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是人生必有的一种滋味,只是对于苏悦儿这种比较皮厚的人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当下她丢了手里的袖子,伸手把残存的另一只也扯了下来,继而清了下嗓子:“其实吧,这种大袖子,走到哪里都扫灰,一点都不方便,这样无袖的做个坎肩也不错!”
大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竟是点着头:“说的对,这样挺好,我穿着也不错!”他说着紧了紧衣襟,于是……坎肩也保不住,转眼就回归原始状态了。
“你,你不喜欢就直说嘛,何必拆的那么利索。”苏悦儿觉得厚颜无耻下去。
于是大爷很抱歉的抓起了掉在地上的布片,以及其狗腿的神色说到:“是啊,这是我的错,我喝醉了,下手太重,你放心,我一定还原如初!”
苏悦儿见人家这么配合,便伸手把布片抓过来,全部丢进了箱子里,继而说到:“那个,我饿了!”然后大步的走到门前一拉门,扯着嗓子喊到:“莺儿,摆饭!”
……
屋内的气压有些低。翠儿和莺儿都小心的看着大奶奶用餐,因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两人都感觉的到,大奶奶此刻的心情如乌云密布,因为她吃饭的每一下都很用力,好似有什么怨恨一般。
苏悦儿闷着脑壳扒拉着饭,心里恨恨的: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缝好了啊,一定是人品的问题!对,就是人品的问题。
屏风后,白子奇正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翻找出那些布片,待看到丢在箱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碎屑的时候,便伸手在里面翻找,继而找出了那两个布片后,嘴角便挂着一丝无奈的笑。
苏悦儿忿忿的吃完了饭,打发了丫头出去,则是自己抱着软靠叹气,后左顾右盼发现大爷竟难得的没围着自己,这便丢了软靠,去往屏风后,恰看到大爷竟然手持针线在缝那衣裳。
轰!苏悦儿觉得脑袋上砸下来一道雷,将她雷的外焦里嫩:“你,你还会缝衣服?难道你会女红?”
大爷闻言摇头:“我如何会哪些?我又不是女儿家,只是缝补还是会的,毕竟我常年奔波在外,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下人伺候在跟前的,破洞,刮划的总是有,难免要缝补一下啊!”
“你竟然要缝补?”她记得电视里,世家的少爷不管好的坏的,穿烂的衣服可都是一丢啊……
“是啊,总不能因为衣服破个洞我就丢了吧?”大爷说着手在布片里穿梭,人却轻声说道:“我不是个吝啬的人,但也不是个浪费的人。在我眼里,钱要花的值,才是会花钱,而且有些钱是根本没必要浪费的。”说着他一笑,看向了苏悦儿:“你是我白子奇的妻子,我不需要你多么贤惠,能别人所不能,也不要你一切都参照着别人的样子来做,我只想你做你自己能做的事,快乐就好!”
苏悦儿瞧着他撇了嘴:“其实我也很贤惠啊,就是,就是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呗,不过,我相信我出去以后定能帮到你!”
大爷点点头:“我也信!”
苏悦儿当下伸手去扯那衣服:“别缝了,明个叫丫头们缝去!反正你缝了也不是我的心意!”说着却发现她这一扯,衣服并不和先前那样开裂,当下的仔细的瞧了大爷缝出的针脚,这才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缝出的衣服,经不起一扯,因为她是单股,单边的缝,那线一断便和抽丝一样,不就等于白做了嘛,何况她为了赶出来,针脚还很大。而眼前这个,却是双股线的往返针,虽不是缝纫机匝出的边,但也因为线要倒回去压脚,倒也结实。
白子奇瞧着苏悦儿那看针脚的眼神,只担心她会更加不快,便抢了布片收了,往边上一丢,继而抱了苏悦儿:“悦儿,我累了,咱们歇着吧!”
