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蕉领着唐芦儿去往自个房间的路上,不巧碰上花娘从那过来,绿蕉微微顿住脚,眼睛一眯,待花娘将要走进时,她才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人家那屋里可是有花姐姐感兴趣的东西,姐姐说出来,妹妹我直接送过去不就成了,何须这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姐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花娘本是想直接走过去的,只是听了这话,脚步忽的一滞,就转眼看了绿蕉一眼。虽被人撞上她从别人房间里出来,但此刻她面上并无丝毫羞赧或是尴尬之色。唐芦儿瞧见那花娘只是打量了绿蕉一眼,又往自己这看了一眼,然后才露出个古怪的笑来,并朝绿蕉道了一句:“他就那么死了,你真一点都不难过?”
撂下那句莫名的话,也不待绿蕉开口,花娘就走了。
唐芦儿小心看了绿蕉一眼,却正好那会绿蕉转过脸去看花娘的背影,因此并未看到绿蕉在那一瞬,面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而待绿蕉再转回脸时,其面上已然恢复之前那等风骚入骨的娇笑。
这里,男的女的都不简单啊,瞧着每一个人似都藏着秘密一般。唐芦儿心头暗叹,并在绿蕉看过来之前,赶紧换上一副呆滞茫然的表情。
山寨如此危险,我却如此悲催,这样不好,不好……装傻充愣能不能蒙混过关啊?她啥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啊?那老田到底靠不靠谱啊?唐芦儿一边跟着绿蕉走,一边抬起脸,以四十五度角的完美视线忧伤望天。只是今晚无星亦无月,且这山上的风还不小,此情此景,她心头忽然就冒出一句很有意境的话——月黑风高夜,适宜杀人放火!
汗,应该不会吧……
正好这会周围的树叶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听着像是有野兽从旁边经过一般,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臂上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头渐渐热闹起来,叫嚣声此起彼伏,似有人开始拼酒。而这后头却异常冷清,只偶尔有几个巡逻的人从不远处经过,且每个人似都往这边看了一眼,唐芦儿往那看过去,却见那几人个个相貌模糊,也不知他们里头有没有那些被割舌的人在。这里,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唐芦儿摸着自个的手腕,心头暗自思量,却依旧摸不出什么头绪来。
不多会就到了绿蕉的房门口,唐芦儿跟着进去一看,只见这房间大小同花娘的差不多,不过这里头的摆饰却是比花娘那丰富多了。就那摆在房间中央的八仙桌都是紫檀木的,桌腿上雕着精美的花纹,桌面上还铺了一张四边垂流苏的天鹅绒桌布。只是这么大的一张桌子,就这么摆在房间里,看着总有点格格不入的突兀感,就像暴发户在炫耀一般。
“我这是不是比她那强。”领着唐芦儿进屋后,绿蕉一边笑着道了一句,一边扭着腰往衣柜那走去。
唐芦儿呵呵一笑,面上带着几分拘谨的呆样,誓将装傻充愣发扬光大。
绿蕉拿出衣服后,转身瞟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唐芦儿的目光落在那张紫檀八仙桌上,她抿嘴一笑,走过去将衣服塞到唐芦儿手里道:“妹妹也觉得这种桌子很不错是不是。”
“不错,不错。”唐芦儿接过衣服,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就赶紧转身,将那沾了血的小袄脱下。
唐芦儿换衣服时,绿蕉走到紫檀八仙桌那,背靠着桌沿,手放在那天鹅绒桌布上轻轻摸了两下,然后忽然就笑着道了一句:“说来,这桌子原本并不是我这房间里的家什,而是那差点就成了你哥哥的人屋里的东西呢。呵呵……后来他被大寨主揪出来后,我瞧着这桌子实在好,就给讨了过来。”
唐芦儿正系着扣子的手忽然一顿,她不由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沾了血的手腕,忍了好一会才没回头去看绿蕉。她悄悄吸了口气,一边不急不缓地系衣扣,一边思量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趟这浑水。这可是狼窝虎穴啊,她也不是属猫的,小命只有一条,可是,那人就那么死在她面前,虽非亲非故,但是……而且这绿蕉估计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跟她说这一番话,或许刚刚拉着她过来换衣服,就是抱着试探的心思。
终于将衣服穿妥后,唐芦儿轻轻舒了口气,然后转身朝绿蕉欠了欠身道:“谢谢姐姐的衣服。”
“哟,还真不错,虽是大了点,但这瞧着倒也是个小美人儿了。”绿蕉一声娇笑,就上前拉着唐芦儿左右看了看,然后才道:“好了,想必田少当家那等得急了,走吧。”她说着,便一扭腰,拉着唐芦儿往外走,就似刚刚那句话真是她随口说出的一般。
唐芦儿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都是喜欢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高手啊,奶奶的,老子没那么高的智商,玩不来这种智力游戏好不好!
一个面上娇笑,一个心头郁闷的两人出了房间,正要往前头走去时,唐芦儿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喵呜声。她转头一看,不想竟会看到一只小猫窝在一处台阶的角落里,似求救般地朝她张出脑袋。只见那双发着荧光的眼睛瞧着唐芦儿看过去后,那猫儿赶紧又喵呜地叫了一声。
唐芦儿一怔,往那走近几步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小猫是让放在那铁夹子给夹住了。
“呵,这老鼠夹子竟还能逮着猫,可是稀奇了。”绿蕉也往这走了几步,瞧着后即是一笑,却没有要过去放开那夹子的意思。
那猫儿还在喵呜地叫着,唐芦儿是个毛团控,当下便走过去,蹲下,小心将那夹子打开。那猫儿的一只腿已经被夹伤,脱困后,即往自己伤口上舔了舔。唐芦儿有些不忍地抚了抚她的背,这应该是只小狸猫,也不知怎么跑到这山寨里头的。
那小狸猫添了一会伤口后,便抬起头看了唐芦儿一眼,又喵呜地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转,就瘸着腿跑开了。唐芦儿还来不及叫它,即见那小狸猫带着那只受伤的腿,几个轻跳,眨眼间就不见了影子,就似那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山精一般。
“妹妹好软的心肠,就是不知除了畜生外,对人会不会也是这般呢?”瞧着唐芦儿站起身后,绿蕉才笑眯眯地走上去,挽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娇声道了一句。
唐芦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打哈哈地一笑:“举手之劳而已,那个咱赶紧过去吧,晚了我怕田少会生气。”
“嗯哼……举手之劳也不错呢。”绿蕉笑了笑,这才带着唐芦儿往前走去。
山寨里拼酒赌博寻欢作乐的声音在这深山里传得很远,那个已在这山里待了数天的白衣人,此时正站在一株大树底下,手里拿着一株枝叶单薄的植株。他看着那植株上头原本应该长着一颗果实,可此时却已经空了的地方,一脸阴沉。好一会,他才抬起脸,看着头顶那漆黑的夜空,总算是找到了,可却被别人抢先一步摘走了?只是看这植株的样子,那果实被摘走的时间并不长,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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