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皱着眉头看向何雅。怎么处置她,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唉!你要是与我有仇多好。”殷如行破天荒的嫌自己被虐的不够狠。何雅未有对她做过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种种恶意也是她的揣摩,并不能作数。仇恨值不够的情形下,你叫她怎么理直气壮的去害人?
“真倒霉。”殷如行嘀咕着,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临出门前想了想,对何雅道:“我帮你惩治了恶夫,手下留情的不害你。这些恩情就当是抵消心法的费用吧。你我两不相欠。我不杀你,你待会儿也放我一马可好?”
何雅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对着她。
“不同意啊。”殷如行叹了口气,“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直到房门被重新关好,何雅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她居然走了?就这么走了!
没有杀她,也没有伤害她,就这么捆了她后一走了之了?
再看看身旁满脸绝望,如一团软泥般抽搐的钟平涛。何雅内心充满着荒谬之感。
如果她没记错,这姑娘身上还中着凝气掌呢?找不到人化解连一个月都活不到。任何一个聪明人在这种境地下都该选择和她合作,而不是偷拿了心法秘籍逃走。或者逃跑可以,也该杀了他们两人以绝后患才对。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嫁祸于钟平涛。
何雅在脑中模拟出一百种殷如行可能对付她的手段,偏偏遇上的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幼稚行径。
这种哭笑不得的郁闷心情,抵消了一部分经脉受损的蚀骨之痛。何雅叹了口气,至少,她现在的安全不成问题。钟平涛带来的隐患,也已经解决了。
空气中传来一丝异样的味道。丝丝缕缕顺着门缝、窗缝飘拂进来。
何雅鼻头一抽,猛然心惊!
是烟味,附近有地方着火了!
此时的小院中,东厢书房燃起了汹汹火焰。书房中本就多为木制、纸制品,更兼殷如行在上面浇了一层小院厨房剩下的油和酒,风助火势,很快就蔓延成一大片。
四个被调虎离山的侍卫刚从院外赶了回来,迎接他们的就是这漫天火光!
“不好!我们中计了!”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快叫人来救火!”
另一人目露异色:“这院里有什么值得人放火的?我们之前都搜过了呀?”
“别管那么多了!”另有人叫道:“救火要紧,一旦蔓延开可不得了。小四,你去禀告施队长或者阮总管,让他们速速调派人手前来灭火!”
“是!”小四撒开腿就跑,其余三人则跑到井边,飞快的流水作业,一人打水,两人传递着水桶扑火。
何雅在西厢杂物间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气的直想骂娘!这哪儿来的蠢木头疙瘩!又是调虎离山、又是纵火烧房子的。傻子都知道这小院里头有问题。怎么就不知道来各个房间里检查一下!就这么傻乎乎的三个人救火,万一火烧到西厢来了怎么办?
好在侍卫脑子不灵,作为队长的施定方脑子还是很灵的。他带了大批队伍赶来救火,焦急之下另带了一丝激动。有异动就代表着有线索,听完了小四的转述,他几乎可以确定,小院里一定发生了异常。
“一队、二队,排队传递运水救火,三队给我把这小院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搜个底朝天!一片瓦都不能漏了!”他气势汹涌、有条不紊的安排行动。
片刻后,搜查西厢的侍卫刚一推开门,就尖锐的发出一声惊叫,声音都变调了:“城主!城,城、城主大人!”
“什么?”施定方心脏猛然一跳,推开众人,闪电般蹿到杂物间,刚到门口,他也呆住了。
城主何雅被绑在床柱上,苍白虚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定方。你来了。”
“……大人!”施定方鼻尖酸涩,几乎用扑的奔过去,手下掌劲一吐,三下两下扯断了布索,愤怒的质问:“是谁?是谁绑的您?”
“先不忙说这些。”何雅全靠一口执念撑着,感觉到自己就要晕倒,急急忙忙交待:“全力追捕黑脸丫鬟沈眉,不能放她离开祉地。还有,不要伤了她的性命。”
“是。”施定方连连给她输送真气,发现何雅伤势非常重,内息四处乱窜,经脉损伤到几乎崩坏:“大人,是谁伤的您?是那个沈眉?钟郡君呢?”
