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出征的这一天,安小楼身穿一袭白袍,脚蹬一双踏云靴,手里提着肩后披着红底黑面的披风,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他将要率领队伍前往海港,远渡重洋给那些东瀛人一点教训。
给东瀛人一点教训,这是燕武皇帝的旨意,不过很显然安小楼可没打算这么做。
“给点教训?老子费了这将近一年的劲,打造的这么一只战斗力优秀的军队,花费了国库这么多军备,不远万里远渡重洋,可不单单是为了给他们一点教训的。”安小楼摸着下巴,听着身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心中暗暗的想道。
安小楼率领着飞龙队和一千来口子送亲的队伍,护送着清平公主,浩浩荡荡的从燕京出发,与此同时,严庆也带着三万军队出发,两支队伍一南一北,同时向海港进发,一路风餐露宿不提,这一日就到了港口。
这个港口是安小楼为了舰队启航特地兴建的,隐秘而庞大,容纳数百艘船不是问题。
这一天海上风大,安小楼和严庆商议过后,便决定暂不启航,等风停下之后再说。
港口外三里处,有一个隐蔽在山谷中的军营,因此这一次驻军,安小楼等人便是暂时歇息在这军营内的。
从一碰头,安小楼就觉得严庆似乎是有点不对头,老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动不动就训斥部下,一有点事就打算停止行军,还时不时的要把莫颜叫去商议军务。
此次出征,严庆理所当然是做了主帅,安小楼身为副帅,但是实权在握,谁都知道他是当朝太子了,莫颜自然还是军师,她的地位从来是无可撼动的。
这天晚上,驻军之后,安小楼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四处溜达,顺便看看自己的兄弟们,给他们鼓鼓劲。
走着走着,安小楼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严庆的中军大帐,他本无意进去,更无意偷听,可是在路过那帐篷门口的时候,他就听到严庆盛怒的声音:“老夫活了五十多年,纵横沙场将近三十五年,却从没见过这样渡海出征的,莫军师,你既然身为军师,又与太子殿下关系要好,为什么不适时的阻止他?”
安小楼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哦,感情这老元帅还是不同意我们这事儿啊,可是他在皇上面前不是表现的挺乐意的么?”不过再仔细一想,也对,皇上要求的事,做臣子的不得不从,而且当日在皇上面前,那严庆也曾据理力争,述说了种种不利,就是为了劝阻皇上不要出兵东瀛。
既然听了,安小楼就索性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口听,也不管那些卫兵是不是拿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启禀元帅,请您息怒。”这是莫颜的声音,这两天天冷,她好像得了风寒之症,嗓子有点沙哑。
“息怒息怒,眼看我大夏子民即将陷入水深火热,眼看我大夏万千子弟即将横尸异国他乡,我心中的担忧和焦急,你们哪个看到的?”严庆拍案怒道。
安小楼虽然与严庆不熟悉,但是却也知道他涵养极佳,甚少会在部下们跟前发怒,除非那人做了天大的错事,此刻安小楼听到严庆这声音,心中不由的慨叹道:“这位老元帅还真的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民,哪有他自己?皇上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他的万幸之事,不过这老元帅似乎还有些固执,看来我得找机会开导开导他。”
想归想,安小楼目前还根本弄不清楚状况,更不知该从何说起,因此他便又凝神仔细去听。
“元帅,您只看到一面,却没有看到另一面。”莫颜说道,“这东瀛狼子野心,就算今日我们不打过去,来日他们迟早也会打过来,到时候战场在我大夏,只怕更是生灵涂炭,祸害苍生了。”
“哼!”严庆拍案,安小楼在外头听到严庆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心里暗道:“这老人家也不怕那巴掌拍碎了,他不疼桌子还疼呢,不过也好,看来他身子骨还不错……这严庆,也堪称是大夏的顶梁柱了,别管他固执不固执,能把老百姓挂在心里,他就是好官,总比那些嘴上抹油,整日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人强。”
“元帅,您怎么了?”帐篷里传来莫颜焦急的声音,似乎是严庆有什么状况了。
“别扶我!”严庆怒道,“莫颜,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骨肉,我内心真的希望你能是我们严家的人,希望你能嫁进来,可是做不成儿媳,是因为我儿子配不上你。我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的栽培疼爱,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有着爱民之心,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今日竟然会变得如此急功近利,我来问你,你凭哪一点看出那东瀛弹丸之地会对我泱泱大国造成威胁?”
