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不成呢?这会她苏悦儿连条后路都没了,要不是她先下手讹诈了这些来,她这会恐怕就是卖身筹钱也不成啊。
点头应了后,轿子便急速回院,却在要进大院的时候,苏悦儿吩咐道:“先去趟后院吧,这几日也没见燕子,那小丫头我挺喜欢的,去瞧瞧着。红袖,你回去打招呼吧,叫备下车马行头的好出去,老太太才睡下,叫个人给红樱知会一声,太太那里打个招呼,去之前也应一声。”
安排了红袖去办后,苏悦儿叫人把轿子停在后院门外,一应的丫头下人等在外,她独自进了院。这会正是日在天中,虽不是盛夏那般炎热,但也是日头最大的时候,巨蜥正吐着芯子趴在假山石上休憩,隔着笼子看去,倒似雕像一般。苏悦儿瞧着它就欢喜,想顺手捞点东西喂它,却发现跟前的竹篓里是空的,便猜测是不是这吃食都全是燕儿在管,若她还躺着,那这一院子的宝贝岂不是有可能饿肚子?
想到这些家伙们可能饿肚子,苏悦儿便赶紧入主屋:“燕儿!”她推门而入本欲问问,却发现屋内没人。
“这家伙八成好了!”苏悦儿嘟囔着并不在意的出了屋,反正燕子也不在,她左右瞧了瞧,就冲那最大的竹篓去。
身体的感官没给她任何危险的信号,低头瞧了瞧竹笼里折叠在一起的契书,她伸手抓了出来,可这一抓出来,却发现伴着契书出来的还有一些透明鳞片的膜衣。
诶?这不是蛇蜕嘛,怎么有这么大的碎片?
苏悦儿好奇的再伸手去抓,便发现竹篓里还有更大的一些蛇蜕碎片。正在兴奋间,听的院门处说话,便赶紧把契书放好,此时燕儿带着两个杂役,抱了两篓的东西进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燕子略有些诧异。
“我这几天没瞧见你,问起来说是你病了,说过来瞧瞧,倒没见你人,这是……”
“哦,奴婢见它们没什么吃的了,就出去买了些来,够吃个十天的了。奶奶,燕儿好多了,谢奶奶挂念。”燕儿说着看两个杂役把竹篓放在了檐下,便摆手让他们去了。
“奶奶屋里坐!”
“不了,我还要出去,只是想起你就过来瞧瞧,诶,对了,我瞧这篓子里有这么大的蛇蜕,你这里难道养着条巨蟒?”苏悦儿捏着那蛇蜕问道。
“屋里也是有蟒的,但谈不上巨大,奶奶您问的这个却不是巨蟒的,这是过山标大黑的。”燕子说着眼看向院子里的一角竹林:“这会它可能又出去找吃的了,这两天奴婢不舒服,它平日里又只吃蛇,饿了定是到处寻吃的去了,哎,怎么才蜕下这点皮……”燕儿没什么太大的等级感,说说话就似个孩子一样无遮无拦的,这会更是一脸的愁容,苏悦儿一瞧,心中一动,便看了眼天说到:“这几日都不曾下雨,天也越来越热,你叫杂役来,在院里挖一个水池出来,每日里换一次水。你这盆子里的水哪够用啊!”
“奶奶难道还要让它们泡澡不成?”燕子闻言一脸的新奇。
“天热了泡泡才好啊!它们是大爷的宝贝,总要照顾周到啊!”苏悦儿说完便笑着往那角竹林走去,她可不想和燕子慢慢解释蛇蜕皮需要大量的粘液,而如今蜕不下来八成是湿度不够的这些因由。
“燕子,这蛇蜕可是宝贝,平日里你都有收了吗?”
燕子一顿:“有,大多都存在屋里的。”
“你听着,把那些碎的整理出来,到药店里换点小钱自己花着去。好的,大个平整的,自己收好,听见没?”
燕子点点头,就见大奶奶指着竹林说到:“这里叫人弄些树根,石块堆在这,运气好就能捡到比较完整的蛇蜕,你可给我收好了,那是好东西。”说完便是冲她一笑:“我先出去了,什么时候你这只大黑回来了,就来叫我一声,我可想瞧瞧它。”
“是。”燕子应了声,苏悦儿便出了院,急忙回了自己才选的地儿,红玉她们已把出门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匆匆换过,略整了妆容,红袖便来报,说知会了,也约了地儿,就在牙行处行文易换。
苏悦儿点头问了老太太那边没什么,这才坐了轿子先去太太那里知会,上轿子时想起了大爷这才问起:“大爷人呢?”