何雅摇摇头,艰难的吐出一句:“不是她。”昏迷了过去。
施定方抱着她霍的站起身。刚要离开,脚下一绊,这才看见一旁早已晕厥过去的钟平涛。眼尖的他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发现了他四肢的伤势。施定方即刻判断出此人已经不具备危害性,遂吩咐身旁的侍卫:“带上他一块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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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历675年的除夕夜,祉城城主府忽起无名大火。
殷如行飞快的在府中跑着,带着火折子,一路走一路点火。府中很快混乱起来。
如果是平时,她还没有这么幸运。偏偏今夜钟平涛劫走了何雅,弄出了一场大乱子。阮盼唯恐事情传开后出变故,不敢调动大队人马进来。再者除夕之夜本就只有值班的人员留守,这样一来,兵力就很有限。偏还要派人堵住府中各个出口,又要分出一部分侍卫去搜人。这样,才给殷如行钻了空子。
大户人家的安全设施很好,殷如行弄出的几处火势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只是平添了府中的混乱而已。在一片混乱中,她趁势取出一直藏着的药膏,混着湖水调合,在脸上、脖子和手臂几处厚厚的涂抹上。大约过一个时辰后洗净,就可恢复到原先的白皙肌肤。
然后,她从后方偷袭了一个三等小丫鬟,脱了她的衣服罩在身上。将头发弄乱,折了些枯草洒上。大喊大叫着:“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逃啊!”将原本就乱成一团的场面喊得更加人心惶惶。
人对危险都有种恐惧的本能。城主府很大,谁也没有注意连续起火的几处房屋是顺着一条路线行走的。厨房、下人聚集处,这几处的火势尤其大。殷如行将偷来的油尽数倒在了城主府后罩院的下人房处。城主府到底不是皇宫,出了下人后罩院的围墙,外面就是本家奴仆居住的后巷。见着火势汹汹,这些下人们都害怕了。而有限的救援侍卫们,自然是先紧着主子的地方抢救,一时顾不上这里。
“快逃命啊!别被烧死在这里!”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恐惧被无限制的放大。惶恐的人们撞开了木制的后角门,蜂拥着往外冲,被撞倒的,被挤踏的,嘶喊着叫人的,乱成一锅粥。
“你说什么!”施定方听着手下的汇报,惊怒的站起:“后罩院的下人们全跑出去了?”
“是的,队长。”手下不知问题的严重性,只知道城主找到了,郡君残了。府门紧闭也就没那么严重了:“火势太大,若是不放他们出去,只怕要被烧死了。”
“混蛋!”施定方咒骂一声,“传令下去,全城搜查要犯沈眉!”
“施队长,只怕她不会用真名。”阮盼在一旁补充。
施定方皱了皱眉,加了一句:“是个黑脸的丫头。有谁见过她的,带去给画师,画出影形图,张贴于各个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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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行是第二天一早出的城门。她恢复了白皙的肌肤,换了一身昨晚趁乱摸出的衣服,打扮成个小家碧玉模样。在离城门两条街的路边黯然垂泪。
乌黑的鬓发在阳光下反射出莹莹光华,雪白细腻的脖子微微垂着,即便是穿了厚重的棉衣,也遮不住那袅娜的身段。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个人在路边垂泪,引的大街上来往的众人纷纷侧目。
这不,一队看着就是有身份的人马在距离她不远处停住了脚步。为首的公子翻身下马,走上前。嗓音温和的问道:“这位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殷如行怯怯的抬头,一双剪水乌瞳盈盈泛波,看的那位公子呼吸一窒。
她咬了咬唇,又飞快的垂下头,耳后泛起浅浅红晕,声若蚊呐:“我和家人走散了。”
公子微微一笑:“姑娘家在何处?若蒙不弃,在下愿送姑娘回去。”
殷如行微微抬头,视线和这位公子对上,脸“轰”的一下全红了,赶紧又垂下:“我家住在双井村村东头,门口有株杏花的那家就是。”双井村是在田庄时听仆役们说过的几个地名其中之一。至于什么杏花的,这年头的农户哪家不种点果子树。杏子、杏仁都可以吃或者卖钱,算是性价比比较高的果树。村人们多数都种。这么一说,也就是强调个真实性。
“双井村?”公子微微皱眉。这地名一听就不是在城内,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姑娘居然是村姑?真是陋室出婵娟。
“别急。”他柔声问道,“姑娘可知路如何走?”
殷如行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我是和爹娘、姐姐、弟弟一块儿出来的。爹赶车,弟弟陪着。我和娘、姐姐做在车里,我也不知路如何走。娘亲平日不让我离开家,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说着说着,眼泪便如珍珠般顺着光洁的面颊滚落,一颗颗滴在地上,浸出一小块浅浅的湿痕。
那公子被她哭的心都要揪了。心道若是他有这么个美人,也一定牢牢锁在家中不让出来。珍珠燕窝、绫罗绸缎的养着,半点红尘都不让她沾染。方是掌上明珠。对殷如行的这种说法也就相信了
“你们,有谁知道双井村怎么走吗?”公子回过头问身后的一群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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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相貌恢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