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从井壁中穿了过来。
那金刚石一般的墙壁对他的身体来说好像不存在,好像是一层水,或者只是一团雾而已。
他是闭着眼睛穿过那井壁的,就像是人们要冒险以头朝着什么紧坚硬的东西撞击的时候一样。这时,才慢慢地把眼睛再睁开。
顿时,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开到了最大的直径。
嘴巴也张开——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天爷,这是什么地方?
与先前的幽暗如晦的井下以及朦胧人的空间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天地。
不,绝对是另一个空间。
满眼都是灿烂的光华,整个天地都处在波涛汹涌一般的阳光的普照中。
惊人的是,林玉蜂发现那天上一共有六个太阳,都不大,而且,每一个太阳都是六角形的,看上去就跟现在的小学生作业里那些顽皮孩子画的蜡笔画一样。
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明丽,那么绚丽多彩,这样的美景即使在地球林玉蜂也从没见过。曾经有多少画家想画出如此动人的艳景,可是,跟眼前所见相比,他们何曾画出这令人窒息的美丽的百分之一!
在林玉蜂穿过井壁的那一刹那,似乎听到那个存在说了一句话。
不,是两个字。
“堞谷”。
林玉蜂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是一个暗号,还是在告诉他一个地名?
他四处去寻找那个存在,却发现自己的身前身后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就是大片的动人心魂的花。
树都是不曾见过的美树。
花的芬芳更是令人马上要哭。
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往前迈步,按照那个声音的提示去走,去寻找。
他的身子虚弱,身上的功功全失,每迈一步都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是,他坚持着往前走。走了一天一夜,实在走不动了,他仆倒在地,奄奄一息。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座奇怪的房子。
那是一座极大的水晶屋。
就是说,柱子是水晶的,墙是水晶的,房顶还是水晶的。
所有门窗,无一不是瑰丽的水晶雕成。
使林玉蜂瞪大了眼睛的,是他看到的房顶上的一物。
具体地说,是房子上面悬有一高大的水晶牌,牌上刻有三个水晶大字:
“堞谷庄”!
林玉蜂一看,惊喜交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就是这里。
这儿,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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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滚带爬,他朝着冰一样的晶屋奔去。到了跟前才看出,它原来是一座大门,它的后面,正是那个庄园。
门口有两个兵丁出现,喝住了林玉蜂。
林玉蜂一看他们完全是一副秦时打扮,心中就觉怪异。
“呔,干什么的?”一个兵丁大喝,伸出一种兵器,挡住了林玉蜂。
林玉蜂一看,心中更奇:这不是秦弋吗?以前只在古书中看见过这玩意,想不到还真有人使。
“呵,长官……我……我是打猎的……迷路了……想……想在贵庄歇一歇……”
林玉蜂的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再加上饿得半死,看上去果然就像是一个打猎失败又迷路饿得半死之人。
兵丁看了看他,说:“打猎的还能迷路?你他娘的也太笨了吧?”
另外一个老兵说:“唉,看他怪可怜的,给他点吃的吧。”
林玉蜂进了门楼,在守兵歇息的屋内坐下,接过一个馒头。刚吃了一半,他就倒在地上不行了。高烧不止,还说胡话,两只眼睛还翻着白,把老兵给吓坏了,忙把他放到炕上,给他蒙上大被发汗。
其实林玉蜂是体内阴气与阳气已近枯竭,以前充沛之时可以互相激发,这时却不能相容,后果比走火入魔还要严重。躺了三天三夜,高烧才退,身上的功力少了九成九。
刚能下炕,林玉蜂就要往外走。老兵说:“你上哪儿去呀?”
“我……不知道。”
“我看,你就在这儿干吧,反正外面冷得厉害而且还有野兽,你一出去不是冻死就是让野兽给吃了,不如在我们儿挨过冷天再说。”
林玉蜂一想也好,在这庄园里,说不定能探听出点那个存在的事情。当即答应。
就这样,他在庄园门口,当了一个守兵。
上岗第一天,老兵对他说:“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要好好干呀。”
“是,长官!”林玉蜂立正。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你千万不能出事呀。”
“特殊日子?”林玉蜂不明白。
“庄主要回来了。”老兵说,“现在全庄都在张灯结彩,要大庆特庆,你没看见吗?所以,庄主进门之时,一定要隆重迎接,还要大声向里通报,总之,要比迎接皇帝还要隆重,听懂了吗?”
“啊……懂了!”
老兵又说,要是碰到乞丐或者无赖之人,千万要远远地赶走,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捣乱,败坏节日气氛。
这个,当然明白。
林玉蜂站在门口,挺胸叠肚,架子十足。
他的眼前一直望着门外大路,等着庄主归来。
看来他老人家一定是去干什么伟业,现在,伟业成功,凯旋归来了。自己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还会给他更大的机会。
那样的话,林玉蜂就更容易探到机密,接近成功。
那个神秘的存在,就在这一带。
说不定,就在这庄园里头!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更亮了,焦急地等待着庄主的到来。
望了半天,也没路上过来什么人影。
正在着急,忽见到个小流浪汉模样的人不知远远地过来了。林玉蜂一看,皱眉不止。
只见那小家伙头戴破帽,身穿破袄,还扛着一根打狗棍,挑着一个破瓦罐式的酒壶,东倒西歪,唱唱咧咧地朝这边走来了。
“哎,那小氓流,站住!”林玉蜂大喝一声,拦住了他。
“干什么?”小流浪汉眼睛一翻,朝林玉蜂哼道。
“干什么?”林玉蜂冷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没长眼珠吗?”
“什么地方,不就是一个庄园吗?”小流浪汉打了一个酒嗝,差一点把林玉蜂给熏倒。
“既然知道,还不离这儿远一点?”
