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惊讶地看向龚婧琪,想到先前她那副模样,猜着这中间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龚妍碧抿抿嘴,幸灾乐祸的一笑:“该,当然该。孝名远扬,兴许还能扳回点,机会也更多些。”
龚婧瑜冷哼一声:“都少说点!这是大义!也值得拿出来说道的?”
龚妍碧嗤笑一声,玩着自己的手绢道:“正是呢,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三妹妹做得好了,大姐的脸上也有光彩,说起来腰杆也直些。就是我呀,要是有人问起来,我也有理由说过去。”
龚妍碧对待她们的态度可以说是迥异从前,丝毫不把她二人放在眼里。龚婧瑜皱起眉头,厌恶地瞪了龚妍碧一眼,暗暗握了握龚婧琪的手,暗示她选择得对。
龚婧琪眼圈一红,掩饰地把脸侧过去。明菲见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悄悄递了个帕子过去,龚婧琪忙侧身将泪擦掉。
花婆子去外间转了一圈进来道:“大奶奶,家里有点事,等着您回去处理呢。”
龚妍碧道:“大嫂真是能干,家里家外都离不开。我看马车也坐不下,三妹妹和大姐也有悄悄话要说,不如我和大嫂一道坐车回去?”
龚婧琪和她唱对台戏:“我和大姐说的话,二姐姐也听得,大嫂身子不适,又连日累了这么多天,你就别去挤她了。”
龚婧瑜也道:“大嫂带的人多,总不能叫她们跟着车走吧?不用多说,就是我们三个一起回去。”
龚妍碧翘翘嘴角:“大嫂,看看她们可真心疼你。”
明菲淡淡地道:“互相心疼才好么。”
龚妍碧道:“我想跟大嫂一道走,其实是想问问大嫂,听说三弟是你和大哥派人去找的,不知可有线索?三弟他可从来没出过远门,我是急得很,先前就想问,又觉着当着这么多夫人们的面说出来怕人家瞎猜。”
“瞎猜就是瞎猜,怕什么。”明菲懒得理睬她,“我还真累了。这事儿你大哥已经和老爷说了,你不妨去问老爷。”说着由花婆子扶了,径自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明菲问花婆子:“家里有什么事?”
花婆子笑道:“没事,是大爷怕奶奶累着,特意叮嘱老奴,让您早些回去歇着的。听她们斗嘴耍心眼固然有趣,但还是回到自己家中更安稳。”
明菲靠在软垫上道:“明日我不想跟着去出殡了。路太颠簸。”
金簪笑道:“这样子也没谁敢一定要您去,明日蔡家、陈家、钱家都有人要来,您招待她们更累呢。”
花婆子不忿地道:“这恶人,死了还挺风光的。”
明菲道:“都是活人做给活人看,跟她没什么关系了。若是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咱们也没面子。”
回到家中,花婆子与金簪伺候着明菲洗了脸换了衣服,让她舒舒服服地歪在榻上,待她缓过来,花婆子方把小丫鬟们打发出去,把今日龚婧琪与龚妍碧斗嘴,被孙皓听见,二人如何对答的话说了一遍给明菲听。
明菲笑道:“花妈妈这耳朵,可是顺风耳,什么都知道。”
花婆子笑着递了洗净的樱桃过去:“别人要告诉老奴,老奴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捂着耳朵说不听吧?”
众人俱都笑起来,金簪道:“二姑奶奶这笔账算错了,她若是让三小姐这事儿成了,将来三小姐还没机会和她对着干,这般逼得三小姐没退路,三小姐发了狠,真听了她的话以后给个大官儿做续弦,才叫平白多了个仇人。人都死了,还掐着不放,要怎地才满意?”
丹霞不以为然地道:“哪里有那么多大官儿要娶续弦?三小姐嫁了才明智。”
金簪道:“你没听明白呀,如今的情形是,三小姐夸赞了孙爷,孙爷却问三小姐要不要守孝,分明是不成了。”
丹霞不服气:“可他人还没走不是么?不走就是还没拿定主意。奶奶你说是不是?”
“不要再提这事,传到三小姐耳里三小姐又要难过。”明菲吃了几颗樱桃,困得眼皮几乎要粘到一起去,摆摆手道:“我不等大爷回来了,要先睡了。你们让厨房备好醒酒汤,大爷回来就送给他喝。”
花婆子心疼地上前去扶她:“奶奶床上去睡。”
明菲又是一觉好睡,睡到半夜口渴,闭着眼睛去摸衣服,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龚远和在耳边轻声道:“你要做什么?”
