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着心思,在默默赶路,天亮时分,忘王云光虽然没有找到新的赶尸客栈,但是却依然在快天亮的时候王云光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家荒芜已久的义庄。
在当时兵荒马乱的年月,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一般的义庄中也是住满了逃难的灾民,而这家义庄里面布满了灰尘,已经有些年月未曾有人进来打扫过,唐方心中有数,估计这里面定然传出过不干净的东西,心中虽然紧张,但是唐方非同一般人,加上身边有个专门装神弄鬼的王云光坐镇,也不是十分害怕。
王云光嘴里念念有词,大概都是敬神请鬼,初到贵地多有叨扰的一些废话,唐方虽然听得不大仔细,但是见王云光一副虔诚之极的模样,也不敢在这当口戏谑,王云光念完,又从怀里掏出一袋盐巴,用水冲化了撒在义庄四周,要知道,在兵荒马乱的年月,盐巴极为紧缺,甚至价比黄金,唐方看得不由得暗自咂舌,叹王云光财大气粗,王云光笑道:“盐巴这东西,最为喜净,洒在这里,可以除秽,一般的脏东西都不敢靠近,我虽然不惧他们,但是走脚的时候,凡是还是小心点的好。”
两人各自挑选了一个未曾封的棺木,打扫干净,“今日,我们可能就要在这里凑合一晚了。”王云光道。
唐方眉头紧皱,虽然睡在棺材里面,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也别无他法,看来,这赶尸走脚的行当的饭,也不是那么轻松好吃的。
王云光将喜神停在义庄的门板之后,笑道:“真不巧,干粮都吃完了,唐兄弟若是觉得饿了的话,就下山去找些食物,我看山下似有炊烟,应该会有人家,”
唐方这也肚饿,不跟王云光客气,从王云光处拿钱之后,独自下山,走了半个多小时,便遇到了村落,但是里面人烟稀少,且大多数为女子,唐方也不觉得奇怪,这年月,成年甚至未成年的男子都被抓了壮丁,留下来的自然都是老弱病残,唐方敲开一家人家的门,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皮肤粗糙女人,身上穿着用兽皮制成的简单衣物,见到唐方,忙笑道:“这位爷,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快请进,请进。”热情地将唐方招呼进屋,唐方也不客气,打量四周,虽然家徒四壁,但是倒也干净整洁,看出主人是一个爱洁之人,那妇人从碗柜中拿出一碗鸡蛋,笑道:“爷,家里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这几个鸡蛋了,爷看着凑合着吃了。”唐方知道,像这种小户人家,鸡蛋都是珍贵之物,自己平日里肯定都舍不得吃,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大婶,甭客气,我会付钱的。”说完将王云光给自己的一块光洋放在了桌上,那妇人更是笑开了花,道:“爷,我给你倒水去。”
唐方也确实饿了,就这妇人从瓮中舀来的清水,一连吃了四五个鸡蛋,想着在义庄的王云光,又将剩下鸡蛋包好,这才告辞起身,妇人连忙相送,就在不经意之间,王云光看见妇人在左边胳膊上,似乎纹着一个蝎子一般的图样,唐方觉得有些蹊跷,但是这妇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也没有细想。
回到义庄之后,唐方将鸡蛋交给王云光笑道:“老子也不是一个吃独食的家伙,给你留了好东西,这玩意,不是我王大将军出马,谁人肯卖!”
王云光笑着将鸡蛋接过,正要开吃,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眉头皱了起来,拿着鸡蛋在引魂灯下细细端详,忽然道:“给你鸡蛋的人,在手臂上是不是有刻着一个蝎子。”
唐方当时也觉得蹊跷,正待回来跟王云光说,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那个大婶还挺热情的呢。”
王云光冷笑道:“如不是遇到我,你今晚恐怕就要着了她的道儿了。”
说完王云光从怀里面掏出一块红布,里面是一根三寸长的针,看似寻常,只是穿上一条短短的红线,王云光道:“取水来。”唐方应了一声,从义庄后院的大瓮取来一碗水,王云光将针放入水中,这跟针居然漂浮在水面之上,让唐方啧啧称奇,王云光掏手入怀,从怀里面取出一叠符纸,迎风便燃烧起来,将符纸化成的纸灰倒入水碗之中,然后取出碗中的长针,手中拿着鸡蛋,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里面露出白色蛋清,王云光的神情更加的甚重了,将蛋清小心翼翼地捏碎,奇怪的事情发生,这蛋清里面居然没有蛋黄,而是盘旋着几条蛆虫!
唐方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恶心,难道自己刚才吃的也是...
