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一行人回到巴黎,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1938年的到来,欧洲的局势似乎一下子平缓了很多。人们都在祈求这种美好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殊不知英法美三国却悄悄的和德、意两国坐在了一起,签订了一个并不为人知道内容的协议。有识之士很清楚,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而这些事情,和于连等人似乎没有一点关系。
回到巴黎之后,大家似乎都很忙碌。海伦娜手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虽然她已经不再是黑暗领主,可是早年在巴黎建立起来的关系,依然让她每日忙于应付。
而马修还是流连于风月之中,身边的女人不停的变化着,还经常也不归宿。
让娜呢,也变得很忙碌,整日观察那个从柏林救回来的家伙。为了照顾这个人,她还从叔叔的手中要来了一座位于巴黎郊区的小庄园。这里的风景很不错,空气也很清新,很适合病人的休养。于连也看中了这里,把塔卡娜转移到此地。
至于邱湘月,也成了一个忙人。
她一方面要把大犬星的天体融合入七宝弓内,另一方面还要帮助让娜和于连。
于是,蒙马特高地的那座小洋楼一下子变得空了,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人在。
……
一月末的一天,阳光格外明媚,驱走了笼罩巴黎多日的阴冷。
在巴黎郊外的庄园里,邱湘月将一根墨玉针刺入了病人的百会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那病人躺在床上,身上那些奇怪的印记仿佛活了一样,忽闪忽灭。
让娜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心里砰砰直跳。
渐渐的,那些印记闪现出一种幽绿色的火焰,看上去很诡异。房间里充斥着阴森的气息,很冷。厚厚的窗帘遮住了阳光,只有壁炉中的火焰在噼啪的炸响。
让娜感到毛骨悚然,耳边似乎听到了各种奇怪的声音。
仔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是一眨眼,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非常奇特,似乎是一种吟唱,有点类似于赞美耶稣的颂歌,但是又不太一样。
“让娜,集中精神,等火焰开始转化为白色的时候,立刻使用净化之力,抓住他的双手。”
邱湘月话音未落,病人突然坐了起来。
让娜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张的看着他的变化。
张口喷出一股青色的烟雾,自百会穴中没入。头顶那根墨玉针被一股力量震荡,无声的掉在了地上。紧跟着,病人身上的印记青色火焰越发的旺盛,并且不断的转换,幽绿色渐渐退去,转化成一种白色的光芒。
隐隐可以看出来,那些印记似乎要脱离他的身体。
让娜不敢犹豫,默默的吟诵赞歌,周身散发出圣洁的力量,病人身上的白光越发的刺眼。
嗡,一声细弱不可闻的声响在空中回荡起来。
让娜的双手被一股巨力震开,蓬的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邱湘月立刻抬手,一掌拍在了病人的头顶。那已经浮在皮肤表面上的印记,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气体,消散无踪。
病人又倒了下来。
而邱湘月和让娜变得有气无力,看着昏迷的病人,相视之后突然都露出快乐的笑容。
事实上证明,邱湘月的巫术和让娜的神圣力量是可以相辅相成的。
至少从这个病人的情况来看,这种论调没有太大的错误。
“邱,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让娜为病人盖好被子,向邱湘月询问道。
邱湘月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是受到了一种类似于苗疆的降头术……他身上的那些印记,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印记。我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可隐约能感觉到,这种精神印记的本意是为了保护他。不过后来就转化为一种诅咒了。”
让娜点点头,“我也留意到了。之前我曾翻阅过一些资料,那些印记有点类似于某种法老的符号。不过和现存我们所知道的法老符号又不一样,我推断这种符号的年代,应该更加的遥远,至少比我们现在知道的那些法老年代还要遥远。”
“法老的符号?”邱湘月很好奇,“那是什么?”
“一种古老的埃及文字。邱,你知道埃及吗?”
“听说过,但是并不了解。”
让娜似乎恢复了精神,手舞足蹈的说:“那是一种和你们东方文明同样久远的文明……法老的文字,是用于祭祀太阳神拉的文字,只有最尊贵的法老才能掌握。”
由于邱湘月对埃及的文明并不是很了解,让娜只好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来解释。
“据说法老的文字之中,蕴含着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
让娜说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于连。嘻嘻,他总说我这是做无用功。哼哼,我现在成功了,看他还能说什么。恩,接下来的事情好像有不少呢,我还要研究一下那些印记,一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呢。”
看着这么有精神的让娜,邱湘月觉得自己很衰老。
“那你去忙吧,我要找地方静修一下。这两天忙着他和塔卡娜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完成。”
“好的,那我先去找于连!”