苏悦儿直接伸手捞被子:“你累了就睡吧,我才吃了饭还没消化掉食物呢。”说着便想起身去捞那布片再看看,可大爷的怀抱紧紧的,人又在她耳边吹气继而玩弄起她的耳垂来:“那我们一起运动啊,帮你消化。”
“你不是说你累了嘛……”苏悦儿的脸上爬起红云。
“看到你,就精神了呗!”继而大爷说着便把苏悦儿放倒在怀里,开始热情攻势了。
……
五月初十,鞭炮隆隆。
白家三爷终于没再换成亲的对象,穿着一身红衣长衫,带着松翅帽,去了祠堂上香,继而从祠堂内,请了花轿出来,前往苏家迎亲了。
苏悦儿等人也都打扮的光鲜无比,穿了那大师傅赶出来的新衣华服,将宫锦的贵气招摇在身。
成亲之日,自是白府上下宾朋满至,各方亲友齐聚。苏悦儿作为大奶奶,又是在祠堂里被点了名的未来主母,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不断的往返与宾客间不说,还要协调着厨房,厅堂里的事。
二奶奶虽是手脚利索能帮着点,但因着太太的心里有些梗着,她也不好帮的太多,便只能再看不过眼时提点一二,但好在苏悦儿只是不太熟悉流程,别的组织,准备却丝毫不差,倒也可处都没什么岔子,一切顺顺当当。
近得正午快到吉时,绕城完毕的三爷在轰隆的鞭炮声里扬着马鞭入府,身后跟着喜婆背着蒙着盖头的三奶奶进了府。于是,各种仪式走了一圈后,牵着红绳的两人便在大厅里跪下,应着三鞠躬的唱音,行了礼数。
当礼成之声响起,当穿着华美的嫁衣三奶奶被送入了洞房后,苏悦儿的眼里忍不住的蒙着一层泪,她是在替她欢喜,却也有些担心。
大爷在旁抓了她的手,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擦了眼角,吴管家已经唱音入席,于是老太太的一声招呼下,大家纷纷进到园中落座,喜宴便是开场。
吃过一次亏,便长一次记性,这次苏悦儿安排了不少人伺候在园子周围,好应各种需求,也怕再生出事端来。
忙碌的看着各色菜肴已上,老太太也已动筷开席了,她这才安心的回到大爷的身边落座,准备吃一点东西。但她才要举筷,却发觉不远处有一束目光向她投来,看的她极为不舒服,于是她猛的抬头迎了目光过去,便是看到一个着鹅黄春衫的美貌女子毫不避忌的死盯着她。
苏悦儿一看她身边的人,心中便叹:原来这位就是城主千金啊!
因着她与三爷已经结拜为异姓兄妹,所以即便她还是个姑娘家,也是可以出席喜宴的。
“吃!”大爷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苏悦儿的碗里,冲着她眨眨眼。
苏悦儿不再理会那目光,低头慢慢的挑刺,慢慢的吃鱼,只心里嘀咕:难道城主没把消息告诉她?又或者,她无心宫廷?也不对吧,大凡生于官宦家的子女,早都清楚自己的政治命运,也自小是教习和准备的,难道说,她比较特别,城主在政治上,毫无野心,而他们一家也不打算让女儿走这条路?
她的思绪在转,却忽而发觉背后有冷意,本能的转身,便看到那个城主千金,竟是扶着一个丫头绕过了园中的桌子,从外围绕进了内里向她走来。
瞧见了,就不能做无视,苏悦儿只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擦了嘴起身迎上去:“魏小姐怎么不在席间用餐,可是我们哪里伺候的不周,有什么需求?”
那女子唇轻勾:“白大奶奶真客气……哎呦,瞧我这嘴,竟是喊错了,既然灵韵是结拜了三爷为兄长的,少不得也要学着他喊您一声大嫂了!”
苏悦儿挂着微笑:“大嫂也好,白大奶奶也好,都只是个称谓,只要心里当是一家人,彼此亲近着就好。”
那女子笑着点点头:“大嫂说的是呢,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也都是我要喊您一声大嫂的。”
苏悦儿闻言便知对方来者不善,但她也别无选择,只能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微笑:“你能想开就好,也不免我一场担心,说来我们三爷是有些能耐的人,只可惜再是人中龙凤也比不了天龙金身啊,将来,您若嫁得更好,可要记得,我们是一家人啊!”
苏悦儿的话中话,使得那城主千金一顿,眼里闪过诧异之色,而苏悦儿看到这一闪的诧异便笑着凑了上去说到:“忽而想起,您叫我一声大嫂,我却什么礼物都没准备,这不合适,不若,你与我同去我院里转转,我随你挑件喜欢的做礼物可好?只是我那里都是些粗鄙的东西,但愿别扫了您的兴……”
那女子一笑:“大嫂有礼物送我,我可欢喜呢,自是要讨的,只是此刻您方便吗?”
“不过选件礼物,能耽误多久?这边请吧!”当下苏悦儿便抬手指引,立时就带着这位出了园子,到了园子边上的长廊里。
那女子就着长廊的棂窗看了一眼园中的席面,便是转身看了身后的两个丫头,那两丫头立刻退的远远的,当下她便开了口:“大嫂说的天龙金身是个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您未来的夫婿自是太子爷,他日他继承大统,那不是天龙金身又是什么?”苏悦儿说的一点也不含糊。
那女子一震:“你怎么知道?”她明明听父亲说这事是个秘密。
苏悦儿微笑着:“因为若不是太子爷中意了您,我们又如何顺水推舟的黄了您和三爷的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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