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萧轩走时,要带走萧文宇的情节,稍作改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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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出心里一直想对顾雨柔讲过的话,雨嫣胸口也不再那么憋闷了。讲了这么久,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雨柔姐,过些日二弟打算带着全家去江南了。换了地方,换一换心境,病自然就好了。临别望日后姐姐珍重,惜取眼前人。”雨嫣长叹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不恨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雨嫣激动地回身,她依旧一副木然的模样。
“恨吧?”雨嫣也说不清心里的想法,“可过日子里不能只有恨,恨对自己也是毒药,烂心、烂肺,坏了心肠。莫不如放下,日子过得更好些。”
顾雨柔一动不动的怔忡着,雨嫣走出院子,她也没再说一句。
烂心、烂肺,坏了心肠……
对萧轩,雨嫣只说顾雨柔过于悲伤,日间长了,只要注意休养,不日即可康复。萧轩也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慢着下江南的事务,只是让下人小心看护顾雨柔了事。
“老夫人安!”雨嫣向半卧在床上神情憔悴的沈氏请安。
沈氏虚弱地笑道:“劳烦你过来看病,还请什么安?快坐这吧!”
雨嫣笑着坐到桌边,替她诊脉。沈氏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事出突然,急火攻心罢了。
“老夫人的身子没甚大事,不过是上了一股急火,过几日就好。”轻轻地放下沈氏的手腕,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这是清心丸,先服一丸。明儿起每日早饭前服一丸,连服七日病就好了。”
旁边有丫环端来温水,雨嫣服侍沈氏服下药丸,不多时沈氏的面上有了些血色。沈氏扶着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真是神药,才服下就不觉憋气了。谢谢!”
看着微笑着雨嫣,沈氏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愚蠢,生生用一个贤媳换了个愚妇回来。媳妇究竟为何小产,萧轩只说她不小心,看他的神色必另有内情,翠珠又刚好跳了井……
头发长,见识短。老侯爷必是早已看出两个媳妇的内里,才会坚持让萧锋迎娶雨嫣进门。
只是可怜了轩儿,若非她横插一扛,一切会是另一番模样?
转眼就到了萧轩起程去江南的日子,萧珍珍一家四口和雨嫣母女二个带着婆子丫环去码头送行。看着即将远行的二弟、宇儿、胜哥儿,甚至是沈氏,萧珍珍心里竟有些舍不得。“放着好好的长安不呆,偏偏要去江南,还说就走。宇儿也跟凑热闹,长安没名师?”
“长安呆得太久,换个地方散散心,没准过不了多久就又回来了。”萧轩究竟是男子,感情不易外露,只能笑着安慰姐姐。
“姑母,爹爹常讲好男儿志在四方,去江南拜访名师,对宇儿大有益处。”萧文宇笑呵呵地说道,转头又开始叮嘱囡囡听话,代他照顾好小姨。
看着来送行的继女,沈氏回想过往种种,竟先开口对萧珍珍说道:“珍珍,日后要好好待婆母、夫婿,那暴躁的脾气也改一改,不然日后会吃亏的。”她的脸色因紧张,微微泛红。
若换作从前,萧珍珍必会火冒三丈地顶回去,可这次她却只是点了点头。“老夫人的话,珍珍记住了。老夫人也要多注意身体……”
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人,临了竟有点依依惜别的劲头。感到众人诧异的目光,两人都有些别扭的转过面。
迎上夫君促狭的目光,萧珍珍十夜叉口气说道:“看什么看,别见过?”
何汉明苦笑道:“刚刚才答应老夫人,为何才扭头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萧珍珍习惯性的举起拳头,最后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放下了。“回家再收拾你……”
众人都抿嘴偷笑。
看着船支渐渐远去,萧珍珍感慨地轻叹道:“守在一起时,没说过一句说话,如今真分开了,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谁说不是,就应了那句老话儿,远香近臭……”
“还真是……”
提早被丫环扶上船的顾雨柔,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河面波澜起伏的河水,她的脑子却是空空地。只是呆坐着,直到天暗下,丫环在屋里点起了蜡烛。“夫人,夜里河上风大,奴婢扶着夫人到桌边去坐吧。”
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碗热粥,丫环才要喂顾雨柔吃晚饭,胜哥儿蹦蹦跳跳地走房间。“娘亲一直呆在房里闷不闷?”
