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看着眼前的士卒,孙权一向的从容荡然无存。极度的意外和恐惧之余,他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一双碧眼蓝幽幽的,几乎犹如狼眼一般。
“启禀主公,敌将于禁率军攻破曲阿,并将我军囤积的粮草焚烧一空,眼下正在攻打吴城,贺公苗将军紧急求援!”眼前跪着的士卒定了定神,大声禀报道。
“怎么会这样?”听了这话之后,孙权怔怔地坐在主位上,嘴巴一翕一合却是说不出个名堂来。厅内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是不知所以然。
截止到目前为止,孙权的日子并不能算好过。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庐江的守将,王平王子均。这位刘备军中名不见经传的偏将军,将庐江守卫地滴水不漏,让孙权恼火之极,却又是无可奈何。
面对孙权15000大军的来犯,王平怡然不惧,以手里仅有的3000人马,依托庐江郡的治所皖城,展开针锋相对的防守,让孙权也是无可奈何。
钩(钩梯爬城)、梯(云梯)、堙(填塞城沟)、穴(挖地道)、突(穿突暗门)等等,总之只要是能够想到的攻城方法,全部都被孙权用上了。云梯、冲车、撞杆、飞桥(又名壕桥,主要为穿渡沟堑之用)、轒辒车,各种攻城器械更是层出不穷。强攻的同时,孙权还采用了其他方法来辅助攻城:设计安排士卒混于流民中诈城;以偏师狂攻庐江郡中、南部诸县,以引诱王平南下援应。然而,无论是正攻,还是奇袭,都在王平的手中被化于无形,皖城依旧是岿然不动。
对皖城的进攻已经进入到第十天,孙权依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地进展。护城河虽然在早两日,就已经被士卒们给填平了好几段,但是城墙依旧是可望不可及。孙权甚至使出了毒计,他下命士卒强行驱使附近的百姓携土填河,他赌得就是注重名声的荆州军不会擅杀百姓。而如他所愿,王平确实也没有直接攻击那些填河的百姓,只是命士卒将大量浸泡过油料的柴草扔到护城河前,而后在孙权几乎抓狂的眼神中,王平施施然轻轻地丢下了一根火把。
在熊熊的烈焰面前。没有经过半点训练的百姓哪里敢前进半步,很多人甚至还因害怕而四散奔逃。孙权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一看似美妙的办法。而这样的做法,也引发了庐江百姓对他们最强烈的反感。以至于孙权虽然杀回了庐江,却是找不到半点故旧,可以来策应他夺下庐江。
进攻无法取得进展,现在后方又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这叫孙权如何不怒?但是生气归生气,孙权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对手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到曲阿去,还把自己的粮草给烧了。
“可曾打探清楚,究竟是哪里来的敌军,于禁又是怎么到曲阿去的?”孙权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能向眼前的人问个究竟了。
“贺将军派人打探过了,敌人似乎是昼伏夜出,从水路而来的!”这人答道。
“水路?!”孙权闻言不禁愕然,江东素来以水师称雄,但是这次和曹操合作之后,为了尽快地打垮敌军,加上孙权认为水军攻城派不上用场,因此就把自己的水师大半都是派出去,帮助曹操运送辽东军了。万没料到荆州军居然如此地大胆,居然是以水师突袭自己的本土。
孙权所不知道的是,于禁这一次之所以敢这么做,也不是打无准备之仗。虽说从前是个旱鸭子,水战只是二把刀。但是于禁毕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再者从曹操那边转会到刘备这里,也已经是有了几年的功夫了。在荆州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这把二把刀打磨打磨,现在也勉强可以算是一把快刀了。这一来,就捅了孙权一个措手不及。
摇摇头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孙权扭头向张昭问道:“张公,军中存粮还够多少时日的用度?”大军出征在外,一应的粮草自然都是张昭负责了。
听得孙权发问,张昭也是不敢怠慢,连忙开口道:“算上昨日晚间送抵这里的一批粮草,眼下军中存粮还够大约十天的用度。”
“十天的用度……”孙权喃喃自语良久,眼神几经闪烁,最终还是变得坚定。
“主公的意思是?”看孙权这个表情,对他极为熟悉的张昭,自然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我等攻略庐江已有十日,如何能够半途而废?传我将令,接下来五日加紧攻打庐江,定要一举攻破庐江。若是不能攻破,再作打算吧!”孙权摆了摆手道。
孙权还是不肯放弃这个机会,想要趁机夺回属于自己的地盘。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次的机会再不抓住的话,自己真的是再也没有翻本的机会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庐江守军王平和丹阳守将陆逊,乃是马谡临走之前,专门为他准备的两个钉子户。而满宠和于禁,则是刘备给他准备的后续大礼。
