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梆子敲过后,上官钰慢慢睁开眼,微转过脸,看着睡在他旁边的唐芦儿。
她睡得很好,因压着枕头,看起来有些嘟嘟的脸上,嘴角边似还噙着一丝笑。刚刚她明明已经困得眼都红了,却非要等到子时,也不让他走。后来才知,她就是为了在那一刻对他说“生日快乐”四个字,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放心地打着呵欠躺了下去。
上官钰无声一笑,也不知她哪来这种说法,不过,倒真是让他觉得很暖心。
看了一会,就将她放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拿开,坐了起来。唐芦儿即在睡梦中“嗯”了一声,上官钰停下,却见她只是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并无要醒来的意思。
他便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又帮她抚了抚贴在脸上的发丝,然后俯下身,在她唇上轻轻触了一下。
帮她放下帐幔,再将衣服穿好,招财听到动静,动了动耳朵,从南瓜窝上醒来,立即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上官钰走过去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再往床那看了一下,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才走到院中,就瞧着白镜也跟着出来,上官钰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一会,问了一句:“之前为何不跟我说?”
“时机还未成熟,怕会打草惊蛇。”
上官钰看着站在月下的那个姑娘,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养成这么一身冷然的气质。
他轻轻一叹:“你打算就留在这边,留在白月城?”
“你我所求不一样。”白镜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玥城主虽是一只脚已经迈入棺材的人,但权欲心却是越来越大,她不在意死多少人,也不在意死的是什么人,她只想将威胁到她的人连根拔除。而苏殿也是个疯狂的人,他太执着,希望建立一个纯粹的信仰之城,为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是在所不惜,他们,都是不择手段的人。如今整个洛城的世家大族,基本分成苏玥两派,暗杀者,双方都有人在其中,就是军中,孟家,也是被埋了钉子。”
上官钰沉默一会,就看着她问:“你呢?你想要什么?”
白镜淡淡道了一句:“我只希望死者能安息,生者能快乐。”
上官钰怔了一怔,又问:“你娘在白月城里,需要我到时把她接出来吗?”
白镜摇头:“不用,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疯了,而且她在那里也已经习惯,换个地方反而不好。”
一阵寒风刮过,上官钰抬头看了看天,想着时间不多了,就道了一句:“她,你帮我照看着。”
白镜淡淡一笑:“你真的很紧张她,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上官钰没说话,只是微皱了皱眉,就转身离开了。
……
元月初十的早上,凌晨时分,天忽然飘了一场雪。
唐芦儿醒来,睁眼后,拨开帐幔的时候,就瞧着窗户那白光晃晃,她怔了怔,就往外唤了一声。
“姑娘醒了,热水已经备好了,我让人端进来。”白镜应声进来后,一边帮她将帐幔拨开,挂在两边的铜钩上,一边道了一句。
“是什么时候了,天已经大亮了!”唐芦儿揉了揉眼睛,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早着,是天亮那会下了场雪,这是雪光从外头透进来的。”白镜将旁边的衣服拿给她后,便往外唤了一声。
“对了,昨晚,我记得……”唐芦儿怔了怔,往床上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赧色,“我记得昨晚王爷好像在这屋里睡着了,他是,早上走的?”
“差不多,天还没亮,王爷就出去了。”白镜话才落,外头两个小丫鬟就捧着热水毛巾等物进来了。
“哦。”唐芦儿没好意思问太多,自己穿了衣服,套上鞋,在白镜的搀扶下走到椅子那坐下。洗漱完后,她拿毛巾擦脸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王爷出去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白镜摇了摇头,说着就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发。
不多时,王蕊就将早饭拿了过来,还殷勤地道了一句:“今儿下了雪,姑娘可觉不觉得冷,要不要再把火墙烧得热一些?”
“不用,这样就很好。”唐芦儿笑了笑,白镜要让人抱她到软榻那,她却摇了摇头,才几步路,她还是稍稍练练比较好,总归也不疼了。
“姑娘恢复得真快。”王蕊摆好碗筷后,接着笑道,“看了这几日的骨头汤没有白喝,今儿中午还做这个,还是姑娘想吃些别的?”
