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零年的夏天,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季节。
当巴里安站在的黎波里的码头上,看着罗马与塞浦路斯的舰队把英国十字军终于运到自己面前时,在距离阿卡城并不远的地方,腓力正在和炎热的季节与令人厌恶的疾病纠缠。
从各个地方提前赶到的十字军这时就聚集在距离阿卡不远的一片山谷里,在这片明显比其他地方的地势显得更低的山谷当中,大大小小的军营散乱的搭建在起伏崎岖的山坡下面。
借着山势遮挡阳光的阴凉暂时能够让人们稍微喘息一下,不过即便是这样,因为炎热而发生的疾病还是在军营里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腓力不知道那些染上疾病的士兵会不会传染到别人,为此他不得不把那些人和健康的人隔离开来,这当然引起了人们的不满,甚至即便是法国人在这时对他们的国王也开始顶撞。
很多人拒绝搬到那些被他们成为安息营的地方去,因为他们害怕一旦走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
面对这种即便经过一再宣布也往往无法被严格执行的命令,腓力在感到懊恼的同时,也感到了紧张。
他不知道这个样子还有坚持多久,对于这些来自各个国家的十字军,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完全指挥他们,而且他开始担心如果再这样耗下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这时的腓力,在第一次为自己没有显赫的武功感到懊恼的同时,开始想念起他的对手来了。他从内心里盼望着理查能尽快到阿卡来,至少在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之前,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十字军变得乖一些。
这样的想法让腓力颇为无奈,不过他知道,在战场上,他的那些狡猾并不一定会比在宫廷中更加有用,甚至有时候那反而会被人们认为是胆怯和懦弱。
和他一样抱着这个想法的,还有盖伊。在听说理查在的黎波里登陆之后,盖伊就有一种莫明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知道不论是做为法国的附庸贵族,还是个人的野心,巴里安都不太可能会让把的黎波里出卖给英国人,但是他却还是感到担忧。
在东方,现在的耶路撒冷王国除了名义上依旧臣属与他的的黎波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一座大型的城市还承认他的地位了,考雷托尔和博特纳姆是最早宣布承认伊莎贝拉的城市,即便是一些还在法兰克人手中的小城堡,其中也已经有很多宣布依附伊莎贝拉,这让盖伊真正感到了孤独。
理查会在的黎波里做什么?他会不会兴起对耶路撒冷王位的兴趣?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到不安的盖伊决定给妻子写信,他要让妻子尽量与那位英国国王周旋,即便不能得到他的支持,至少也不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反对者。
不过盖伊知道,这么做也是有危险的,关于理查与腓力之间那势如水火的相互敌视,盖伊十分清楚,这就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至少不能让这种事传到腓力那里去。
不过让盖伊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还在揣摩着究竟该如何通过妻子向理查表示自己心意的时候,一封从的黎波里送来的急信让他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在信中,西比拉恐慌的写到:英国国王理查在的黎波里登陆的第二天,就在巴里安为他举行的宴会上公开宣布,他的到来是只是为了拯救圣地,所以即便击败了萨拉丁,他个人也无意于耶路撒冷的王冠,但是就在所有人为他的这番表白稍微心安时,理查却忽然站立起来,向着耶路撒冷的方向举起了酒杯,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当时所有在座的东方贵族都不禁大吃一惊的话:“以英格兰国王和骑士的名义,向守卫圣地的伊莎贝拉女王陛下致敬。”
这样的一封信让盖伊霎时为之愕然,他能够从妻子混乱的笔迹上看出,当时西比拉是多么的惊慌意外,甚至即便只是看着那信上的内容,他自己也能现象到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理查会公开表示对伊莎贝拉的支持!这个意外让盖伊立刻想到了那个令他愤恨无比的贡布雷,他可以肯定这一切的背后有着那个希腊农兵的影子,甚至他猜测着就在塞浦路斯岛上,也许那个希腊小子已经和理查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过盖伊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给妻子写了一封信,不过信中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再要求妻子和理查周旋,而是要让西比拉尽快离开的黎波里感到阿卡。