当下孙权提高了赏格,宣布若能攻下庐江,第一个入庐江城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在金钱地位的刺激下,江东军一时军心大振。接下来的十天,江东军像是吃了春药一样,不要命地猛攻庐江,一时间战事惨烈。每天战后,王平在统计伤亡的时候,都是感到一阵由衷地心痛。
“将军,今天的攻城,又死伤了二百多人!”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又打退了江东军一次攻击之后,身上盔甲都已经有些歪斜的都尉张迪走到王平跟前,不无忧虑地说道。张迪乃是张嶷的族弟,也是跟随王平到江东来赴任的。
“这么说来,现在咱们手头上能用的,已经不到1600人了?”听了张迪这话之后,王平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痛心之色,沉声问道。
庐江的这些守军,都是王平从丹阳带过来的,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部队。本以为此番镇守庐江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没想到在和孙权的战斗中,居然是伤亡过半了,这也让王平心痛地无以复加了。
“是啊……”张迪缓缓地点了点头,焦虑地说道:“孙权这几日好象发疯了似的,一次攻得比一次厉害,真不知道他是要急着干什么。”
“孙权也就是人来疯,疯过了这几天,我看他还能疯多久!”王平倒是对此看得很开,指了指远方的敌军的军营,王平沉声说道:“凡攻城者,必然都是围三缺一,重点突袭。孙权如果能够先行围城三日以堕我军心,再从第四日起,以万余大军从城池一面发起进攻,最多五天,我军必败。像他现在这样,连续十天分批次不停攻城的蠢法子,只会将自己军卒的锐气磨散。”
轻哼了一声,王平粗豪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才冷声道:“至于这几日他之所以加强攻势,多半是我们的援军在他们后面干出了什么,把这老小子给逼得急了,这才不得不攻城。依我看,他最多再坚持三天,就不得不撤了。”
“将军,您的意思是?”张迪闻言顿时也是明白了:“我们的援军在他们的背后杀了一刀,孙权才会这么急着攻城的?”
“我看多半如是,我看敌人一时半会儿之间不会攻城,你且到城里去贴张告示,看能不能招募点青壮百姓,协助守城!”王平想了想之后,又是叮嘱道。
“诺!”张迪领命离去。半个时辰后,得到短暂的休整的江东军,再次对庐江发起了猛攻。但是在王平的守御之下,皖城依旧是屹立不倒。
孙权这一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想要彻底地燃烧自己的小宇宙,一举攻下皖城。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皖城久攻不克,与此同时于禁在烧毁了曲阿的粮草之后,却是见好不收,直接率人杀上了吴郡本土。由于大部分的人马都已经跟随着孙权攻打庐江和丹阳去了,吴郡本土守御的兵马,总共加起来还不到3000人,其中大半还都是那些羸弱至极的郡国兵。于禁集中了自己手里4000多人四处攻略,一时间留守吴郡的贺景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顾头不顾腚,被敌人搞得焦头烂额,只能一边尽量地收缩手头上那有限的兵力,驻守几座重要的城池;一边向前线的鲁肃和孙权发信,请求他们撤军救援。面对这样被动的局势,孙权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暂且收拾兵马,从庐江撤军回去平定自己的老巢上了。然而就算是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老天都不愿再赐给他了。
在于禁“攻城略地”的同时,满宠也没有闲着。在他的授意下,数以百计的细作被广泛地撒了出去,在庐江、丹阳、吴郡等地散布谣言。或曰荆州军已经袭取了吴城,彻底切断了孙权的的归途;或曰攻打丹阳的鲁肃所部遭遇了埋伏,已经全军覆灭;甚至还有人说鲁肃本人,都已经被荆州军擒杀。林林总总的谣言不一而足,但无一例外,都是在描述江东军的战局如何地不利。
气急攻心之余,孙权只能加速回军,准备平定于禁。正是因为行军过急,因此孙权的防备也是未免差了一些,这也正好落入了满宠的圈套之中。
由于孙权着急着撤退,因此麾下将士本就不明就里,现在这些流言似乎是一下子得到了验证一般,一时间全军上下,不免是人心惶惶。结果大军在渡江的时候,于禁亲率2000敢死之士,忽然杀出把江东军截成两段。在于禁前所未有的猛攻之下,早已是军心涣散的江东军后队,首先便发生了“炸营”,在于禁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他们的溃败也引起了连锁反应,由后队蔓延至前队。到最后,任凭孙权等人如何呼喝约束,也已收拾不住败军了。失去控制的江东军直是兵败如山倒,被俘被斩过万人。孙权只能亲率千余亲卫杀出重围,暂且收兵回吴郡。
经此一役之后,孙权原本就已经不足的基业,更是元气大伤,再无余力主动攻击,只能缩守在江南一隅之地。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结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