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悄然抹去家族痕迹的新兵部队很快被苏默掌握了下来,投入了巨额资源的苏默显然十分舍得。
管饱的大米饭,三五日一次的荤腥鱼肉。良好的伙食支撑了新兵高强度高节奏的军事训练。
当苏默进入军营的时候,士兵们正在准备出操。最先出操完毕的,是宋大壮的第一营。
这一营里面的老兵数量最多,一千六百人的标准营齐装满员,老兵比例达到了一半八百人。
同样,各种配备也以第一营最为齐全。伙食,军官,钱粮,武器盔甲都以第一营最好。
“复仇!”
“杀敌卫家!”
“军人耻未平,岂敢懈怠?”
……
各司各样的标语打在军营内,让叶如松感到了一些不同。
苏默对叶如松道:“这几日你没有再来军营了吧?”
叶如松回答:“末将这几日都在操持钱粮调拨之事,的确对训练关心得少了,请责罚!”
苏默拍拍叶如松的肩膀:“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责罚人。随我来吧,有些人高高在上习惯了,看不懂那些真正关键的东西了!”
“跑操开始了!”苏默和叶如松带着几个亲卫,就在军营一处不起眼的站了起来。
很快,一种让叶如松感到十分生疏,又分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塔塔塔……
这是千百人脚步整齐的声音,随后,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军人者,保家卫国。身为军人,我问你们。城外死难的同胞,可安息?”
“冤魂未平!”
“我辈军人,当如何?”
“杀!”
“杀!”
“杀!”
……
跑操,负重越野,别扭却又让使君无比重视的军姿训练,还有林林总总的炼体之法,如仰卧起坐,俯卧撑,蛙跳等等新奇古怪的训操让蒋舟每日训练完毕都好像浑身散架了一样。
而且,做完了这些基础的东西,还会有搏击训练,方阵训练。一个个名目繁多的训练光是看着,都快要让人昏厥了。
一开始,本就身体不够健壮,平日营养也不够好的蒋舟每日回来,都快要晕厥,匆匆吃晚饭,洗漱完了,倒头就睡去,死猪一样。直到第二天被小旗野蛮地一嗓子喊起来,随后继续这种堪称惨无人道的训练。
好多兄弟受不了,想着要逃跑,结果却是被抓住以后毒打一顿,挂了一个逃兵的牌子送回家里。结果那些兄弟家里一个个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硬是将逃兵赶出了家门。
这种数十万乡亲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想着要逃脱,还算人子吗?
好在,每日三餐管饱足量的伙食让蒋舟以此坚持了前七天,再加上时不时有的荤腥和足量的盐分。让蒋舟的身体营养渐渐跟了上来,支撑住了大量的军事训练。
而每日几乎将人操练到晕倒的大量训练也让大部分军卒没了胡思乱想的时候,蒋舟便感觉自己就是这样。
每天不是吃,就是训练。那一个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蛙跳就让身体浑身上下没一个像是自己的。
酸痛痒麻,能遇着的滋味让蒋舟全部尝了个够,若不是李时珍先生带着一大帮子医生跑了活血化瘀的草药,满满上百个缸子。让整个军营里所有新兵都能擦药抹药,只怕光是这第二天的暗伤就起不来了。
蒋舟跟着小旗刘晖开玩笑,就是这一战能活下来,当个按摩保健的澡堂师傅那也够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来,每日分量十足的训练量耗掉了所有人的那点腌臜脾性。
在巨量训练下,每个人都被操练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知道在堪称严苛的训练中服从掌管的命令。
而所有长官,每日都在苏默使君严厉的目光下,不敢懈怠。
所有军官都知道他们的荣耀和未来攥在这个不大的年轻人身上,而屯堡人的未来,也取决于这个苏使君。
再加上,这一个个士卒,全部都是苏默亲手提拔起来的。他们能够从大头兵一跃而上成为军官,固然是因为军功的作用。
可若是没有苏默,他们哪怕军功再多,朝廷会认?
在一个个官兵的心中,苏默比起虚无缥缈的朝廷更像朝廷。也是真正拯救屯堡人的人!
而且,在苏默的亲身示范下。每个军官都不甘于后,亲身带队,让一个个大头兵纷纷想着。苏默这样的文曲星都能跟着他们这些武夫在训练上上挥汗,他们这些只余下贱命一条想着抱住妻小的糙汉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同样,军官的思想也是单纯,跟着苏默这样一个值得尊敬效命的长官,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惟效死耳!
