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很平静,除了海鸟盘旋在空中,发出声声清越的叫声之外,整个海面上就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安小楼又回到了他的那艘‘航母’上,住进了他的那间舱房。走在甲板上,看着熟悉的一切,安小楼心头禁不住感慨连连:“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那时候有我、七儿、莫颜和鲁知秋,严元帅也活的好好的,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当真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
燕武皇帝来了圣旨,着安小楼派人送严庆的衣冠回大夏,又擢升他为三军统帅,并严令一定要将东瀛彻底剿灭,用皇帝的话来说,那就是:“用东瀛之血,祭奠我大夏军魂!”
其实不需要皇上说什么,安小楼自己心里早已经是这样想的了,因此在初到海上,并整合了舰队之后,安小楼稍作休整,便下令往对马岛行进。对马岛距离釜山岛不远,基本上算是东瀛靠近大夏和高丽的最前沿了,当初东瀛袭击高丽时,也正是先从本岛运兵到对马岛,而后才从对马岛出发往釜山岛去的,这一次,安小楼要来个大对调。
在离开釜山城的时候,安小楼给莫颜留下了两千精兵以及王来顺和他的部下,自己则带走了两万人马,回合了海上的三万五千人,一行上千艘船,五万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往对马岛开来。
对马岛位于釜山岛以东,由四五个小岛组成,岛上植被丰富,附近渔业资源十分丰富,而且盛产珍珠,岛民如今约有三千人左右。安小楼既然要攻克对马岛,自然会对这些都做足功课了。
本来对马岛距离釜山岛还算近了,大概航船一个半时辰即可到达。不过大夏船舰此时距离釜山岛有一百多海里远,而安小楼又是先去稳定军心,才往对马岛驶去,因此这一来一回,搭在路上的时间就多了。
对马岛五座小岛,总共三千不到的居民,这一天刚刚准备出海捕鱼,却吃惊的发现海面上不远处,密密麻麻全都是军舰,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是东瀛的军队来了,心内是半喜半忧。喜的是来的是东瀛的军队,至少不会是高丽人,这些老百姓当然更想不到来的是大夏军队;忧的是,无论是谁来了,浩浩荡荡这么多人,一定会给岛民带来不少的冲击,至少他们的日子又要紧巴一段时间了,因为上一次小西行长来过之后,军队几乎把岛民所有的粮食和鲜鱼都收走了。
然而当这些船只靠近时,有眼力好的岛民才惊恐的发现,这船既不是高丽的,也不是东瀛的,而是大夏的,上面的黄色龙旗随风飘荡,昭示了来者的身份。
“不好了,大夏人来了,快跑啊!”岛民们虽然没有与大夏人打过交道,但是这么久以来,三国开战,大夏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处在不好的位置上了,因此这些岛民在听说大夏人来了之后,纷纷做鸟兽散。渔船就胡乱绑在岸边的石头上,或者干脆搁浅了,更有那民族意识浓厚的人,甚至在逃跑之前凿沉了船只,总之当安小楼从对马岛五座岛屿中选了最大的一座登陆之后,他所面对的是空空的屋舍,以及满沙滩的破船木碎屑。
东瀛与大夏在釜山岛及其附近海域的这一场大战,使得他们耗尽了元气,就连原本在对马岛上的三百驻军和五百多倭寇海盗都已经死光光了,因此此时的对马岛可谓是一座裸岛。
“这倒也好了……”安小楼乘坐独木舟在五座岛屿之间来回巡查了两遍,而后又做出一个决定,此处要占下,每座岛屿派遣五百士兵驻扎,另有一千士兵机动。安小楼不信任岛上的这些岛民,他可不想胡乱留一点士兵在这里,等他回来时,那些士兵却已经化作枯骨。不过虽然不信任他们,安小楼却也没打算屠岛,他吩咐留守的将领,与岛民要和平相处,除了可以征收一些粮食用作军粮之外,其他的事就不要做了。
在对马岛没有停留太久,安小楼便带着五万多人马再次起航,这一次的目的,是九州岛。
由于中学的时候没学好世界地理,因此安小楼实际上也不知道九州岛究竟有多大,这里又在东瀛岛国中处于怎样的位置,他只是通过勘察得知,这九州岛与高丽相邻,是他在处理掉对马岛之后,距离舰队最近的地方了。
“若是拿下九州岛,便可使九州、对马岛、釜山岛三处连成一线,补给线也会变短许多,这仗打起来就不会那么吃力,而且之前严元帅派上东瀛岛的那些士兵如今在本州岛内活动,这样一来,足利尊义肯定就两头牵绊着了,倒也正合我意!”安小楼看着东瀛岛图摸着下巴思忖道。
实际上,九州岛乃是东瀛国第三大岛,位于其国土西南端,东北隔着关门海峡与本州岛相对,东面又是四国岛,西北面是高丽,西南面是大夏,其相当于是东瀛的一个重要门户,因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九州岛原本被九大家族分割,但是在经过连年的征战和吞并之后,这里就只剩下日向一家了。日向家族原本也是诸侯,不过在足利尊义掌权之后,便逐渐削弱了日向家的兵权,这一次更是借着征讨高丽之名,把日向家最后的三千家将都‘借’走了,当然,这三千人也都在最后一次攻打釜山的时候,死在了安小楼的手里。
这些事,安小楼都是不知情的,不过这一年只有六十三岁的九州大名——日向公方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同时也记下了安小楼这个名字,在听说自家最后一点实力都尽数死在安小楼手里之后,他喷出一口鲜血,气绝身亡,在死之前,他握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现在仅存在世的孩子——十六岁的日向桃子的手,对她说道:“日向,不可没落,杀掉安小楼!”