“我亲爱的王后,你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如果英国国王再和巴里安达成某种妥协,那么对他们来说,你的存在不但可有可无,甚至会是一种妨碍,不要忘记这里是东方,在这里人们完全可以舍弃一切做为贵族的尊严和应该遵守的准则,所以尽快到我的身边来,我相信以我们两个人头上王冠的尊贵,一定会得到法兰西国王的支持。”
急匆匆的写完这样一封信之后,盖伊立刻派人送了出去,在临行前他一再反复信使要小心谨慎,一想到妻子这时的险境,他不由感到阵阵揪心。
理查会选择支持伊莎贝拉,这个消息几乎同时也传到了腓力那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腓力除了略感意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能够在未来重新恢复法兰克王国的道路上建立起足够的威望,同时也是为能够牵制理查,他对拯救圣地这种事情是丝毫没有任何兴趣的。
不过当他听到盖伊急匆匆的要求见他的时候,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时的盖伊无疑是要向他求援,不过如果自己选择支持这对国王夫妻,那么就意味着会牵扯到远在耶路撒冷的伊莎贝拉。
想到这个的腓力忽然觉得圣地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了,至少这样一来也许就能让那位刚刚为塞浦路斯化解了危险的罗马皇帝,不得不把注意再次放到东方,而不是乘机向着欧洲伸出双头鹰那越来越锋利的利爪。
“让我见见国王,也许现在正是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腓力对等待的随从吩咐着,然后他后头向站在幕布后面的一个身影笑着说“事实上即便这样只是能够让理查感到不快,我也会帮助那个人的。要知道有时候我也是只为了看到敌人懊恼的表情,就去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的。”
………………
一一九零年六月,在英国国王理查以罗马和塞浦路斯舰队的帮助下登陆的黎波里之后的第十天,一直停留在塞浦路斯的伦格决定返回罗马。
不过,在很多人的预料之中的是,跟随皇帝一起返回的并不是全部的罗马军团。
借用着舰队还没有完全返回,而决定在塞浦路斯留下一半军团的行为,让很多塞浦路斯贵族感到了无奈和愤怒,但是即便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也寻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予以回绝。
当理查的十字军在塞浦路斯登陆时,其中一部分贵族选择了投靠英国人,他们以不符合法兰克人继承法统的借口,拒绝继续向阿赛琳效忠。
可是,当罗马军队到来,而且出人意料的和十字军达成协议之后,这些人的地位就变得尴尬起来。
他们是塞浦路斯人,但是却因为之前已经不再承认阿赛琳而成为了敌人,而当十字军离开之后,他们就变成了不再享受以“阿马修斯的佐薇”为领主的贵族们的承认。
他们的爵位被剥夺,领地被宣布没收,而这样的遭遇却因为当初十字军在塞浦路斯的暴行,没有得到其他塞浦路斯人的同情。
不过这样一来就引出了另外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那些被没收的领地应该归谁所有?
成为伯爵领的采扈,还是被分封给其他的贵族?所有人不禁死死的盯住了那一片片已经无主的土地。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按照女伯爵,或者至少是以女伯爵的名义,一个人们没有想到的命令最终决定了那些土地的命运。
“因为忠诚的狩猎官德.朱洛的义举,因为他与那些已经亵渎了神圣的十字架,玷污了十字军名誉的堕落者的战斗而被封圣,伯爵殿下决定将,那些领地做为赠送给守护塞浦路斯的救赎骑士团的圣朱洛教堂的采扈。”
这样一个决定让所有人不禁大失所望,但是却又毫无办法,因为他们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那些土地已经不再属于世俗,而是属于神圣的教堂了。
给德.朱洛封圣,这开始说是一个颇为令人意外的事情,当这个消息传出时,曾经有修士为此激烈抗议,他们虽然也承认朱洛的壮举,但是他们却不能认可这样的决定,因为如果那样,就意味着朱洛与之抗衡的十字军是与异教徒一样的邪恶……
这样的申辩很快得到了一些教士的赞同,他们纷纷从各地向阿马修斯进发,试图请求大主教菲利皮科大主教拒绝这种让他们无法接受的决定,但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他们熟悉敬仰的大主教,而是另外一位甚至比大主教更加具有威望的人,梵蒂冈的枢机主教英诺森!
