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公学资助的学子主要是善化周遭的士子,以及苏氏雇员,和苏氏关系相近,乃至身处同盟的子弟。这些子弟的加入,自然是深化了其忠诚度。
这些人,才是比起南华书社更加嫡系的存在。只不过眼下苏氏公学起步太晚,而且多数学子资质不佳,并不能见多大成效,这才让南华书社先冒风头。
虽如此,苏氏对教育的投入还是逐年增加,从未缩减。
“车判官先抓起治安,街头巷尾的青皮无赖都重点监控好。至于如何与兵备道交涉,你多把握。其他民部职权,你也多注意好,徐徐图之,莫要激进,注意把握。”苏默看向车百,微微一礼。
对待这位副手,苏默一向是敬而不远,却也不拉拢施恩。平平淡淡,完全的公事公办。
对于苏默这态度,车百倒是很惬意,回礼:“定不负使君命令。”
苏默颔首,又看向闫默华:“你以参议官的身份将税务司的职司抓起来,要是用人,可以优先选用。先将章程确立,想好安排,这一次估计有些人会做小动作。你准备好了,我会一并收拾!”
“喏!”闫默华肃然行礼。
稍待,苏默又看向齐燕东和赵冉雄。
“燕东你将军事后勤体系抓一抓,冉雄,你去将天津卫的卫所制的情况整理好告诉我,我要你下地去一个个问,一个个看。我要最真实最准确的数据和资料!”苏默说到最后,语气肃然。
两人齐齐领命。
“去吧。”苏默玩弄着硬笔,不多时,走来了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看模样,正是苏实恬。
看到苏实恬,苏默由是大笑,放下硬笔:“实恬来了。”
“见过族长!”苏实恬微微激动,行礼。
苏默颔首,拉着苏实恬走了过来:“来了就好啊。这一次我经营天津,可是心中惴惴。唯恐辜负了陛下和殿下的期许,现在,家里人的支援来了,我可就轻松多了。来,坐下,说说家里的情况。这好久不见家里人,可是想念得紧。”
苏实恬看着苏默的动作,激动得有些难以抑制了。
苏默虽然年轻,和他一个辈分,甚至还要小一点。
但整个苏氏九房族人早就对苏默是分外佩服,再无犹疑了。苏氏能独得湖南这一个发展空间,这本来就是苏默一人之功。
其在西南出生入死,立下诺大功劳才将陆氏逼退。若不是苏默的付出,苏氏哪里有现在的荣光?
尤其是苏默天赋奇才地打下的一个个基业,莫不是财源滚滚,整个苏氏迅速发展,所有人都从中获益。尤其是苏默立下的规矩和制度,深刻地将苏氏族人从原先的贫穷生活中拯救了出来。但依着条条框框的制度,却又并不只是单纯的输血救急。尽管还有那懒人靠着救济为生,但多数人已经振作,在苏氏这大船上越行越远。他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生活在变好,而只要出去道一声自己的苏氏族人,别人敬重艳羡的目光就足够让人心血沸腾。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源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或许曾经他们这一辈人对这个甚至没他们大的少年有过嫉妒,有过怨恨,有过种种复杂的心绪。
但及至苏默真正引领着这个失落的家族一步步迈向昌盛,及至苏默在这个道路上越行越远,及至登高到所有人都不得不杨望的时候。所有的怨恨嫉妒埋怨不甘都已经化成了敬畏,这是一个足够所有人敬畏的男子!
而今,听了苏默这分外感到温情的话,苏实恬自然是更加激动了起来。
苏默自己给苏实恬倒了茶,两人并着坐,苏默便问起了家乡里的事情:“如园的景色可还好?老人们住的可顺利?孩子们在蒙学可有乖巧,听说实恬取了陶家的姑娘,我这晚来一声恭喜,莫要怪罪啊……”
苏默一声声说着,乡音无改。渐渐的聊天的气氛中,苏实恬也就不再紧张了。
两人叙着家乡的事务,不知不觉间,就被苏默转移到了公事上。不错,这一次,苏默就是要用自己家的力气来帮自己的政务!
现在,还不到公私分明的时候!
苏实恬侃侃而谈:“开办丝织工坊,棉纺工坊这些都是基本。集团已经在组织人手,平整土地,招募员工,运送机械,寻找联营伙伴。这些集团都已经驾轻就熟的,并不担心。此次我来天津,主要是为了钢铁厂……当然,还有海上贸易!至于配合族长的那些人手,集团也已经都准备就绪。河南方面,苏北方面,乃至山东方面都已经联络完毕。此次整合天津地方关系,虽然以集团的实力不能进入,但族长发令,我苏氏做一回压地头蛇的强龙,轻而易举!”