烛光下胜哥儿黝黑的眼睛异常明亮,此刻正满是希冀地望着她。顾雨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胜儿陪娘亲一同用饭,好不好?”他脸上的笑容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她拒绝。
顾雨柔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又回到母子相依为命的三年光景。她眼底有些湿意,点了点头。
“太好了,娘亲吃饭!”胜哥儿灿笑着坐到她身边,时不时得给她夹菜,顾雨柔竟多吃了半碗粥。
躲在暗处,透过门缝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萧轩,疑惑地皱了皱眉。她又想干什么?是不是又要做出什么包藏祸心的毒计?
想到四处茫茫地河面,他心里一阵阵泛寒。不行!得多派人守了胜儿,决不能再让他出事……
一连数日,只要一空儿萧轩就会找寻胜哥儿的身影,生怕顾雨柔会趁人不备将他推入河中。
可一路走来,顾雨柔都不曾开口讲话,只是默默地陪着胜哥儿玩耍。萧轩的心却真越发得不安,不知前头又要有什么样的大祸等着……
他们的船只在掌灯时分停靠在了洛阳码头,久未登陆地众人坐着马车去洛阳城内的客栈休息。沐浴过后,顾雨柔坐在临街的窗边看街景。
这时街角走来一位身着灰布长袍的尼姑正端着铜钹化缘,走进一家店,却是空手而归;又走进另一家店……
她脸上总是闲淡的笑容,就算店内的小二口气不善,她脸上还是一副笑容。
顾雨柔从身解下一个荷包,递给身边的丫环,又指了指街上的尼姑。
“夫人是想给那师傅香油钱?”怕误解她的意思,丫环问道。
顾雨柔轻轻地点了点头。
尼姑打了个无量寿佛,才自丫环手中接过荷包,又在丫环的指引下,眼向客栈楼上的窗户。
尼姑并未急着走开,而是跟在丫环身后进客栈来见顾雨柔。“多谢施主慈悲!”她与顾雨柔见礼,脸上依旧是淡然的浅笑。
顾雨柔木然地摇了摇头,原想着尼姑会识趣地走开。不想,她竟大刺刺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施主心中所苦,也只在一念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贪尼是洛阳永慈庵的主持悟静,今见施主与佛有缘,特来渡化施主。明早贫尼将客栈门口等施主,望施主回头,随贫尼回永慈庵。”当着丫环的面,悟静大大方地向顾雨柔传扬佛礼,甚至想拐一个已婚妇人当尼姑,这还了得?吓得丫环连拉带扯地将她送出客栈。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久未开口,嘶哑艰涩的声音轻轻地从顾雨柔的口中逸出。
抱着胜哥儿在怀中摇晃,看着他香甜的睡颜,顾雨柔一阵阵的揪动。直到身边的丫环将他抱走,顾雨柔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划落。
“去把老爷来,有要事相商。”顾雨柔一开口,反倒把丫环吓了一跳,急跑着去给萧轩报信。
烛光下顾雨柔静静地坐在桌边,同样的沉默,今夜的她却带着宁静坦然,而非平常的沉沉死气。
“何事?”语气冷漠,萧轩盯着她的表情,就怕错过她任何狡诈的痕迹。
“写封休书或和离书吧!”顾雨柔声音淡然,却透着坚定。
萧轩一怔,彻底糊涂了。莫不她又一个以退为讲的方案?“看来是真疯了,离了萧家又想去哪里?”
“去找永慈庵主持悟静……”依旧淡淡然。
“你要出家?”萧轩瞪大了眼睛,完全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顾雨柔点了点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想出家,用佛法去除心中的恶念。整日过着胜儿,莫说你怕,就是我也怕。怕哪一日又会生出更可怕的一念,若再伤了胜儿、其他,到时悔之晚矣……”
“庵里清苦,不比家中,真得想出家,不再享受金玉美食?”怕顾雨柔反悔,她预先有个准备。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萧轩静静地低头沉思,胜儿可以守一日、两日,难道能守一辈子?去永慈庵或许是她最好的去处。最终他点头同意了,只除了,“不会有休书、和离书,为了胜儿,会永远保留你嫡妻位置。若日后想回家只管捎信回来,定会派人来迎。”
顾雨柔去庵堂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明儿早见过娘和胜儿再辞行吧……”萧轩轻叹着走了。
胜哥拼命地摆动手擘,象是告别,更象是挽留。顾雨柔头也不回地跟在灰袍身后消失在清晨的大雾之中。
“爹爹,娘亲会回来吗?”胜哥儿禽着泪,环住萧轩的脖颈。“娘何时才能治好身上的病?”
“会的,很快就会回来的……”想到决然离开的女人,也许那儿是她最好的去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