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道:“是一个叫娇杏的,听说这花样子就是她领着绣娘们兴起来的。”
“原来是她。”明菲讽刺一笑,“姨娘若是喜欢,不妨也让她们做上一条穿个新鲜。”
娇杏在蔡家可算是大名鼎鼎,乃是检举二姨娘的有功之臣。一说出她的名字来,三姨娘就知道是谁。她本有些跃跃欲试,想了想却又摇头:“我就不必了吧。这都是小姑娘们穿的了。”
明菲知道她是不想在陈氏面前招眼惹麻烦,便笑道:“谁说是小姑娘穿的?换个花样子不就行了?姨娘莫非是知道我要替我哥哥给你送衣料来,故意说来气我的?”说着让花婆子将两匹彩绮放在桌上,打开包袱皮给三姨娘看。
“好漂亮的颜色!”三姨娘惊喜地问,“是大公子从抚鸣买来的?”似是没有想到她也会有。
明菲点头:“正是,四匹彩绮,两位姨娘每人一匹,我们姐妹四人一人一身。鲜艳的颜色我留下了,姨娘就从这两匹中选一匹吧?”
三姨娘笑道:“不如等你四姨娘来了又再说?”她总怕得罪这有儿子的几个姨娘,凡事总是处处退让的。
明菲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知道是四姨娘到了,便故意提高声音道:“您年长几岁,理应由您先选。”
三姨娘有些窘然,金簪低咳了一声。明菲这才回头,只见四姨娘气哼哼地站在门边,小红嘴嘟得老高,见她看过来,小孩儿似地跺了一下脚,嗔道:“你们好过分!有好东西也不肯等着我一起来,先就背着我私分了!”
明菲不由失笑,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四姨娘可爱的一面,估计老蔡就是爱她这一口。三姨娘见明菲没有因四姨娘这句话而生气,反倒笑了,忙道:“看看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孩子学。”
花婆子笑着上前将四姨娘拉到桌边按她坐下,笑道:“姨娘,这不是都还在这里么?三姨娘可是一直都记挂着您呢。不信您问问她们几个?”
四姨娘挑剔地翻了翻桌上的彩绮,懒懒地道:“挺漂亮的,好歹吃点路程吧。”和陈氏那匹缭绫相比可差远了。虽是这样说,却忍不住多看了那雪青色的彩绮几眼。
她有这样的反应早在明菲的意料之中,因此明菲只是但笑不语。
金簪脸都绿了,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是,姨娘可是从京城里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最恨的就是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兼之从前在陈氏身边呆惯了,见着这些姨娘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说话就分外不客气。
四姨娘闻言大怒,瞪着眼道:“你还别不信!想当年我在太傅府里的时候,跟在太傅夫人身边伺候,的确是见着了不少好东西!光那缭绫,我就见着了十二色!你见过吗?”
金簪冷嗤:“见得着摸不着,比见不着还没意思!”
四姨娘看着她那嚣张样儿,不由气得半死。暗想道,小蹄子,你还以为你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啊?老娘今日不把你弄得没脸,老娘就跟你姓!于是站起身来插着腰:“那也比有些乡巴佬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就是见着了也只当煎豆腐!”
金簪道:“是呀是呀,奴婢见着金镶玉只当煎豆腐,姨娘见着煎豆腐就想起金镶玉——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妙言妙语,明菲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
四姨娘“嗷”的一声跳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明菲:“三小姐,你纵着这死丫头欺负我,是什么意思?”
三姨娘见势不好,赶紧打圆场,指着金簪骂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也是三小姐不和你计较,快快闭了嘴!”又劝四姨娘:“你和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明菲也骂金簪:“你好歹也是夫人屋子里出来的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还不快给姨娘赔罪?”
金簪也就上前给四姨娘行礼赔罪。
四姨娘兀自不肯罢休,揪着金簪嚷嚷道:“咱们去夫人屋子里讲道理。”
给她一个笑,她还真就学猴儿跳了。明菲懒懒站起身来:“既然姨娘瞧不上我哥哥送来的东西,我看还是不勉强了。再拿回去哥哥脸上也不好看,不如就请三姨娘一并笑纳了罢!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值得五十两银子一匹。姨娘要是不喜欢,留着送人也是极体面的。”说罢真的要将那包袱皮包起来。
她手才刚落在那包袱皮上,四姨娘就扑上去抱住那块雪青色的彩绮,道:“谁说我不要的?大公子送我的东西哪里有给别人的道理?”
三姨娘趁机劝她:“你看看,多好的颜色?最是衬你,要是学着三小姐身上那条裙子一般做出来,岂不是衬托得你身段肤色更美?”