在这位教廷历史上最年轻的枢机主教,据说有传言说也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教皇面前,那些教士慷慨激昂的为之前刚刚把他们从教堂里赶出去,然后把他们抢得连僧袍都不剩的十字军辩护,同时他们请求枢机主教大人一定要“纠正这个荒唐的错误”,因为如果给朱洛封圣,那对神圣的十字军就是一种彻底的讽刺。
不过,对于他们的这种理由,年轻却颇为沉稳的枢机主教显然有着另外的理解,他很平和的安抚了那些情绪激动的教士们之后,才开始用严厉的口气发出质问:
“我们都知道十字军是以上帝的名义来到东方的,但是他们进攻塞浦路斯的举动却令人觉得奇怪,难道你们不同样是基督徒吗,既然这样他们有什么理由对自己的基督兄弟举起剑来呢?
所以我们应该相信,那些在尼科西亚的暴行应该不是真正的十字军的举动,那些人是隐藏在高贵骑士盔甲下的魔鬼,他们蛊惑了英国的君主,他们利用了理查追求勇敢和荣誉的美好愿望,他们是基督的敌人而不是战士,他们只是想挑起基督世界的内战,那一定是异教徒在暗中的阴谋。
而英国国王和他的军队,不过是因为不明真相,而被这些假象蒙蔽而已,否则你们如何解释基督兄弟之间的互相残杀?难道你们是在暗指这一切都是做为英国国王的理查的指使?”
这样的话无疑让那些修士立刻变得哑口无言,他们的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这让他们觉得这位枢机主教的话显得那么似是而非,但是却已经再也没有人敢于继续质问。
如果进攻塞浦路斯是十字军自己的决定,那么十字军变成了什么?塞浦路斯变成了什么?那样的屠杀又是什么?谁该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承担责任?
这一切的疑问让那些修士感到毛骨悚然,在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他们就好像早有默契似的立刻发出了一片谴责声。
在他们的描述中,蒙德福特成为了接受了异教徒贿赂的堕落者,在怀揣着肮脏黄金的身体里,是一颗已经背叛了上帝的犹大之心,所以正因为这样,他才用杀戮和抢劫诋毁十字军的名誉,更要利用这一切挑拨原本有着美好愿望,却不幸而被蒙蔽了的英国国王。
至于德.朱洛,无疑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和虔诚来揭露那个犹大的圣徒,他用自己的鲜血在尼科西亚的城墙上证明了自己的虔诚,同时也用他的鲜血证明了英格兰的十字军依旧是神圣而无比正确的伟大军队,而他们在塞浦路斯所做下的所有暴行,则不过是神圣东征中,因为一时被欺骗,而完全可以被原谅的小小过失。
一切似乎就这样解决了,当那些教士终于心满意足的各自返回他们的教堂,要把这个最后的决定传播给他们的教民时,看着他们背影的英诺森,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承认德朱洛为圣徒,这并不是让英诺森感到真正烦恼的地方,真正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这个承认来自君士坦丁堡……
塞浦路斯并非只是听命于梵蒂冈,在这座岛上同样有着为数众多的正教徒,不过一直以来因为做为的黎波里伯爵国的领地,所以公教还是占据着颇为明显的优势。
但是现在,塞浦路斯宣布向伊莎贝拉效忠,同时又有罗马军队进驻之后,英诺森已经意识到这座岛上要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所以当伦格向他宣布,已经提请君士坦丁堡大牧首承认德朱洛为圣徒时,英诺森没有赶到丝毫的意外,甚至在关于为德朱洛封圣的理由上,他还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用这样一个理由,为理查那彻彻底底的贪婪和私欲找到了一个似是而非却又能自圆其说的借口。
不过,让英诺森感到还算满意的,是伦格对他个人的另外一个承诺:做为对他的回报,君士坦丁堡愿意承认他为已经开始向欧洲北方传播教义的德意志骑士团的宣誓主教。