让娜蹦蹦跳跳的走了。邱湘月舒展了一下四肢,看看床上昏迷的病人,自言自语道:“法老的文字吗?似乎很有趣。恩,回头要找让娜好好学习一下才是。”
她走出了房间,顺着走廊离开。
当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躺在床上的病人,眼睛呼的睁开,闪烁着火一样的光芒。
塔卡娜的病房,被安排在一楼。
推开窗户,可以看到窗外美丽的庄园风景。
有一排梧桐,已经探出了嫩绿的芽儿,似乎在向人们昭示,春天就要来到。虽然大部分土地还覆盖着积雪,可是在阳光下,有一些地方的积雪已经融化了。雪水流入潺潺的小溪,一路快活的歌唱。晶莹的水花不时的迸溅起来,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亮。
塔卡娜依然昏迷不醒。
虽然于连和邱湘月都想尽了办法,可是却无法破解她身上的禁制。
邱湘月说:“禁制我们可以破解,但却需要杜鹃姐姐的配合。其实她一直都处于清醒之中,只是在潜意识里拒绝我们的治疗。在她体内,有一股劲力,封死了宝瓶天体和杜鹃天体。如果她能从内部设法配合的话,就可以吸收这股劲力。”
言下之意,塔卡娜的问题并不在他们,而在于她自己。
于连快要崩溃了!
这个傻女人太自以为是,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困扰。离开中国之后,原以为能让一年多来压抑的燥郁情绪得到舒缓,可是并没有舒缓,反而压在心里越发沉重。
回到巴黎以后,马修曾和于连有过一番交谈。
那天两人都喝醉了,说了些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不过马修有一句话,刻在了于连的脑海中。
“于连,你已经是个男人了!是男人,就应该承担起他的责任。我们可以没有大志向,可以默默无闻。但是我们不能让身边的女人难过,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依稀记得,于连当时反问道:“你天天换女人,又怎么说?”
马修沉默了很久,才回答说:“那些不是女人,只是一群婊子。她们看中的是我的钱,我的地位……于连,你听我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们,就要好好的照顾她们。”
“她们?”
马修没有在回答,而是不停的喝酒。
于连也记不得那天他喝了多少,反正醒过来之后,头疼的好像要炸开了似的。
站在窗口,于连点燃香烟,看着外面的风景。
天气还很冷,但是邱湘月却说,要保持屋内的温度不要太高。塔卡娜的杜鹃天体和宝瓶天体都是至阴至寒的东西,温度越低,越有助于她体内天体的自然运转。
于连掐灭了烟头,转过身看着塔卡娜。
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即使是在昏迷中,依然散发出令人心动的气质。
秀而不艳,美而不妖。虽媚,却总是带着几分疏野潇洒之气,令于连爱之,敬之。
闭上眼睛,于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突然走到床边,一把抓起塔卡娜的肩膀,“臭女人,傻女人,你给我快点醒过来。”
塔卡娜没有动!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从亚琛到柏林,从柏林又到中国。一路出生入死,都能彼此心心相印。你可以为我出生入死,为什么不能让我为你出生入死?我们是一体的啊……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耍什么酷?你以为你把我气走了,我就会一辈子快活?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真的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门外,一个娇弱的身影微微颤抖,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
于连的咆哮声,从门内不断传出,她捂着脸,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于连和塔卡娜之间,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有些话,不从于连口中说出来,她就不愿意承认这是个事实。
可现在……
屋中的咆哮声,渐渐低落了。
让娜深吸一口气之后,扶着墙站起来。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去。
“让娜,你要坚强!”她不断的为自己鼓气,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
“其实……于连和塔卡娜姐姐在一起,也不错啊。他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帮助。还有邱,她们能够给于连很多帮助,可是我呢?总是给他添麻烦。”
让娜自言自语,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就在这时候,从楼道拐角处呼的出现了一个黑影,来到了让娜的身后。
若是在从前,让娜一定能有所察觉。可是此刻她正在心神恍惚,又如何能够发现。
黑影如同鬼魅,来到让娜的身后。
抬起手,一掌砍在了让娜的脖子上,让娜身子一软,人事不省。
黑影把让娜扛在肩膀上,从一个窗户挑出了楼房。阳光下,能看得清楚,这是一个肌肤黝黑的男子,在雪地上如同猿猴般纵越,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黑了!
于连有气无力的走出房间,迎面正好碰到邱湘月过来。
“小师侄!”
“都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师侄。我和你同辈,论年纪,我是你师兄。”
“嘻嘻,中国人不以年纪来排辈分,而是以入门的先后。我从小就入了师父的门,你呢?”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于连已经决定,放弃和邱湘月争论这个辈分儿的问题。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让娜呢?”
邱湘月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不过中午的时候我和她破解了那个人的诅咒。”
“哦,你们成功了?”
邱湘月奇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于连说:“我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塔卡娜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出来过。”
“可是让娜说要告诉你的啊!”邱湘月愕然回答:“她当时就跑去找你了,说要给你个惊喜。”
于连摇摇头,“没有啊?我一天都没有看见她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异口同声的大叫一声:“不好!”
邱湘月转身朝二楼跑了过去,于连紧跟着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病人的房间门口。房门紧闭着,于连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就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床铺上的病人,也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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