“元帅,您先坐,喝茶。”听得出,莫颜在竭力的忍耐着,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无奈,既担心长辈的身体,又不能在这件事上妥协,安小楼禁不住有想要冲进去的冲动了。
“不喝!”里面传来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想必是严庆把茶杯丢到地上摔碎了。
“元帅,我知道你忧心于民,但是我和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是呢?”莫颜长叹一声说道,“近年来东瀛人在大夏活动极为猖獗,尤其是在岐王叛乱的时候,那些忍者简直是为所欲为,伤我大夏子弟,还险些要了太上皇的命……”
严庆沉默不语,莫颜便又说道:“元帅,我看您还不知此事吧?”其实这件事还是安小楼告诉莫颜的,若不是他说,只怕莫颜此刻也还蒙在鼓里。
“果有此事?”严庆问道。
“真的。”莫颜回答道。
这严庆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若要他去想这些政治上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那是决计不行的,这一点安小楼是早就看出来了。
“就算如此,那也是与岐王有关,并不能说明东瀛就对我大夏多有图谋,须知几百年来,东瀛一直以臣弟自居,把我大夏高高奉起……”严庆还在坚持着,不过很明显他的口吻有点迟疑了。
“元帅,那东瀛人这几百年间在神洲大陆与岛国之间穿梭往来,所为何来?”莫颜说道,“他们不过是想学习我们大夏的文化技术而已,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大夏的精髓都被他们学了去,只怕到时候便大祸临头了。”
“莫颜,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把事情想的这样复杂?”严庆叹息道,“看来,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留在军中,荒废了你的大好时光,耽误了你的终生啊……”
“元帅,请您不要这么说,莫颜喜欢在军中做事,这是我生来便注定要做的事。”莫颜诚恳的说道,“只是希望元帅您能听进我的劝,千万不要因此跟太子殿下起争执……”
安小楼在外面皱眉听着,越听越觉得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出征在外,若是主帅还这么犹豫,就算是勉强出征,只怕对他们也是极为不利的。
安小楼正下定决心想要走进去,忽然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细微,不易察觉,就好象是有人在悄声跟他说话一样,他禁不住皱起眉来向那声音来处看去,却见一个身上穿着极不合身的军装的士兵正猫着腰躲在一棵大树后向他这边招手。
安小楼不知道那士兵是在跟谁招手,不过他还是打算上前去看看了。
走的近了,安小楼发现身前这个士兵体型娇小玲珑,根本就不似一个男人模样。要知道这一次他出征所带的士兵,基本上全都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青年男子,太小的不带,太老的更不能带,他要的就是这些士兵的巅峰状态,以这种优势去压制东瀛人,抵消他们以逸待劳的优势。
可是眼前这士兵,竟然长得窄肩细腰丰·臀,这明显就是个女人的样子嘛,安小楼心里忽然一紧,暗道:“不会是我哪个傻媳妇偷偷跟来了吧,这可不成!”想到这里他便猛的冲进那树后黑影里,一把抓住那‘士兵’,凑近他的脸仔细去看,果不其然,正是他的媳妇之一——鲁知秋。
鲁知秋当初跟随安小楼一起来到燕京之后,过了没多久苏州她老娘就来了几道家书,言称生病了快不行了,要女儿回去看看自己。
安小楼一听这可了不得啊,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丈母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咋办,于是便要告假带着鲁知秋回去探亲,谁料到鲁知秋这么跟他说:“不要担心,她多半就是想我了,胡乱找个托词找我回去呢,你刚到京城尚未站稳脚跟,如烟和玲珑又需要你照顾,你还是在家里好好的呆着,我回去看看老娘,陪她一段时日就回来。”
鲁知秋这份体贴,当时可把安小楼给感动坏了,于是便备足了礼物,又让鲁知秋带了几十个仆从和卫兵,浩浩荡荡的开了回去,后来安氏运输局又有不少事要忙,一来二去鲁知秋便在苏州耽搁下来了,再加上安小楼这边一大堆事要忙,两个人不知不觉竟有半年多没见面了。
“知秋,你怎么在这里?”安小楼皱眉道,“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是要去打仗,而且还要在海上行船数日,你这……”
“我知道。”鲁知秋在月下冲安小楼轻轻一笑,“我是听说你要护送清平公主去和亲,所以才赶忙连夜从苏州出发,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早晨追上你们了。”
“你这身衣服……”安小楼皱眉看着鲁知秋,她那瘦弱的身子瑟缩在宽大的军装里,被寒风一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禁不住脱下自己的披风,给鲁知秋搭上,然后责怪道,“你不该过来的,现在可好,送你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你就不想我么?”鲁知秋可怜巴巴的望着安小楼说道。