苏默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道:“你先去和王尚接洽,将盐运收拾了。然后发令抽调一个创业团队过来,我要新建一个分支。”
“一个创业团队……”苏实恬微微一震。他当年去宝庆府开建砖厂水泥就是带了一个创业团队过去。至于新建一个分支,等于是苏默新踏入另外一个行业啊!
要知道,无论是纺织业,酒楼还是砖石水泥,乃至于钢铁军工。苏默只要进入这个产业,必然会成为国内龙头。以苏默的商业眼光和超前概念,哪一次进入不是开天辟地般的成就?这一次,苏默调用一个创业团队,又是要干嘛?
“苏氏新入航海运输,虽然有仇天他们帮衬,但其中困难,分外艰辛。想必,这些你都有耳闻吧。”苏默看向苏实恬:“百行之中,那些遭遇的艰辛困难,你都说说。”
这话笼统,但苏实恬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百行之中,哪能没有风险?这开门做生意的,有赚就有亏。除了那些做生意脑袋着实笨的,倒也的确是这世道太乱了。不说官差逼迫,黑恶横行。就说路上马匪,山贼,强人盗寇,要人财物,索人签名,奸人妻女。罪恶无数,难以描摹。故而,当今天下这乱世,镖局倒是越发红火了起来。”
“家里谁开了镖局?”苏默突然开口。
苏家家大业大,苏默一直所言的苏氏就是整合了苏氏全部资本后建立起来的规范化的巨型集团。其中股份明确,收益分红都有规章可循,故而才能长久运作,保障家族利益。而不是沦为了家族某些人的提款机,乃至最终被家族拖垮。
但苏默并不排斥家族有人出去创业,若是其资质过关,家族一些业务优先也未尝不可。这大华自儒家开始,本身就是个人情社会,千年未变。
听了苏默问,苏实恬斟酌了一下,还是道:“兰若哥哥入股了镖局,也开了一个内河船队,主要范围是长江和湘江。家里有时候也比较照顾。”
苏默默默点头,没有多言。
见此,苏实恬悄悄松了口气。要是苏默没有这度量,如当年那样突然从书院里跑回去,那家里可要又乱的一团糟了。
而且,以而今苏默的威望,根本不需要再跑回湖南。只需要一句话,苏兰若这点家底就要毁了。
还好,苏默的容人之量也令人敬佩。
“那这个创业团队,也把苏兰若加入进去吧。这一次,我打算开的店子倒也和镖局有几分相像。不过,做的却是银钱的生意。”苏默笑道。
苏实恬问:“那是钱庄?”
“钱庄太过初级。说起来,是也不是!”苏默继续笑。
这下子苏实恬皱眉苦思,挠头起来:“请族长指点迷津。”
“我大体说一下吧,你将创业团队招来以后给我一份策划书,我再看看。”苏默道:“刚刚你说行商天下,来往皆有风险。无论是船队,还是普通商户,都需要保护。一路上有太多的风险让他们丢掉货物,钱财甚至性命。”
“既然是风险,那就有机遇存在。换做你,如果你的船队要进入风险未知,随时都有海寇强盗突袭的海域,你会不会想?如果老天能够保证你这一次安然无事,或者没有损失。那你愿不愿意?”苏默笑着问道。
苏实恬拍案:“若是能有这机会怎能不愿意,机不可失,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也无不可!”
苏默道:“不错,的确如此。船队在外一次往返收益极大,但风险也极大。国朝水师要面对辽东局势,难在海域称雄。故而,船队甚至需要交纳巨额保护费才能同行。这一点我也有听说,一时间也难以改变。但我这里的确有一个法子,让天下行商将风险降低。那便是,将天下的风险都揽在我一身之身上!”
苏实恬刚刚还皱着的开始舒展起来。
“我打算开办这样一个业务。一个船队,只需要缴纳一定的银钱,那我便为你作保,此次航行若是出了损失,那我便赔偿你一定的银钱。人命也可以折算成银钱用以抚恤家小。你可以为你任何可能遭遇到的风险来寻求作保,只要我拿出保单,那么你就不必担心损失了。因为一旦出了损失,我们将全部给你赔付。让你动损失变成我的损失,而你却只需要支付不多的金钱。”苏默笑着道:“这世道的确有些乱了,但乱世一来,哪里都是基于。甚至,风险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机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