那几条蛆虫一见阳光,便急不可耐地想四散逃跑,王云光出手如电,一针一条,这些蛆虫,被王云光手中的针钉住之后,顿时浑身起火,化成一阵烟雾,一连几个鸡蛋,皆是如此,在一旁的唐方看得脸都绿了,心里面直泛恶心。
唐方试探地问道:“难道那个女子是你们苗疆蛊女,我...中蛊了?”唐方想起在军中流传苗疆蛊毒的故事,浑身开始不自在,牙关都不由得开始打颤,用手指抠入喉间,想把吃进的鸡蛋生生呕出来。
“祝由与蛊女同在湘西,先辈们早已约法三章,祝由不破蛊,蛊女不害祝由,我虽不理会那些,但是若是我破蛊,蛊女与蛊虫心心相印,恐怕很快便会被这些讨厌的女人逼上门来,我喜欢女人,但是浑身是虫子的女人,我却提不起兴致。”
唐方听得王云光这么说,顿时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道:“老王,无论如何,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要想办法救救我啊。”
王云光道:“你命大,这不是我们苗疆蛊女,这是恙。若是蛊虫,我这根晒天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唐方悬着的心才放了来,暗暗责备自己莽撞,王云光将符水递了过来,道:“先喝了再说。”
唐方哪敢怠慢,一口饮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干呕,连忙弯腰猛吐,结果吐出来的全是那些白白的如同蛆虫的玩意,王云光手中别停下,晒天针连连而下,那些蛆虫一遇到晒天针,顿时全部灰飞烟灭,唐方直到吐得天昏地暗,双眼发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王云光道:“江湖五邪,判、贡、虫、尸、畜。”这恙便是与云南痋、、苗疆的蛊并称的三虫之一,痋最毒,蛊最奇,而这一脉这一脉虽然功法最糙,但是为祸最甚,千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死于这小小的恙虫手里面。若不是我防着他们一手,留着这根晒天针,恐怕今天你是神仙难救了。”
唐方苦笑着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幸好有你在。”
王云光从怀里面掏出一个布袋道:“这里面有些糯米,原本是留着拔尸毒用的,你将他洗干淘净之后蒸煮到七成熟,然后在趁热吃了,记得一定要热,凉了恐怕就起不到拔毒效果了。”
唐方连忙烧水煮饭,糯米一熟,王云光将他往水里面一放,裹着一层凉水,整个塞到了唐方的嘴里,这糯米极为粘,表面粘上了水,温度不高,但是里面的温度确实反差极大,糯米下肚,唐方觉得整个胃都要被烫熟了一般,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面不停地问候那个妇人的生殖器官。
唐方宛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七窍中都似冒着白烟,喘息道:“兄弟,你好好的给我讲讲这恙,否则下次再遇到这娘们,我恐怕还要遭了他们的道儿了。”
王云光道:“其实放恙的人很好认识,他们的胳膊上一般都会纹上一只成型的恙,这成年的恙,长约五六毫米.通身鲜红,赤眼一对.肢四对,与蝎子仿佛,你以后只要注意到有纹恙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要接她食物,若是吃了,这幼恙会在你身体中慢慢长大,成年之后,他们会在你身上乱窜,啃噬你的身体,甚至会钻进你的脑袋,吃你的脑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唐方吓了一跳,道:“那现在我的身体中会不会还有那虫子。”
“没了,恙虽然毒,却是极为好治,我这根晒天针,便是他们的克星,你只要用一根普通的针,完全暴晒在中午午时最猛烈的阳光底下几小时,然后取出一碗清水,只要这根针能漂浮起来,便是可以除恙,你喝下了我祝由符水,又有糯米拔毒,双重保证之下,应该恙毒尽除。”
“那个可恶的妇人,我还当她一片好心,没有想到,她居然存心置我于死地!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何为加害我。”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江湖五邪,虽然都被外人斥为邪魔外道,但是都各自有各自的底线和原则,只有这放恙一道,最没规矩,他们害人,全凭喜好,哪来的那么多恩怨。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可能到了阎罗殿,也不知道原因。”
“江湖五邪是什么?”
“判、贡、虫、尸、畜。判道是指判师,相传这一脉的人能掌管阴阳,判人生死,但是人数极少,极为神秘,我祝由长辈曾经有人见过,但是我福薄,不曾见过,而贡道则是贡师,传说这脉修到成功时,会将自己的头连肠带肚,一齐脱离腹腔,腾空而出,是为贡头,相传此术失传已久,不知道还有没有传人,而虫道就是‘痋、蛊、恙’三脉合称,至于尸道和畜道你已经见过了。就是鄙人和三娘这两脉了。”
唐方点了点头,恨恨地道:“狗娘养的婊子,把你的晒天针借我一用,老子要去结果这老娘们,为民除害。”
“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放恙一道,有何本事,敢欺负到我王云光的头上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