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水幽寒也换了衣衫,和欧阳一起到前面来。
“今天父亲派人送信来,济水那边出了些事。”三人寒暄着坐下,王宣先开口道。
水幽寒看了看王宣的脸色,忙吩咐人换了一杯柚子蜂蜜茶给他。
“阿宣,可是出了什么事?”欧阳关切问道。
“济水城的府衙被火给烧了。”
水幽寒和欧阳都是一惊。济水城一向治安良好,少有事件发生。王郡守治理有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事情。能让王郡守特意写信过来,又能让王宣心情如此沉重的,这把火看来不小。
“府衙的损失大不大?”
“这个时节,天干物燥,加上风大,整个案卷库房都被烧了个精光。近处的房屋也没能幸免。多半个府衙都毁了。”
案卷库被烧毁?那么所有的案卷也都没了?这件事发生在王郡守即将上京升任礼部尚书的节骨眼上,也怪不得王宣会忧心忡忡。
“火是如何起的可查清楚了?是疏忽了还是有人有意为之?”水幽寒问道。
“父亲已经认真查过。火是夜间烧起来的,府衙的规矩,夜里除了值夜的屋里,不得有火种。现在已经能证实,是有人故意纵火。”
“那可找到了纵火的人?”
王宣摇摇头,“父亲把整个济水城都翻了个个,也并没有抓到那个纵火的凶犯。”
水幽寒注意到王宣话里提到抓到,“那么就是说,已经知道是谁放的火了?”
“大火起的蹊跷,父亲一面领着人灭火,一面关闭了城门。后来在城内查问,城西客栈的老板说有两个外地人,形迹可疑,着火后,那两人就不见了。据这老板描述那两人形貌,有衙役在府衙附近见过他们。估计就是事先去探看地形的,纵火后就逃走了,应该是蓄谋已久。”
也就是说没有犯案归案。
“父亲在渤海郡兢兢业业,陛下已经颁旨要父亲进京任礼部尚书。估计圣旨马上就要到济水城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大事。府衙被烧,全部案卷被毁,犯人却没抓到。”王宣以手抚额,“欧阳,小寒,你们想想,皇上会怎么想,别的官员又会怎么说。”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家父子三人,王嫣然如今在后宫得宠。据水幽寒得到的消息,她那次从宫里回来后,启宗皇帝接连在春华宫留宿了几夜,赏赐更是源源不断。还有传闻,如今后宫三位得宠的新人,都位列九嫔,是皇后宝座最有可能的人选。甚至皇上都有口风放出来,谁先怀孕生子,就会先晋位份。王宣则是今科的状元,又进了翰林院,是天子的近臣。皇上对王宣很是器重,现在很多圣旨,都要王宣代他拟定。如果王郡守再入京,做了礼部尚书,这王家一门可就是一飞冲天了。
王嫣然的受宠,是王家父子晋升中不可忽略的因素。而王家父子晋升,同时也为后宫王嫣然争宠添加了筹码。这势必会影响朝廷内宫里宫外的权力布局,也必然为某些人所不喜。由此看来,这次的纵火事件,也就显得不那么单纯。
“阿宣,这件事你打算怎样应对?”欧阳问道。
王宣并没有直接回答欧阳的问话。
“欧阳,小寒,火是从卷宗库房烧起来的。这也许是纵火的人认为那里纸张多,最容易烧起来。不过我不认为是那么简单。你们也都想到了吧,那纵火的人是想阻碍我父亲进京做官。不过,我怀疑他还有别的目的。如果只是要阻碍我父亲的仕途,法子多的很。可他偏偏选了个最难的一桩,潜入戒备森严的府衙,烧掉整个案卷库。所以我怀疑,他是想毁掉案卷库里某一件东西。”
案卷库里能有什么东西,自然是案卷。
水幽寒沉吟,王宣果然是聪明绝顶。其实在他一开始说到全部案卷都被烧毁的时候,水幽寒已经有了怀疑。是谁不想让王家的势力做大,又是谁要毁掉案卷库,或者说是案卷库内某个具体的案卷?那么谁就是纵火案的元凶。只用一把火,既毁掉了案卷,又给王郡守的仕途抹上一个巨大的污点,一石二鸟,果然是好计。不过,这么大的动作,也暴露了凶手的弱点,说明凶手急躁了,这可是兵家大忌。
“欧阳,小寒,我得了信,心里忧虑,又不好和别人说,只能和你们聊聊。如今说出来了,我心里也松快很多。这事京城里很快就会知道,不过千里传言,总有失真。我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实情。”
欧阳留王宣吃饭,王宣以不能留母亲一人在家担心为由,并没留下吃饭就走了。