看见鲁知秋这小眼神,安小楼心里忽然觉得挺愧疚的,他对几个媳妇都疼爱有加,就是有时候会忽略这个鲁知秋。
“唉!”安小楼叹了口气,“我怎么不想你呢?可是……”
“别可是了,以前玲珑陪你在军中,现在我就能陪你在军中……”鲁知秋说这话的时候,略带点娇羞,虽然身上穿着粗布的袍子,但是依旧不会影响她的美。
“快跟我来。”安小楼伸手拉着鲁知秋就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
帐篷里燃着炉火,暖烘烘的,鲁知秋一进帐篷就急忙跑到炉火边去烘烤手脚。
“冷到了吧?”安小楼柔声道,他走到桌边,去给鲁知秋倒了一杯热茶。天太冷了,这杯茶是饭后小太监帮他烧的,他才出去没多少时间,这茶就冷的差不多了。
鲁知秋端过茶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冲安小楼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谢咯,安大帅。”
“嘿嘿,这话我爱听!”安小楼将茶杯从鲁知秋手里接过重新放回桌子上,然后与她面对面坐了烤火,“说真的,你回去吧,她们都在家等你呢,我这一次去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安小楼是苦口婆心费尽心思跟鲁知秋说了许多许多话,但是仍旧无济于事,那鲁知秋只是笑着摇头,丝毫不搭理安小楼的要求。
“那你说吧,你想怎么办?”最后安小楼无奈了,摊手问道。
“什么叫我想怎么办,是你打算把我怎么办……”鲁知秋道,“其实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比不上她们……”
“瞎说,怎么会比不上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安小楼望着鲁知秋那脸色,自从她为了救自己,中了东瀛人那一箭之后,似乎气色大不如前了,总是有一种苍白的感觉。
“真的么?”鲁知秋的手指几乎要抠进安小楼的肉里了,她噙着泪说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傻瓜,你哭什么,都是我的错……”安小楼走到鲁知秋身边,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的吻着她的发丝,“不过现在我该把你怎么办是好呢?”安小楼是真心烦恼了。
“对了,听说如烟和玲珑都给你添了儿子了是吗?”鲁知秋擦干泪水扬起头问道。
“是啊,都虎头虎脑的可爱的要命。”安小楼想起家里的孩子们,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些小崽子们是他的血肉,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曾在这世上存活过的最佳证明。
人都说这家里孩子若是多了,就难免会偏疼哪个,但是这事儿到了安小楼这里似乎行不通了,他对四个儿女都是一般的疼爱,没有对哪个有所偏倚,就连哪个孩子放屁更臭一些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鲁知秋紧紧的环住安小楼的腰,嘴里喃喃说道:“我也好想为你生个孩子……”
安小楼心里一动,他忽然间对鲁知秋生出了万般的怜惜和疼爱。
就在两个人正温存的时候,忽然间门帘被人掀开,有人裹着一股寒风冲了进来,进门之后看到这幅情景,那人口中‘呀’了一声,迅速的又转身出去了。
一听那声音安小楼就知道来的是莫颜了,他放开鲁知秋,然后走到帐篷外,果然看到莫颜正在距离他帐篷五六尺远的地方徘徊着。
“咦,大军师,你找我?”安小楼开口问道。
“呸!不要脸!”莫颜竟然忘了自己找安小楼所谓何来,开口就是一句呸。
“做啥做啥,大家都那么熟悉了,至于这样么?”安小楼嘿嘿笑道,“到底有啥事,说罢。”
“没啥事,就是跟你讨论讨论关于地图的事,可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你说,你对得住家里的人吗?”莫颜气冲冲的转过身,瞪着安小楼质问道。
“啥啊,啥爱好啊?”安小楼疑惑道。
“那个!”莫颜指着帐篷里的鲁知秋说道,“你有断袖之癖,我呸,我早怎么没发现你的嘴脸呢?”看样子莫颜对此是深恶痛绝啊。
“什么啊,人家是女的。”安小楼苦笑道,“那是我媳妇之一,鲁知秋,你也见过的。”
“既然是女的,为什么会在军中?你不要以为这次又能和上次一样,我告诉你,我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莫颜气急败坏道。
安小楼摸着下巴看着莫颜,他心里觉得奇怪,这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忽然间变得这么暴躁起来。
“听到没,要温存你们就回家去温存,别在我面前做给我看!”莫颜怒道。
“啥啊,谁做给你看了啊,我们是在我的帐篷里,又没跑去你的帐篷……”安小楼也急了,“我说莫军师,你不会是在严元帅那里吃了骂,特地来找我发泄来了吧?”安小楼越说越觉得极有可能,便禁不住暗暗提防起来,这女人要是发怒撒泼骂起人来,那可真不是盖的。
“哼!”莫颜哼了一声,正想说啥,就见门帘被掀开了,鲁知秋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莫姑娘啊!”鲁知秋微笑着,她笑的倒是听端庄的,就是忘记了她现在正穿着宽大的粗布军装,这使得她笑起来特别滑稽。