日向公方没有把足利尊义当作令他险些家破人亡的敌人,却牢牢记住了安小楼。日向桃子是日向公方在中年时与妻子生下的孩子,也是他三个正室生出的孩子中,最受他疼爱的一个。
日向公方一共有七名子女和一名养子,其中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正室出两子一女,姬妾出三子一女,现在除了大女儿出嫁在外之外,其他的几个儿子都死在了连年的征战中,现在仅存的亲骨肉就是小女儿日向桃子,以及养子日向满了。
日向满在这一年已经二十八岁,并且在日向公方的主持下取了当地土豪家的女儿,另立门户单独过活了,也正是因此,在这一次征兵中,日向满侥幸逃离了战场,保存了性命。不过他可不为此感到沾沾自喜,因为他一直处在惆怅当中——为了日向桃子。
对于日向桃子这个妹妹,日向满一向都心有觊觎,只不过以前碍于日向家族庞大的势力,他不敢恣意妄为,更要在养父日向公方跟前表现的乖巧听话,这才能在日向家混个一席之地。现在兄弟们都已经死去了,日向公方更是被大夏的将军气的吐血身亡,整个家族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年仅十六岁的桃子身上,现在,似乎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在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安小楼顿时就觉得有些心旷神怡了,虽然东瀛不过是岛国,但是岛国自有岛国的情趣在,比如这海边渔村,那可比他在帝国时代里看到的仿真多了。
“元帅,今晚怎么办?”小墩子紧随安小楼左右,寸步不离。
小墩子年纪小,人又聪明伶俐,记性也好,因此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在莫颜的教导下,居然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东瀛语言,并且他还有些自学的本领,在出发之前,央求莫颜将一些东瀛文字和大夏发音都标注在一摞纸上,平时在船上没事的时候,他就捧着这些纸张背啊,读啊。
小墩子的努力全被安小楼看在眼里了,对这个小勤务兵,安小楼是满意极了。
“小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统帅万马千军的!”安小楼时不时的就要拍着小墩子的肩膀鼓励他一下,而小墩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喜滋滋的,学习也更卖力了,现在充当安小楼的半个翻译官,绝对不成问题。
“今晚么?往前走一走,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安小楼说道。
五万两千人马,并不是个小数目,除了在海边留下一千人看守船队之外,安小楼率领着剩下的五万一千人浩浩荡荡,开往了距离岸边不到十里的地方。
“不知道这里的东瀛岛,有没有地震怪兽奥特曼呢?”安小楼对着月亮,摸着下巴暗暗的思忖道。
地震怪兽奥特曼,这当然都是玩笑话了,不过这九州岛倒是盛产另一个东西——雨。在登陆没多久,雨水就缠缠绵绵的下个不停,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是一件再痛苦不过的事儿了。好在安小楼对九州岛并不怕生,他知道在天明之后,随便找一个城池安营扎寨就可以了。
“然后再扫荡全岛……”安小楼对小墩子说道。
“扫荡是啥意思?”小墩子好奇的问道。
“就是杀光,烧光,抢光的意思。”安小楼面色沉沉,带着一种深沉说道。
“啥?”小墩子讶异的张大了嘴巴,“要把这些老百姓也都杀光吗?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啊!”
“呵呵……”安小楼摸了摸小墩子的脑袋,称赞道,“行啊你小子,还知道这老百姓是无辜的,不错!”
