
席薇娅不在,海伦娜就暂代巴黎黑暗领主的职位。
由于卡莱尔家族的行动失败,使劳伦斯家族的地位在黑暗同盟中得到了非常明显的提高。
加上阿斯卡隆大公爵的推波助澜,老劳伦斯虽然失去了神族长老会的长老席位,可是却得到了黑暗同盟的副会长一职。事实上,这个职位原本是属于安东尼-卡莱尔。现在他死了,老劳伦斯出人意料的顶替了。
黑暗同盟这样的决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对卡莱尔家族的不满。
几乎所有黑暗生命的家族,包括那些游离于各大家族之外的黑暗生命,都很清楚的知道。一个全新的,甚至可能取代卡莱尔家族的黑暗家族即将出现。游离于家族之外,并且和卡莱尔家族有恩怨的黑暗生命,纷纷投向了劳伦斯家族的麾下。
原本,各大家族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是不愿意接受外界的黑暗生命。可是在海伦娜和席薇娅的劝说下,劳伦斯家族抱着海纳百川的想法,一下子接受了百余名外界成员,是劳伦斯家族的实力获得很大提升。
从来对劳伦斯家族没有好脸色的长老会,也渐渐的向他们倾斜。
就像海伦娜所说的那样,黑暗生命是一个讲究实力的群体。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事权。在获得新鲜血液之后,劳伦斯家族成为吸血鬼十三大家族中除卡莱尔家族之外最强大的家族。更重要的是,他们有钱。
正在为财政而头疼的英国内阁,获得了近三亿英镑的政治献金。
虽然三亿这个数目对于这个昔日的日不落帝国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在内阁之中,还是产生了激烈的分化。工党的席位在议会中获得了提升,以丘吉尔为首的政要,开始对现任首相的政策发动猛烈抨击。
在这种情况下,刚和卡莱尔家族达成协议的法兰西政府有点后悔了。
原以为可以借助卡莱尔家族吞并劳伦斯家族的机会分一杯羹。可现在呢?卡莱尔家族失败了,劳伦斯家族正在崛起,何去何从自然立刻了然。
欧若总局长只是作为代表,和海伦娜进行初步的磋商。
也难怪,眼看着就要退休了,却遇到了麻烦的事情。从圣诞节过后,巴黎的治安明显坏了很多。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甚至还爆发了五六次大规模的械斗,令欧若总局长不得不在心里咒骂政府的愚蠢。
本来和劳伦斯家族合作的非常愉快,为什么要改变力场呢?
卡莱尔家族如果吞并的劳伦斯家族,即便是政府能分得一杯羹,可那也是杀鸡取卵的事情。眼看着巴黎越来越混乱,欧若总局长只好来找海伦娜。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海伦娜的操纵。
无数次杀人案和械斗案中,都有黑暗生命的痕迹。
海伦娜向欧若总局长要来了什么好处?于连不知道,也不想去关心。
这些事情本来和他就没有关系。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二月十四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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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勒小镇重建了!
在经历了四年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之后,法兰西政府把小镇重新建立。
比之四年前,如今的维勒小镇显然要冷清了很多。
人口比当年至少要缩减了一半,居民的成员包括了阿尔及利亚人,阿拉伯人,还有欧洲因为战乱,而来到法国避难的犹太人和奥地利人。
这段时间,又出现了一些捷克斯洛伐克人。
听说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太好。德国人随时都可能向捷克发动一场战争。
所以,如今的维勒小镇,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难民收容所。
于连在约瑟夫的陪同下,驱车来到了维勒。
看着萧条的小镇,于连的心情非常低落。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的原因,维勒小镇现在一定还是一片繁荣。老路易的酒店,此时应该人满为患吧。
在小镇里走了两个小时之后,于连就没心情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珍妮弗-西门并没有和他约好具体的时间,不过想来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们去若松墓园!”
于连告诉了约瑟夫路线,然后就闭上眼睛不说一句话。
……
若松墓园距离现在的维勒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位于一座风景秀美的山坡。
埋葬在这里的,大都是维勒小镇的人。
不过由于四年前维勒小镇的灾难,这个墓园如今看上去就显得很荒凉。
没有人来这里祭拜,也没有人在这里管理。
于连让约瑟夫在墓园外面等候,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进去。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蒙蒙的雨丝,使这荒凉而寂静的若松墓园里更增添了一些悲伤的气氛。
很多坟茔上,都长了杂草。
不过母亲的坟上却保持着整洁,墓碑前还有一束已经枯萎了的鲜花。
显然,有人帮忙打扫这里。
于连在坟前坐下,点上了一支香烟。
“妈妈,我来看你了!”
他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心里面一阵酸楚。妈妈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透着聪慧。据说这是妈妈在二十二岁时留下的照片。和老爹结婚后,就没有再照过相。
说实话,于连对母亲的印象非常模糊。
所有关于母亲的事情,都是由老爹所告知。
他只知道,母亲叫贝拉卡尼-西门,是一个意大利牧师的女儿。在中国和老爹认识以后,偷偷的结婚,在维勒定居下来,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在于连的记忆中,维勒小镇的人提起贝拉,都是赞不绝口。
老路易甚至在一次酒醉之后说,当时连他都喜欢上了母亲,只是红颜薄命。
于连静静的坐在墓碑前,身外萦绕着一抹淡淡的云气,将雨丝阻隔。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燃香烟,直到中午的时候,才看到从墓园的大门外走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身修女的打扮,手中举着一把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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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状态很差,就这么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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