“鲁姑娘……”莫颜看到鲁知秋出来,禁不住一愣,“真没想到你能追到这里来。”
“我相公要出海,我自然不舍他远走,做妻子的没有别的本事,天涯相随倒是还能做到。”鲁知秋笑吟吟的说道,同时她拿胳膊挽住了安小楼,两个人就这么亲昵的靠在一起。
莫颜跟童三好和玉玲珑等人还算熟悉,不过跟鲁知秋就疏远了一点,因此此刻见到她如此亲昵的挽着安小楼的胳膊,心里便禁不住有点反感。
“可是人家明明是夫妻,我为什么要反感呢?”莫颜皱着眉头,心中暗暗的想道。
“好了,你乖,先进去,我跟军事聊几句,这可不是在家里哦。”安小楼柔声道。
鲁知秋这才不情不愿的转个身,同时又对莫颜道:“军师,您可是大人有大量,别总对我们家相公那么凶,呸啊呸的,搁在谁脸上也不好受不是么?”
鲁知秋说完就扭着身子进了帐篷,丢下那莫颜站在那里气的只想哭,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搞不清楚了。
“好了,有啥事尽管说吧。”安小楼见鲁知秋进帐篷里了,这才对莫颜说道,“你也别怪她,她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
“你们一家子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吧?”莫颜翻了个白眼丢给安小楼,然后说道,“我来跟你商量一下地图的事,竟然全都忘记了……是这样,在途中有一座小岛,岛的形状酷似一只乌龟,因而在我们大夏这岛屿被称作钓龟岛。”
“钓龟岛?”安小楼一听这名字简直是有点苦下不得了。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莫颜很是认真的看着安小楼问道。
“没,你继续说,那岛怎么了?”安小楼忙催促道。
“那钓龟岛原本是我大夏过境内的岛屿,不期这几年好像被东瀛人给占据了,据说那倒上少说也得有一两百军人。”莫颜说道。
安小楼摸着下巴,心中愤愤的想道:“他娘的,又开始争钓龟岛了是吧,今儿个老子就来让你们好看!”
“对了,莫军师,这几天我看元帅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他生病了吗?”安小楼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拐弯来打听一下。
莫颜翻了翻眼睛瞪了安小楼一眼,嘴里说道:“你当时既然已经在门外了,为何就不索性走进来呢?若不是卫兵后来告诉我们,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爱好呢。”
“你今晚上到底是怎么了?”安小楼皱眉道,“句句带刺啊,你玫瑰花期到了吗?浑身长着钉子吗?”
“呸!”莫颜又冲安小楼呸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嘀咕道,“都不重视钓龟岛,看看吧,以后总归是要后悔的。”
安小楼望着莫颜的背影,尤其是看到她险些被一块石头给绊倒后,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第二天,风平浪静万里无云,安小楼一早起来看到这天气之后,心中大喜,忙吩咐下去:“拔营拔营,准备去海港了。”
船有大大小小一百多艘,浩浩荡荡的驶出海港。
海上风平浪静,安小楼站在最大的那艘船的甲板上,在凛冽潮湿的寒风中打了个冷颤,又看着那远方的海水在寒风的吹拂下卷起千层白浪,心里简直是五味陈杂。
“如今我安小楼就要去攻打东瀛了么?”他扶着船舷望着远处那吐着白沫的浪花自言自语道。
“可不是么?这不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心愿么?”严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安小楼身边,与他一起站在甲板上看远处的浪花。
严庆的脸色有些苍白,听说他上船之后就一直在吐,看起来是晕船啊。
“元帅,你气色不太好啊?”虽然严庆的话语里夹枪带棒的,但是安小楼却毫不介意,只是皱着眉看着严庆那略有点发白的肤色和微微晃动的身躯说道。
“咳咳,偶感风寒而已。”严庆虽然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但是他那痛苦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安小楼走到严庆身旁扶着他说道:“您是老帅,是我们大夏军队的灵魂,无论如何您不能生病,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安小楼此刻是以太子爷的身份在对严庆说话,他的口吻里满是关怀和真挚的感情,就算是严庆这个十分理性的人听了心头也禁不住觉得暖烘烘的。
严庆对安小楼从来都是高看三分的,从那时候第一次提拔他做百户起,严庆就觉得安小楼是个可造之才,可是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安小楼后来竟然做了太子。做太子就做太子吧,反正安小楼也有这个本事,可是严庆现在就在心里纳闷:“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子有那么大的野心呢?我大夏皇帝几代,每一个都是固守祖宗江山,何曾有一个渡海远征,去攻打一个弹丸之国呢?”
