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磨砺,令人脱胎换骨的地方,最佳之处莫过于战场。
对此,罗枫寒早有计划。
“鄢都不属五地诸侯管辖,然却是天元子民。故而,凡有外敌入侵着,保家为民责无旁贷。”他的面前,铺展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比之殷如行曾在苏雷书房中见到的,要全面详细的多。地域的扩展也更为宽广。
“鄢都没有军队,但是,鄢都子民却可以参军。一般来说,我们只参与与外敌对抗的战场。”
说到这里时,就见殷如行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罗枫寒暂时停下:“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她飞快的作答,“一点意见都没有。”
罗枫寒看了她一眼:“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废话!鬼才相信你!殷如行腹诽,不在五地的内部军队中安插人手呢,情报从哪儿来?想也知道,不过是暗线罢了。真要像说的那么光明磊落,十个鄢都都被瓜分干净了。
罗枫寒笑了笑,意味深长:“不在非边境军中派遣人手,是个不成文的惯例。一来,五地的将领不会放心任用我们的人。二来,参与进天元内战,从鄢都的立场来说也不妥。我们需要的是四处交好,天下平稳。而不是帮着哪一方侵略另一方。所以,籍贯鄢都的士兵或者将领,都只在对外族作战时任用。”
殷如行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鲜明的表达了一个意思:“她不信”。
罗枫寒又笑了:“当然,私下里,我们也有一些手段。不能对内部军情一无所知。鄢都子弟不是给他们当打手白白牺牲去的。”
这意思就是承认了还有暗中的间谍。殷如行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正常。罗枫寒总算不糊弄她,说了句老实话。
“你这个样子不好。”罗枫寒突然出声,说的话和之前毫不相干:“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只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啊,别给我太高难度的任务。”殷如行摊了摊两只手,“冲锋上阵没问题,卧底之类的事最好别找我。”
她想过了,鄢都所图巨大,下线的危险任务定然也是数不胜数。她的长相和性别在那里,一般人不会想到一个弱女子会身怀武技。偏偏她还有几分姿色。种种条件一摆,简直就是间谍的上好人选啊!所以,一定要避免开来。上战场厮杀没问题。当间谍绝不行。吃亏太大,心力上也受不了。
“是吗?”罗枫寒笑了。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明明应该很温暖。却让人心底泛起凉意:“以原蔻娘之名杀死冯老城主,于水军封锁森严的绵江之上安然逃脱。原来这些事都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脸色藏不住心事的你可以完美做到。这倒是稀奇。”
殷如行“霍”的抬头,只觉寒冰彻骨,血液倒流。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
他怎么会知道!
罗枫寒温文尔雅的站在那里,身后的花架上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金边吊兰,条条分枝垂地。两两交相辉映,宛若工笔画卷。而看在殷如行眼里,却是面目可憎,恨不能一巴掌扇掉他脸上那欠揍的笑。
“猜到实情并不难。”罗枫寒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她:“不必这么紧张。若是我想向外公布,早就做了。”
殷如行接过茶盏,“咕咚”喝下一大口,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枫寒微微一笑,启唇而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毕竟,我自认对你还算坦诚。并没有欺瞒什么。便是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也没有四处乱说,不是么?而师侄你,似是对我有成见,成日心心念念防备着师叔我,可是不对。”
“师叔?”殷如行“哈”的笑了一声,转过头环顾左右。
罗枫寒不以为意,继续温言和语的道:“我知师侄是个聪明人。看得出也是富贵之家出生。可是如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来天元后便落得飘零无落,颠沛流离的境地?因为你根基无着,毫无力量。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目标不是‘生活富足’这么简单。不然,你大可安心的跟着苏雷。‘地位尊贵’也不是你所好。否则,你该跟着冯胖子去禧地伺机而动。”他侃侃而谈,一针见血:“宁湛说你有自己的‘道’。我想,尊严,才是你最重视的吧。”
殷如行挑挑眉,嗤笑一声,反问:“难道枫师叔你能够忍受没有尊严的人生?”
“当然不能。”罗枫寒淡淡一笑,语声坚定:“忍一时,可。忍一世,不可。”
“我也一样。”殷如行回以同样坚定的声音。
罗枫寒笑了,笑的如春风吹拂湖面:“所以,我才认为我们应该坦诚相待。你瞧,我们的观点一致,不是吗?何必防我如同防虎?你细想想,我可曾逼你做过有辱尊严的事?”