“就跟往常一般吧,不用特别麻烦的。”唐芦儿客气一笑,在榻上坐下后,又道了一句,“你们也都去吃吧。”
待王蕊出去了,唐芦儿才无奈的一笑,对白镜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真佩服她这一点。”
“王爷昨儿在姑娘这歇一晚,她自是知道的,自然也就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白镜轻声道了一句。
唐芦儿垂下眼,不知为何,心里却是叹息一声。她已经很努力,很主动了,可他并未在明面上表示过什么。他喜欢她,这一点她是肯定的,但是否喜欢到愿意去争取,她却不敢确定。
而且白苏的话一直压在她心头,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隔着很多东西,总觉得以后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
绕了这么一大圈,千里远行,一是为了解开奶奶身上的毒,二则是希望能有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身份,不至于让他太为难。然而,这样是不是错了呢,唐芦儿有些茫然的想着,如果当时就答应他的提亲,结果会如何?是顺顺利利走到他身边,还是反遇到更大的阻碍,或者,根本就走不完那条路?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也不知他今晚回不回来。”唐芦儿自言自语般的道了一句,只是随即就摇了摇头,她怎么一下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样不好,应该一直充满希望和干劲才对。面包和牛奶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男人也一样,反正这都到嘴边了,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吃下去才行,不然就亏大发了。如此一想,她面上就露出笑了,然后拿起勺子,开始吃起早饭。
当晚,上官钰并未回来,不过白天前来送礼的人倒是不少。唐芦儿腿脚不便,也没出去看,只听说那礼物摆了半间屋子,麒馆的管事手都收软了。而且一直到太阳落山后,还有人领着寿礼过来,唐芦儿打听了一下,知道孟家的人也备了礼物过来的,但只是让下人送过来,孟三并未露面。
而上官钰不但当晚没回来,就是接下来的几天,也不见人影。
元月十四,唐芦儿的脚基本能走了,只要不是跑和跳,都不是问题,不过走一会还是得坐下来歇歇。
“再过半月,应该就无碍了,姑娘这体质,真是少见。”白镜帮她换了药后,叹服一句,然后又道,“听说姑娘以前的内力全都消散了,后来也曾重新练过,但一直没什么效果是吗?”
“嗯,是莫老跟你说的的。”唐芦儿一边套上鞋子,一边道,“我本来还以为这个身体就这么废材下去,不想还能有意外之喜,嘿嘿……”
“姑娘不想恢复以前的内力吗?”白镜扶着她站起来后,问了一句。
“想是肯定想的,谁不希望自己是个能飞天入地的高手。但其实奶奶之前曾跟我说过,我这身子骨,已经不适合练习内功了,莫老那是不死心,死活要让我试一试,结果还不是失败了。”她叹了一声,然后就是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有多大脑袋就戴多大帽子,再说我也不打算跟谁一较高下。”
她那话的意思是,她并不打算一直留着这里,白镜听出来了,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
而就在这会,外头的婆子忽然进来道了一句:“白镜姑娘,孟家的人派了马车过来接薇姑娘。”
唐芦儿一怔,即问道:“跟马车过来的是谁?”
“是孟三爷,正在正厅那候着,姑娘要见吗?”
“要见要见。”唐芦儿一笑,说着就往外走去,白镜忙上前扶住她,低声道了一句:“姑娘慢点。”
一入正厅,就瞧左侧的椅子那坐着一位武官打扮的男子,对方一瞧着唐芦儿进来后,即从椅子上站起,上前打量了唐芦儿一眼,忽的就是一阵大笑,然后张开双手将唐芦儿抱了个满怀。
“原来伤已经好了,可是让我担心了。”孟三说着,就又推开她,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道,“行走都无碍了吗?”
“不走远路没问题。”唐芦儿道了一句,然后就瞟着他道,“你这才想着过来看我呢。”
“好好好,都是哥的错,实在太忙,抽不开身。”孟三哈哈一笑,便搂着她的肩膀道,“这不是一有空,马上就过来看你了,还生气,一会哥带你上街逛逛去,随你想买什么都行,哥给你付账。”
“你今儿是过来带我去逛街的?”唐芦儿马上笑了起来,说实在的,她窝了这么多天,自己也感觉快要发霉了。
“嗯,咱先去逛街,然后再去给我家老爷子拜寿,他说好些年没看到你了,想见见你。”孟三说着即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丫头去准备一下,咱这就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