“奶奶去老太太那不久,大爷就拿着魔方出去了,听说是约了人去哪儿玩的,奶奶您别担心,有小厮们跟着呢!”红玉说的一副善解人意,把苏悦儿听的红了脸。她哪里是担心,不过是没瞧见人随口问问罢了。
一行人去了太太处,太太倒没因着早上亮家底的事那般和二奶奶一样给她摆脸色,只问她出去做什么?
苏悦儿自然是打的筹钱的旗号,太太闻言一愣:“我没听错吧,不是大奶奶手里挺宽裕的嘛,难道还要……”
“婆母见谅,月儿手里虽有些,但只怕全拿出来也不够用的,何况还要留些傍身。幸这好手里还有些田产房契之类的,便叫了人易换,今日里便是出去行文易换的。”苏悦儿反正也清楚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把那些契书说成是自己个的给脸上贴金。果然太太闻言一副明了的样子,说了点辛苦你为难你的话,便嘱咐着出门要如何如何规矩地说了一头,也就放行了。
带上面纱,带上下人,等到苏悦儿完全出了白府坐上马车的时候,她还真有种放风的感觉。苏悦儿没敢带秋兰,深怕这丫头给自己露馅,便留了她收拾屋子,只带了红玉近身伺候。由于只是出门行文易换,加之易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这趟出门是真真的低调,也就两辆马车,一车是供她们做的,一车是出来拉银子的。红绫和红袖陪在马车内,驾马的便是红光,而红影则架着后一辆空车,一脸的冷色。
到了牙行,按照事先说好的,苏悦儿称自己为兰夫人,由红袖去牵头后,略讨还了会,便重新置办了契书,按了手印,当下三箱金银便是在眼前,由红绫和红袖清点起来。
先前的两处庄子两万两,今日的三处房产乃是一万六千两,合计共有三万六千两。苏悦儿扫了一眼,有两箱是银子,一箱是金子。大约费了一个小时,清点完毕,这牙行做了见证,换过了契书,废了旧的,红光和红影便也把三箱钱财都抬上了后一辆车,此时除了红绫和红玉,其他三红都在后一辆的马车上了。
“你们三个先回去,东西嘛,就先送到我院里,你们三个给我看紧了。难得出来一趟,她们两个就陪我略转转,再回去。”苏悦儿做了吩咐,两辆马车便分道扬镳。
“奶奶想去哪里转?”上了马车红玉便问,红绫则驾车。
“去最热闹的集市转转吧!”
“好嘞!”红绫毕竟是个小丫头,听得车里奶奶说去集市,她第一个响应,这边打马奔着平城最热闹的东市去了。
东市和西市是平城最大的两座集市,西市一般是早场,主要都是些外地来的异货,只早上买卖一阵子,而东市则是集衣食住行一条龙齐全的集市,不同于西市的是,这东市直到日落时分才会打烊。
因为主街上常有走货,街道是十分宽的,类似现代的三车道,苏悦儿她们的马车边一路悠哉的驶进主街,而苏悦儿就从车马窗里使劲的扫描着这里都买卖些什么东西。
走一路看一路,红绫一脸的兴奋,红玉则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凡苏悦儿不大清楚的,都给做着解释。这么走了一圈下来,马车则到了一溜子的挂米铺子前,只看着那成行的插牌米袋,和前后忙活的人,就知道是米铺。苏悦儿转了一阵子已经发现,古代的市场非常有片区意识,通常买一个东西的就集中在一起,绸缎的,都在一气,家什的,都在一片,如今这卖米的竟也有一街。
“不是白家管着大头的米业嘛,怎么这么多家啊?”苏悦儿好奇的发问,红玉轻笑着解释:“奶奶您别看着多,就以为不是我们白家的,这条街上米铺共有十一间,除了三间外,其他的八间全是我们的分铺。”红玉说着指着前面一个老高的楼阙说到:“那就是我们的主铺,白记。你看看跟着的铺子,这呀都按照米的分类和等级分个其他七个铺子出来,除开一间供平城的百姓买卖外,其他六间都是按照糙米,粳米,粟米之类的分了派别,好够其他分处,大宗采买,以免都挤在一处,忙不过来不说,还容易弄错。”
“这不错,分门别类的,倒是挺效率的,而且也一目了然,知道那边更忙活些好抽调了人手。”苏悦儿由衷的表扬着,心里寻思着这就和现在的站台多窗口服务一样,买去哪儿的到哪儿个窗口,避免了都混在一处。
“奶奶觉得不错吧,这就是大爷想出来的法子。”红玉正说着,马车一停,倒是红绫伸头进来:“奶奶,到了主家铺子了,您要不要看看?”
苏悦儿隔窗一望,见那五间阔的门面三层楼的主铺,在眼前高处四边的许多,便是一笑:“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别出去的好,再说了,现如今二爷掌着铺子,若我这么冒然的去了,惹的大家会错意可不大好,咱们还是走吧!”