“……”殷如行语塞。仔细一想,还真没有。罗枫寒最出格的举动,便是托了林咏恩来试探她愿不愿意给他做妾。这种提议,放在现代社会叫侮辱人。可放在纳妾合法的这里,她又是个异乡孤女的身份,该提议还真算不上是侮辱。况且,罗枫寒在知晓她不愿后也没再纠缠。换成让宁湛收她做徒弟了。这一点就比钟平涛要品性高洁。换个角度来想,罗枫寒有一种傲气,认为对待她殷如行,还用不着卑劣手段。
“没有,是不是?”罗枫寒轻舒了一口气。他自认对殷如行还算光明磊落,没行什么卑鄙举措。可不知为什么,殷如行对他总有很重的防备之心。同样的一句话,白陌尘说的,她会实事求是的思考。宁湛说的,她不疑有恶。可要是他说出来,还没开口,殷如行就先起了十分的警惕。这种心态之下,根本没法好好交流。御人之道,他更喜欢双方你情我愿的心态。
殷如行面色有些不好。她刚刚反省了一下,自己对罗枫寒是有些反应过度。罗枫寒和殷如言、苏晨有着太多的相同特质。他们是一类人。罗枫寒在相貌气质上还强过那两位几分。所以,她在面对他时,天然的警惕性更为十足。
想通了这一点,心情无法好的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罗枫寒防备的越重,就越是证明她心底有阴影未消。
换句话说,这类出身良好、相貌上佳、胸怀大业、生就一副七窍玲珑心肝的成熟男子,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心魔。
罗枫寒慢慢的喝着茶。不慌不忙的注视着对面女子几经变幻的表情。直到他添了两次茶水,殷如行才深深的吁出一口气。
“是我魔障了。罗公子。”她落落大方的对他深施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枫寒正色道:“这就是了。如行,你应该更有自信些。我相信,只要冷静下来,你自己就可以判断出,你成长成什么样子对我更为有利。你的那些担心,也就不是问题。”
殷如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脑中分析起罗枫寒的话。鄢都不缺高手。她对于罗枫寒的价值,最有用的莫过于正在修炼的内功心法。罗枫寒这么拔苗助长的磨砺她,为的是让她尽快将功法练至最后一层,共同合练。他的至阳内功好达到大成。成为和宁湛差不多的高手。是了,这才是罗枫寒的目的。那么,磨练武功的地方,除了江湖,也就是战场了。间谍什么的,专业不对口。
所以说,她之前的防备和担心都是不必要的。心态不对,判断力也失准了。
“想明白了?”罗枫寒勾了勾唇角,再次走到地图前:“过来看看。有些地方你是不能去的。比如:祺地和北蛮人接壤的边境。又比如禧地和拉克族人的对抗。祉地就不用说了,内力有成之前,你都不宜出现在何家人面前。剩下的,就只有祀,祝两地。”
“本来,这两处是没什么区别的。随便去哪儿都可以。”罗枫寒停顿了一下,道:“前不久,祀城城主梁少安娶了苏离为妻。苏雷是送嫁将军。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祀地。”
殷如行一怔,神情有些恍惚。苏雷在祀地?这个人,真是……太久远的记忆了。
“那就去祝地。”清掉脑中的杂念,她正色看着罗枫寒:“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那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这样甚好。”罗枫寒表示赞同,“祀地,内部格局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的动荡调整。这个时候去并不明智。祝地,有两个地方可去。一个是南边,可从那里进入乌拉木尔戈壁。戈壁里有部落、强盗、爆匪。那个地方资源有限,条件艰苦,完全是为了生存而战斗。另一处,则是东部向北的临近海域。祝地海运发达,货船往来不断。海匪猖獗,他们打来杀去,为的是利。这两地,各有各的优势。依我之见,你先去海岛。海匪图的是利,势力纷争下,生命保障要多一些。戈壁,就等你瓶颈之时再去好了。”
“行。”殷如行没意见。事实上她也发表不出意见。她对祝地很陌生,一无所知。左右罗枫寒也不是想要她的命,不会给个必死局就行。
“那就这样吧。”罗枫寒补充道,“阿湛带你过去后就会离开。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暗中潜来教你新的武技。其它的帮助就没有了。你得完全靠自己。”
“我知道。”殷如行无力的笑笑。
罗枫寒沉默片刻:“想要带些什么去,尽管提。”
“药材,很多药材。”殷如行立刻开口,“我要配药。”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