当听到这个建议时,英诺森曾经微微有些失态,做为一个年轻有为的枢机主教,他当然知道一个忠于自己的骑士团意味着什么,而做为一个拥有着巨大野心的枢机主教,他更是承认,这样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绝的。
就这样,德.朱洛成为了用生命引领十字军从迷茫和错误的迷雾中走出来的圣徒,理查成为了因为美好的报复和理想而被一时蒙蔽的虔诚国王,英诺森因为他那睿智的教化而被传播得更具有智慧和依附于神性,而第一座以塞浦路斯岛的守护圣人圣朱洛为名的教堂,也终于奠基。
不过,在这看起来一切都似是而非当中,还有一个塞浦路斯人不论是否愿意,却必须接受的决定,那就是为了纪念圣徒朱洛的壮举,在刚刚奠基的圣朱洛教堂的地址上矗立起的石碑前,一支新的救赎骑士团的分团在这里宣誓建立,他们的全名是“守护耶路撒冷虔诚祈祷者的救赎骑士团的塞浦路斯圣朱洛分团”。
“哎呦……”一声低低的呻吟从阿赛琳的嘴里发出来,原本有些艰难的要撑起来的身子无力的向后躺去,她皱起双眉,向着在旁边伺候的女仆不快的吩咐着“去让人抬卧辇来,我可不想烂在床上。”
女仆脸上立刻浮起了一丝惊慌,她可怜兮兮的向着门口挪去,同时心里不住的掂量着,违抗女主人的命令和违抗皇帝的命令,哪个对她来说更糟糕些。
“你就象条游鱼似的总是不能安分下来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女仆如同看到救星般的松了一口气,她立刻脚下加快步伐,几乎是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了,”阿赛琳看着露出轻松神色的伦格淡淡笑着“你的骑士团终于可以在塞浦路斯站稳,我想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到海上去了。”
“你现在还不能乱动。”
“难道你想让我变得很丑吗?”阿赛琳低头看着身上开始变得丰满的体型微微皱着眉“要知道以前的我可不是这个样子,在这样下去,我担心厄勒冈上的那些混蛋就快认不出我来了。”
“你在我眼中总是最漂亮的,而且你不能不承认,现在的你更加诱人,”伦格坐下来仔细看着阿赛琳“说起来我都担心自己能不能离开你了,不止是因为你的伤势,还有现在的你。”
“你要走了吗?”阿赛琳歪着头看着伦格,在略微露出一丝惆怅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小伦格,你和我一样都是安定不下来的人。”
“可是我至少不会受了伤还到处乱跑,”伦格抬手轻轻抚摸着阿赛琳用干净的药纱包裹着的小腹“你必须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再让你随便冒险,告诉我,你要什么?城堡,黄金,各种宝石还是任何东西,只要能找到的,我都能满足你。只要你不用自己的生命冒险。”
“真的?真的能满足我?”阿赛琳用一种嬉戏的眼神盯着伦格,当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隐约不安时,她向伦格微微勾动手指让他贴到自己的耳边“我要你去把那个伊莎贝拉带来,让她跪在我的面前亲吻我的脚,你可以做到吗?”
伦格脸上霎时出现一丝尴尬,他喉咙微微发紧,直到看到阿赛琳眼中嘲讽的神态时,他才苦笑起来。
“如果做不到这个,我可以换个要求,”看着伦格略显难堪的神色,阿赛琳微微挪动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加诱人“我如果让你现在给我一个孩子,这个你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看着阿赛琳那因为变得越来越丰满而显得更加诱人的身体,伦格在那一刻几乎难以克制,他有些艰难的再次蠕动了一下喉咙,然后无奈的把薄毯盖在阿赛琳的小腹上:“如果你再这样,也许我真的要实现你的这个愿望了,不过你知道现在不行的。”
看着伦格无奈的表情,阿赛琳发出了一声轻笑,她把头靠在柔软的枕头里,让满头的长发铺散开来,看着眼前喜爱的男人,她的眼神慢慢变得落寞下去:“伦格,其实你知道我最希望得到什么,只不过,不论是你还是我自己,都无法让我实现那个愿望,对吗?”
“对不起,我的妖精,对不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