红绫应了一声,便是驾车而去,红玉则瞧着苏悦儿轻声说到:“奶奶倒是大气想的周到,只是奶奶何必把自己说的跟扰了别人似的,这铺子的东家可还是大爷呢!”
苏悦儿一笑:“是,是大爷的没错,但现在大爷不是没理事嘛。就算你这丫头是替大房打抱不平,可如今真正掌握的是二爷,我一个大房的跑去,又是这当口,各处的账房都忙活着,咱当没事的去转转,那些账房心里还不定怎么想,万一要是想的多了,会错了意,那不是图生是非吗?如今啊,一切以稳为上,就算二爷和大爷这边还没理清,那也是府内的事,犯不着让外人瞧着猜度。”苏悦儿说着又隔窗望去了,红玉倒是瞧着苏悦儿眼里闪着一丝敬佩之光。
在外面整整转了半个时辰,马车才离开了东市,往白府回。苏悦儿这会是内心极具的失落,因为她想看看市场上有什么她能做和改进的好去谋点钱财来,但是很不幸,她看了一圈下来,也没发觉自己脑袋瓜子里有闪过光。
怎么办?照这样下去还缺着银子啊,就算后面其他几处也卖的顺当,但照这架势,还真是不够,我倒哪里去弄钱呢?如今谁都当我是有钱的主,我说不够凑买点还成,若这般了再去海家和东方家,那不把我当寻事的人才怪,白府内估计都要寻我的麻烦。哎,我倒哪里再筹个两万两来应急啊?
她正想着,马车打赏金壁前过,苏悦儿的眼刷的一下就闪了光:别的咱不成,当杀手总成撒?
“等等,停一下,我要下去看看!”苏悦儿当下就叫停了马车,红玉便拦:“奶奶,你去瞧那个做什么啊?”
“我没见过,瞧着稀奇呗!”苏悦儿说着一扯红玉:“走,去瞧瞧嘛,反正我瞅着跟前也没什么人。”
红玉无言的撇嘴,红绫已经伸了脑袋进来:“奶奶,这又不是晚上,这里当然没什么人咯,那赏金壁上多是杀人的单子,有什么好看的?您可是大奶奶,只怕瞧着也不大合适吧!”
“难道我还不能瞧了?”苏悦儿睁大了眼。
“也不是不能,只是咱们是世家,只怕是有点……”红玉只能这么解释,毕竟那个世家的奶奶会瞧这个?
“我听说大爷也被悬赏过,那单子可还在?我倒想看看来着!”苏悦儿说罢,也不管两个丫头的脸色发白,只自己下了马车,伸手扯着脸上的面纱,往那璧前去。
此刻赏金壁上空无一人,也没那似白无常的壁人,就算偶尔有几个市民路过,也都是远远的扫一眼就过去了。
“奇怪,今早我瞧着还好些人呢,这会怎么这么萧瑟啊!”苏悦儿口里嘀咕着,跟在身后的红绫则小声做答:“这些赏金客都是亥时以后才会聚到这里,选揭了单子去忙活,拂晓之时回来交榜,白日里都过着属于自己原本的生活,谁又会在这里啊!”红绫说着眼扫顶上的那些文书,忽然一笑:“诶,这还有个新帖的呢,昨个我都没瞧见!啊,要韩岳的人头,三千金,嗨,手笔倒是挺大,可这家伙是太守之子,身边那些个人,要动手可不容易哦!”
“太守之子?这样买凶杀人,难道国法不管的?而且杀的是官家的人诶,难道不怕被通缉追捕?”
红绫稀奇的看了苏悦儿一眼:“这赏金榜本就是脱离在法律之外的,只要能贴到榜上,国法就制约不了。不过呢,也不是说人人都能杀的,只能是赏金客才能这么做,也只有赏金客才不会被通缉。”
“这倒稀奇,难道是国家立出的壁不成?”苏悦儿当下脱口而问。
红绫点点头:“当然喽!这赏金壁历代都是国之储君掌管的啊,不然你以为大爷为什么能被人悬赏?还不是……”
“红绫!你话太多了。”红玉忽而开了口,红绫悻悻的闭了嘴。
“奶奶,咱们该回府了。”红玉出言劝着,苏悦儿也明白自己不能多待,只能应了往马车回,但走时还是回头看了下那三千金的榜单。
三千金啊,就是三万两白银啊,干他一票,我的事不就解决了?苏悦儿想着上了马车,再从车马望着那赏金壁的时候,便是一笑:奶奶的,为了三万两,我算是逼上梁山了,不过人家是落草为寇,我这是重操旧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