明菲把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困意绵绵地道:“口渴。”也不睁眼,听着他窸窸窣窣地下了床,倒了水来,伸手来扶她,就靠在他手臂上闭着眼睛喝了水,方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不知。”
龚远和放好杯子,心疼地搂住她:“累坏我的乖乖了。”
明菲闭着眼轻轻一笑:“你要多心疼我一些才行。”
龚远和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顺着舔下去:“好。”明菲一阵酥麻,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忍不住按住他的头道:“不行,我太累啦,稍后难过的人又是你。”
龚远和拉了她的手过去按住蠢蠢欲动的小龚,哑着嗓子使劲咬着她的耳垂道:“恨不得你赶紧生才好。”
明菲轻抚了几下,柔声道:“还有七、八个月,够你熬的,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龚远和缠着她不放:“过些日子闲了我要你奖励我。”
“我现在就奖励你。”明菲忍不住笑出声来,俯身下去轻轻含住,龚远和吸了一口冷气,僵硬片刻,伸手去搂她的头,哑声道:“菲菲……”
明菲被他叫的心头一颤,抬起头来借着墙角微弱的灯光一看,只见他黑发散落在枕上,一双桃花眼似闭非闭,水汪汪地瞅着自己,嘴唇红艳艳的,男色无边。不由舌尖轻轻一卷一刮,感觉到他又哆嗦了一下,抓着她肩头的手力气也越发的大起来,显见是煎熬不住了。
明菲坏坏一笑,停下来伸了个懒腰:“好累。”
龚远和软软央求:“媳妇,菲菲,宝宝,乖乖,心肝,求你可怜可怜我吧……你要是累,就躺着,我来……”
明菲趴到他胸前,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不行,明日事情太多,你这几日喝的酒也不少,好好休息。你听话,过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龚远和躺平了不动,半晌方蔫巴巴地道:“那你要加倍的对我好。”
明菲捏捏他的鼻子:“那是肯定的。”
“我难受。”龚远和长长叹了口气,委屈地道:“我要摸着才能睡得着,你这个坏东西。”
明菲搂紧他,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道:“睡吧,睡吧。”
第二日一早,明菲正打算与龚远和过去同龚中素说自己不跟着去出殡了,龚中素已然打发了李姨娘过来,说的意思也差不多,让她好好在家养胎,不要跟着去颠簸了,招待客人的事情也让其他人去做。
龚远和听了,心里还受用,立即点起人手过去准备出殡。明菲也换了素服,跟着过去露了个面,待出殡的队伍出发后,便将三姨娘、陈大奶奶、陈三奶奶、陈莹、周清等人迎到家里来招待。
大家都是熟识的,也都知道了明菲的身体情况,并不拘礼,想要什么便吩咐花婆子等人去做,一群人团团围坐吃着果子交待明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周清在一旁听着,羡慕得很,明菲见她瘦了许多,暗自挂怀,又不好当着众人问,只暗里吩咐金簪同周清的丫鬟说,让周清稍后多留一会儿。
陈三奶奶笑道:“这喜事儿可写信告诉你母亲了?”
明菲道:“未满三个月,远和他不让写。”
陈大奶奶摇着扇子笑道:“他可真小心,写吧,写吧,待信送到也就足足三个月了。待他们那里准备好小衣服小鞋子,也就到了月份。”
陈三奶奶与陈大奶奶对视一眼,笑道:“你哥哥家里的小哥儿可好?我听你三姨娘说,他们明年过年要回来祭祖?明玉可要跟了来?”
陈莹笑她:“看我娘问的这个什么话,大表哥大表嫂都要回家,明玉妹妹怎会不跟了来?”
明菲想起陈大奶奶娘家那个侄子汤盛来,便笑道:“她要回来的,约莫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陈大奶奶一笑,把话题转过。
午后,众人相续辞去,周清笑着歪到明菲身边道:“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明菲捏捏她的手腕,不经意地道:“许久不曾见你,想你了。你怎么瘦了?周伯父周伯母他们可有消息传来?”
周清叹口气:“他们还好。岂止是我一个人瘦了?我们家里的老爷太太都瘦了,就为着我家那位,他一人考试,旁人倒比他还急。”
明菲就怕她过得不好,知晓她是为了钱秀才考试的事情才瘦的,遂放下心来,笑道:“这种事情哪里急得来?你别把自个儿累坏了,好好调养身子,早些和我一样才好。”
周清微微红了脸,打发开身边的婆子丫鬟,低声道:“怕是要等他考完试之后的事情了。我婆婆安排了他住书房里。”
明菲扑哧一声笑出来:“难怪得你瘦了,想必他也瘦了罢?都是相思惹的祸。”
周清越发红了脸,去捏她的胳膊,嗔道:“你变坏了,越发没个正经。”
明菲板起脸来:“现在这样正经了么?”
周清惹得笑起来:“你别担心我,他们一家人待我都很好。我若是受了委屈,一准第一个来和你说,让你帮我撑腰。”
送走周清,明菲招手叫来金簪:“你去打听打听,那位孙爷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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