当八千人的武装整训了一个月后,苏默和宋万化约战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五营兵马齐齐准备,第一营宋大壮领军为先锋,先行出发。
其后,苏默领着第二营,第三营,第四营为中军主力,浩浩荡荡越过屯堡,想着七阳坡进发。
副将叶如松领第五营维系粮道,为后军征发民夫,修筑营帐。
当苏默领着六千四百人行进到七阳坡后,远远瞧着,对面的坡顶上,一道旗帜出现,随后,两边展开几乎无边无际的宋万化所部大军出来。
七阳坡的地理颇为有趣,大体而言是凹形,中间一片延绵千余步的平地,这里本来是一个盐碱湖的大湖。西南大旱后,大湖干涸,于是变成了一片盐碱地。
平素,这里也是一条从安顺城到屯堡区的大道,行走了几年,倒是成了一块十分合适的战场。
而今,两支兵马约战此处,到让苏默一时间想到了宋襄公的堂堂之战……
“擂鼓,进军!”苏默高喝一声,第一营开始摆开方阵,进入战场。其后,第二营随后准备进入,第三营第四营左右摆开,将苏默围在中军警戒四周。
宋万化见苏默率先挑战,冷笑一声,一挥手,宋虎领着六千余人向前进发。
只是,彝兵的战阵功夫显然要差一些。六千余,战阵摆的乱糟糟的。实际上,西南多山地,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战阵的需要。
彝兵这些天接连取胜下,靠的是一鼓作气冲入城内,压倒了汉兵微弱的抵抗。
除了在安顺的抵抗稍微强烈一些外,也就在贵阳、叶家屯吃了亏。
这次野战,尽管彝兵战阵糟糕,但无一人对此感到沮丧。
彝兵们高声大吼,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走上了战场。彝兵渴望野战,渴望和这些我在乌龟城里头的汉兵在野外硬碰硬地打一场。
而宋大壮也毫无畏惧,带着汉兵之中,最为精锐的第一营走上了战场。
人数,是三倍之差。
六千余彝兵在宋虎的命令下先是缓慢地,压着步伐地走下了斜坡,随后,在距离接近到一百步的时候,速度开始加快。
汉军的步伐依旧平稳,横竖四十人的长枪兵方阵犹如一个巨大的刺猬,开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战场中央,面对对面六千余兵力众多的彝兵,汉军的长枪林立,齐刷刷向前,坚定无比。
从天空上看,犹如一群数量巨多的蜜蜂冲向了一只步伐坚定的刺猬。
嘶吼声,刀枪交击的钢铁碰撞声,脚步声,跌倒声,刀枪入肉的噗嗤声。
无数繁杂的声音伴随着瞬间弥漫开的血腥味笼罩了这个世界,宋大壮高吼着稳定住方阵,无数长枪攒刺着,长宽四十人的正方形方阵不断地变动,试图分裂成了一个个小的方阵开始拓宽战线。
而疯狂的彝兵在军官的呼号下,不断舍命冲击,一个个无畏长攒刺,拼命地冲入,挥刀进攻。
彝兵的战斗意志十分顽强,依靠人数和灵活的战术更是将宋大壮的方阵挤压得难以移动。
而结阵后的步兵也是十分强悍,面对略显散乱却战斗力彪悍的彝兵,结阵后彼此依靠的汉兵显然更多了勇气。
尽管大部分新兵面对这样的局面纷纷心下战栗,十分的战斗力发挥不出来五成。
更有甚者,真刀真枪实战时,更是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狂躁得想要脱离方阵,结果被直属长官直接拍晕了丢到后面。
在老兵的带领下,方阵在两军碰撞之中被竭力稳固下来。
两方的战斗变得激烈起来,方阵的冲击也越发大了,三倍的人数差让宋虎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拨转方阵,让一支支精锐的部队试探出方阵的弱点,随后不断冲击,试图凿穿方阵。
想要拓展空间的汉兵被竭力压缩着,长枪兵的悍勇在不断冲击而来的彝兵下被迅速抹磨去了精力。
就这样,战争进行了将近半个时辰。
剧烈的运动下,士兵们的体力被不断地消耗了下来。彝兵们惊愕地发现,这些汉兵士卒的坚韧明显比起上次要多了许多。
他们持久作战的能力比起攻城战上丝毫不弱,体力的充沛,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大多数彝兵,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贱命一条,虽然十分悍勇,作战技巧比起汉兵更加娴熟。
但营养不良的结果就是体力缺乏。
战争日久,结果就是第一批投入进来还在存活的彝兵体力更早不支。
面对这样的结果,宋虎的反应十分迅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