“为什么远一点?”小流浪汉又打了一个酒嗝。
“快滚开!”林玉蜂捂住鼻子,“这里正在办大事,你要是再不滚开,小心我把你抓起来!”
“抓我?”小流浪汉不但不怕,还嘻嘻一笑。他那一脸的黑灰十分难看,唯有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那你就来抓呀。”
说完,他硬要往里走。
林玉蜂大怒,伸手就去揪他的后脖领子。
那破狗毛的皮领子,看上去又脏又破,林玉蜂本待一把抓住,将他甩到远处。
没想到,手刚一搭到领子,就觉得万刺钻心,林玉蜂大叫一声,连忙收手。
只觉手心又痛又痒,难受至极。
再低头一看,五个手指完全变成了青黑色。显然,在不经意之间,竟中了剧毒!
林玉蜂不由得心中大骇。
要知道,他本来吸食五毒,体内真气充沛,可以说百毒不侵了。哪里想到,一个小小流浪汉子就让他猝然受伤,而且,看样子毒深入骨。当然了自己中毒也跟身受朦胧领主之害有关,内力全失的林玉蜂这时候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病猫了吧。
问题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是够阴毒的。
这个流浪汉,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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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浪汉没停步,像是浑然无觉,继续往里走。
“嘿,哪里去!”
林玉蜂气急败坏,又朝他扑了过去。
这一次他不敢用手去碰了,生怕小流浪汉子不干净,身上有毒。
林玉蜂伸出大脚,要狠踢小流浪汉的屁股,恨不能一脚踢飞了他,这个小鬼头!
没想到,那小流浪汉像是屁股上生了一只脚,没等林玉蜂踢上,他还回了一脚,正好点到了林玉蜂的小肚子上。
林玉蜂一声大叫,双手捂肚,蹲在那里。
小流浪汉一脚正踢中了他的裤裆里,差一点变成断子绝孙脚!
林玉蜂太狼狈了,呲牙裂嘴,好半天才缓上来那口气。他大吼一声,跳了起来,挥起那柄秦弋就朝着流浪汉刺去。
势道惊人,还带起了一点风声。
小流浪汉子嘻嘻一笑,脑袋一偏,躲过了林玉蜂那一招。
他回手将瓦罐摘下,喝了一口酒。在林玉蜂又一弋刺来之时,随随便便就回了一棍子。
那一棍,平平淡淡,半点无奇,却从林玉蜂舞出的黑风中穿过,点中了他的胸口。
那里,正是灵虚穴。
林玉蜂只觉身上一麻,差一点就倒在地上。
他急运内气,却感到十分费力。这时的他,因为刚刚恢复一点体力,身上那点残存的真气无法调动,功力也就是平时的一成多一点,在这个小流浪汉的面前,竟然束手束脚,没有还击之力。
这,让他又气又急,冷汗直冒。
小流浪汉来到他的面前,挤眉弄眼,调笑不止:“哎哎,傻大个儿,现在我能进不能进去啦?”
说完,呵呵一笑,扭头又往里走。
“你……给我站住!”
林玉蜂跳将起来,跌跌撞撞又朝流浪汉扑去。他本来没有什么力气了,这长大笨重的秦弋更是不会使,刚要挥它去砍杀,却差一点将自己绊了个跟头。
看得小流浪汉嘿嘿直乐。
“怎么,不服气,还要再挨一棍子?”说话间,又喝子一口酒,把瓦罐猛地朝林玉蜂丢来。
林玉蜂一见,挥弋就去打那瓦罐,心说老子先砸了你这尿壶再说!
没想到那瓦罐轻飘飘飞来,却在林玉蜂身后绕行。林玉蜂忙转身去打,它竟从他的胯下钻过。
一弋劈下,差一点成了挥刀自宫。
小流浪汉大笑,拍掌跳脚,刮着脸羞他。羞得林玉蜂脸红汗出,忙又抬头去抓那瓦罐,没想到它倏地飞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一声痛叫,林玉蜂给砸得满脸开花,鼻血长流!
再看那瓦罐,又好好地回到了小流浪汉的手中。
他拿着瓦罐,对林玉蜂又做了一回鬼脸,笑个不住。
林玉蜂气得哇哇大叫:“好你个臭要饭的,今天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叫丰林玉蜂!”
小流浪汉子一听这话,微微一愣。但他旋即恢复了嘻笑之态,把瓦罐放到一边,搞笑似地抄起打狗棒,对林玉蜂挑战:“好好好,傻大个儿,今天小流浪汉就陪你玩上三百合!嘻嘻!”
林玉蜂挥弋砍去,势如泼风。
小流浪汉拿棒子往空中一架,好像是要用它扛住来弋,林玉蜂一见,心中暗喜:你用一个破木棍来对付大弋,真是找死。
眼睛一闭,满以为这一劈下去,会连棒带人劈成两半。
没想到,只觉手底一空,什么也没劈到。
瞪眼一看,前面没有了打狗棒,甚至,连人都不见了。
“哎,在这儿哪!嘻嘻!”身后,有人在林玉蜂的屁股上的捅。
林玉蜂大惊,回头一看,只见小流浪汉正在他身后站着,调皮地一做鬼脸。手里的打狗棒,正点在林玉蜂臀上的大肠俞上。
那是人体上有名的哭笑穴,给它点上,可不得了!
林玉蜂吓得急要闪开,哪里还来得及?
刚一动身,屁股上就猛地一痛。
天哪,给点中了!
立刻他就觉得一股酸水涌入心中,心里顿时悲喜交集。
不由自主,他就大笑了三声,又大哭了三声。
小流浪汉在一边拍手大笑。
林玉蜂给气得涕泪交流!
“不杀了你,我就不活啦!”他语无伦次,再一次朝小流浪汉扑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