“阿宣自从做了翰林院学士,和我们疏远了很多。……阿宣,是个很够朋友的人。”回到后院,欧阳和水幽寒说道。
水幽寒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外面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飘舞,屋内因烧着地龙的缘故,却是暖意融融。这还是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麒儿穿着红色的袄子,站在大炕上,看着窗外的雪花,喜得直跳脚。不过一会,他就不满足只是这样隔窗看着。
“娘,娘亲,去打雪仗啊。”麒儿跑过来摇水幽寒的胳膊。
“宝贝,这雪才下了多久啊,等雪停了再去好不好。”水幽寒一边哄着麒儿,一边狠狠地盯了凤儿一眼。都是这丫头,刚下雪,就和麒儿讲打雪仗如何如何好玩,勾的麒儿没有片刻安稳。凤儿瞧见水幽寒的眼神,转过头,当没看见。
“现在不好吗,雪都那么厚了啊。小姨说,雪那么厚了,能打雪仗。”麒儿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小手比着雪地的厚度,显然,也是和凤儿学的。水幽寒再瞪凤儿,凤儿脸又转向另一边。
“麒儿,外面好冷,雪落到麒儿身上会结冰。那样麒儿会很冷,会生病,娘亲会很心疼,阿爹也会很心疼。麒儿乖,等雪停了,麒儿就可以穿的暖暖的,到外面去玩。”
麒儿眨了眨大眼睛,“哦,这样啊。那麒儿不要娘亲和阿爹心疼,麒儿等雪停了,再出去玩。”
“我家麒宝贝最可人疼了。”水幽寒见麒儿这样乖巧,喜的在他包子脸上亲了一口。
“那,娘亲,麒儿,麒儿能不能到门口去看看雪,嗯,只看一会就好。”麒儿伸出一根手指,和水幽寒商量。
水幽寒头顶落下几道黑线,是她太敏感了,太小人之心了吗,怎么觉得麒儿这是在以退为进、讨价还价。回想启宗皇帝说麒儿声东击西,她也犯了启宗皇帝一样的病吗?
水幽寒一低头,就看到麒儿一双大眼水汪汪地,满怀期待地望着她,水幽寒不由心软。
“好吧,不过要把大毛衣裳穿上,还要戴帽子,戴手套,而且只能看一会。”
“喔,知道了。”麒儿欢快地站起来。凤儿几乎是同时,也站起来,“姐,我带麒儿去。”
水幽寒看了眼凤儿手中只绣了一半的帕子,也伸出一根手指,在凤儿面前摇了摇。
“不行,你今天不把这帕子绣完,就哪也不能去。”
“啊!”凤儿惨叫,“姐,你不是说要我常休息,免得伤了眼睛。”
“我是那样说过没错。不过你在一刻钟内,已经休息了无数次了。你看,同样一条帕子,小红和冬儿都快绣完了,你的才绣了一半不到。你今天绣不好这条帕子,就不能玩,晚饭有香煎带鱼,也没你的份。”凤儿颓然坐下。
水幽寒就让小红给麒儿穿戴好,陪着麒儿去看雪。
麒儿站在炕上,想着能出去看雪,呵呵笑的合不拢嘴。凤儿看了醋道,“麒儿,你不讲义气啊。你怎么不帮小姨求情?”
“小姨笨笨,又偷懒,不是好孩子。羞羞。”麒儿向凤儿做了个鬼脸。
被麒儿鄙视的凤儿郁闷了。“我不笨,我不笨的。”
水幽寒忍住笑,说道:“你不笨,那就证明给我们看啊。有奶娘这样的好师傅,你如果还学不好,那可就怨不得别人说你。”
奶娘在一边拿过凤儿手里的帕子看了看,“刚开始学,这样也算不错了。小丫头心灵手巧的很,就是静不下心,若是能静下心,多练练,以后比我绣的还好那。”
“真的吗,奶娘?”凤儿得了夸奖,又高兴起来。
“当然是真的。”奶娘笑着将帕子递还给凤儿。
“我会好好学的,可是我是侠女啊,怎么能整天坐在屋子里做针线那?”
凤儿向奶娘求救。奶娘微笑不语。凤儿又看向奶娘身边一直不出声的卫三娘。卫三娘干咳两声,凤儿还以为是她娘终于要为她说话了,没成想,卫三娘也是一声没吭,又低头绣她手里的帕子了。凤儿叹气,一转脸正看见水幽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传说中的后妈,传说中地刻薄婆婆。”凤儿怨念地想。
外屋传来麒儿的欢快地叫声。凤儿叹了口气,认命地低下头。她上官女侠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她一定要学好针线,超过这屋里所有的人。
凤儿一门心思在手里的针线上,没有看到,水幽寒和卫三娘交换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