四姨娘最爱的就是穿衣打扮,才进屋来就发现明菲穿了新裙子。此时听三姨娘一说,仔细看了两眼,果然漂亮。三姨娘看她的神色,又道:“在月光下更是漂亮,流光溢彩的。”
四姨娘越发盯死了明菲的裙子,嘴里酸道:“这是人家大公子从抚鸣买来的,水城府里哪里有这样的绣工?”
三姨娘笑道:“根本不是,就是咱们府上自己做的。”
四姨娘立刻来了兴趣。
明菲见四姨娘入彀,也不和她多说,笑了一笑,轻移莲步慢慢儿地告辞去了。四姨娘陪着三姨娘送她到门口,果见月光下那裙子流光溢彩,没差了那缭绫多少。
想要扮美压倒陈氏的念头在四姨娘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她看着桌上那匹彩绮,立刻计上心来。回去后就立刻派人去针线房寻人来给她做裙子。
第二日早间,陈氏特意将蔡光庭唤去,为了表示感谢蔡光庭给她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特意将她精心调教过的两个美女丫鬟,金桂和娇桃一并拨给蔡光庭。吩咐这两个丫鬟一定要小心伺候大公子,不得有误。
蔡光庭笑眯眯地收下了人,和陈氏隐约提起了他一心只想考取功名,还无暇他顾其他事情的愿望。陈氏深表赞同,让他安心读书,全力备考明年春闱,其余一切有她。还和他一起探讨了一下关于明菲和明玉的教养问题,表示想给家中的女孩子们专门请个琴师和画师。
蔡光庭回答一切由她做主,又说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明菲和明玉显见着懂事了许多,母亲操心了云云。
陈氏回答说这是应该的。又问起了龚远和与李碧的事情,反复交代他一定好好招待,多个朋友多条路。
于是,皆大欢喜。
只是蔡光庭将两个丫鬟领回去后,就被龚远和无情地嘲笑了一番,笑得他气闷无比,诅咒龚远和要找个母老虎。
五天后,蔡家众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四姨娘特特穿上了新做的雪青色彩绮裙子,裙摆做得极大,又长,上面用银线绣了藤萝,丝丝缠绕。行动间璀璨光华,犹如流水行云,越发显得她腰肢纤细,身段玲珑。不要说是蔡国栋,就是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四姨娘得意洋洋,借故在蔡国栋身边转了又转,把个蔡国栋转得晕叨叨的。不用说,老蔡自然上钩。待到蔡国栋去了她屋子里,她又着意温存,使出历年积累下的经验和十八般手艺将蔡国栋哄得心神荡漾。到底姜是老的辣,又把被暮云夺走的宠爱拉回了十之八九。
陈氏早从梅子那里得知来龙去脉,索性动员三姨娘也做了一身,又掏私房让暮云也去做了身四姨娘再也穿不了的,更娇艳的嫩粉色,绣上蔷薇花,在人前一站,端的青春逼人,风流婉转,无法比拟,气得四姨娘险些起了鱼尾纹。
于是,正当四姨娘焦头烂额,苦无应对之策时,那个掀起这场时装竞赛的人自动找上门来,驾轻就熟的毛遂自荐。四姨娘一见此人,虽然心中酸楚难忍,却也只得认命。趁着给蔡光耀过五岁的生日,四姨娘向陈氏讨了恩典,在自己的小院子中设了一桌酒席,请老蔡过去小酌一杯。
蔡国栋酒喝到一半,月朦胧鸟朦胧花也朦胧之际,突然看见一个蜂腰丰臀,凹凸有致的火辣美人偎进怀里来,不由酥了半边身子。四姨娘黯然退场,把战场让给二人,枯坐一夜,垂泪一夜,只等第二日清早好为蔡国栋收拾残局。
娇杏生怕蔡国栋醒来就忘了她,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把蔡国栋啃醒,又劳动了一回,以便加深印象,最终如愿以偿。
陈氏得知此事,恨得咬牙。可娇杏是有功之臣,她也不好太过,又为着贤名计,便给娇杏开了脸,却不肯将她留在四姨娘的院子里,转而塞进了三姨娘的院子中。四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绞碎了那条惹祸的裙子。
最后,只有蔡国栋一个人赚了,在他年届四十,官运亨通之时,在大小老婆的帮助下,一连收了两个貌美如花,各有风韵,或是清雅温柔,或是火辣炙人的通房。
有了这两个聪明的通房,蔡家的妻妾们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和谐时期,老树新芽,老蔡活得简直如鱼得水。
在陈氏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的这一段时间里,明菲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过几天她喜欢的轻松日子了。
——*——*——*——
继续哭求粉红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