“那到底您是什么意思呢?”小墩子又问道,“我觉得安帅您不像是那么凶狠的人,要是严帅活着,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小墩子,你记住一句话,叫做慈不掌兵。”安小楼坐在小板凳上,吃着小墩子烤出来的鱼,听着外面那雨水哗啦啦的倾泄,沉声对小墩子说道。
“慈不掌兵,我记住了,可是那又是什么意思呢?”小墩子说这话简直就是欠揍的很。
安小楼瞪了他一眼,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这家伙,聪明的时候么,看起来确实是聪明,还有点像是天才,可是笨起来你也不含糊啊!”
“嘿嘿,俺没读过多少书……”小墩子摸着痛处,憨厚的笑道。
“慈,就是仁慈。战争中最不能要的,就是仁慈。”安小楼说道,“我们远征东瀛,为的是什么?”
“这我知道,为的是好好的教训一下东瀛人,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大夏的厉害!”小墩子抢着说道。
“错!”安小楼摇头道,“我们来东瀛,可不是为了教训教训他们这么简单,我们是要把这里,变成咱们的海上公园,具体这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要知道了,总言之就是让东瀛,从这海上消失,而我们大夏则要取而代之!”安小楼用力的一挥手,对小墩子说道。
“哦……”小墩子哦了一声,虽然在点头,但是很明显他根本不了解安小楼所说的话里的意思。
“让东瀛人的女人,嫁给大夏的男人,为我们生下儿女后代,让这两国之间,从此变成一家人,这明白了么?”安小楼道。
小墩子这才恍然大悟道:“俺懂了,就是说,咱们要把这里变成大夏!”
“聪明!”安小楼笑道。
又与小墩子胡吹乱侃一阵,安小楼看看外面雨势渐渐变小,就披着蓑衣,带着小墩子走出帐篷,整个天地之间,一片黑蒙蒙的,除了雨水,安小楼什么都看不到。
他就这么站在野地里,往辕门外了望着,登陆上岸之后,安小楼陆续派出一百多斥候,在九州岛遍地打探,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里的所有情况都摸清,现在他急于知道的,就是这里的驻军在哪里,主事的又是哪家。
也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小墩子都站着打了两个瞌睡了,脸上落了几滴冰凉的雨水,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揉揉眼睛问道:“安帅,睡去吧?”
“唔,走吧!”安小楼也知道,自己若是不睡,小墩子是肯定不会去睡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转身往帐篷里走去了。
天刚亮没多久,安小楼就被小墩子摇醒:“安帅,有几个斥候回来了!”
“什么?”安小楼顿时睡意全无,他一翻身掀开毯子,下地穿鞋,小墩子则忙不迭的给他穿衣戴帽,伺候的周到服帖。
回来的一共有五人,这五个人行色匆匆,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见到安小楼之后,他们噗通一声跪下:“属下等见过安帅!”
“起来,地上湿冷,起来说话!”安小楼忙道,“小墩子,去给几个兄弟倒一碗热茶来。”
安小楼对这些人,向来都是当作自家兄弟看,所以尽管这些人都跟惯了严庆,但是对安小楼却也不排斥。那几人喝完水之后,相互看了一眼,商议了一下,便决定由其中的一个人先说话:“安帅,我们几个原本去的是不同的地方,但是最后却在同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
“哦?”安小楼好奇的抬眼看了看他们,“说说看,这地方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福冈!”那人说道,“整个九州岛,基本上没有什么兵力部署,但是老百姓却都警惕的很,尽管我等已经换了东瀛的便服,但是骑马走过村庄时,都会被人驱赶,好像他们对当兵的十分厌恶。”
“如何能不厌恶呢?这里已经陷入混战几十年了,几十年里,老百姓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另一个斥候说道,“属下略通东瀛话,在沿途打听的时候,便听说这里常年战乱,老百姓是苦不堪言,不过前几年刚刚被日向家平定了九州……”
“哦?日向家?”安小楼听后心里暗道:“来了,正主来了,这就是我要在九州岛寻到的人。”
“启禀安帅,那日向家就住在福冈城内,距离此处只有七十里左右!”斥候道,“不过沿途打听的消息是,整个九州没有一兵一卒可用。”
“那么,日向家的情况呢?”安小楼又问道。
“日向公方,乃是日向家的当家人,不过他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了,如今整个日向家族,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女儿,但是听说这个小女儿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不但武艺超群,而且机敏过人。”那斥候道。
“这么厉害……”安小楼听后心里一紧,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虽然这九州岛没有一兵一卒,可是似乎很难到手,他甚至有点后悔,干嘛不直接登陆本州岛,汇合之前的两万人,直接捉住足利剩下的军队,一气干掉算完。
稍后,派出去的斥候陆陆续续全都回来了,令安小楼感到欣喜的是,没有任何伤亡,这在侦查活动中,是极为难得的事。那些斥候所带来的信息,与之前的情报大致相同,所有的信息,都将安小楼的注意力引到了一个人身上——日向桃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