“元帅,其实你我之间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安小楼见严庆沉默着,便开口说道。
“微臣与太子殿下之间,如何能做得到开诚布公?”严庆苦笑道。
安小楼扶着船舷,看向远方的海平线,那里天和海相接的地方,被太阳映成了桔红色,煞是好看。
“元帅,我听闻您对这一次出征颇有意见,是么?”安小楼在琢磨自己该怎么说话才能让这老爷子不那么抵触。
“有!”严庆这么直白的回答了,倒是出乎安小楼的意料之外了。
“元帅,您就只管说好了,我会一一加以考虑的。”安小楼说道。
“劳民伤财,这个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可是你们谁曾听说过呢?”严庆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可是若是今日不能劳民伤财,来日只怕我们就要遭受更大的苦难了。”安小楼微微笑道,“为什么不在它能对我们造成伤害之前,先把他给驯服呢?”
“驯服?”严庆一愣。
“打过去,那只是个开始。”安小楼说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整个东瀛成为我们大夏的领土,让东瀛人成为我们大夏的子民。”
“这怎么办得到呢?”严庆皱眉道。
“办得到,不过需要时间而已。”安小楼微笑道,“等我们打下了东瀛,要派遣我们大夏的子民渡海,去东瀛开垦荒地,去和东瀛人结婚生子,要让东瀛没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军队,要让所有的东瀛人都读我们大夏的书,这样久而久之,东瀛还是东瀛么?那就是我们大夏的土地了。”
安小楼的一番话说的浅显易懂,那严庆听的十分入神,当安小楼说完这些话后,他禁不住慨叹道:“太子殿下,正如臣所预料的,您的心,大的很。”
“呵呵,心大不好么?最起码我们自己的子民可以过上好日子,这就足够了。”安小楼说道,“严元帅,您今年有五十多了吧?”
“五十六了。”严庆摇头叹息道,“老掉牙了。”
“不,你看起来还很年轻,我希望你能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安小楼说道。
“呵呵,保持下去,顶撞您么?”严庆笑道。
“如有必要,那您必须顶撞。”安小楼也笑了。
“你倒是个有趣的太子爷……”严庆忽然笑了,他对安小楼其实没有什么反感,只是反感战争这件事而已。
“有趣不有趣的,我只是为了大夏考虑而已。”安小楼笑道。
“既然太子殿下您也把话都说清楚了,我也就不再去多考虑其他了,只管认认真真的过好每一天,只管保证我的子弟兵不要在半途中遭难便好。”
严庆说完,便抱拳道:“太子殿下,臣告退了。”
安小楼送走严庆之后,便匆匆往船舱走去。安小楼所乘坐的这艘船,是他以航母的标准去打造的,船上还有十架他特地让工匠打造的滑翔机,这一次滑翔机技术更成熟了,工匠的手艺也更好了,安小楼甚至曾经亲自试验过,可以飞出十来层楼那么高,而且安全问题也基本上解决了。
除了滑翔机,这艘船船体很深,里面有几百个舱房,整艘船载着三千飞龙队,一千侍女和太监,还有两侧的数十枚火炮。更为独特的是,安小楼在船头和船尾都各自装了两只火炮,并且整个船身都用一圈锋利堪比刀尖的金属片围拢起来,以防止其他船只不要命的冲撞。
这年代的工艺全都是靠手工,因此这艘船虽然比之航母还要差的没边没沿的,但是在这年月里,安小楼造的这艘船简直是空前绝后,他还不知道自己造的这艘船将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安小楼沿着走廊往里走,他所在的船舱在最里面,沿着通道一直往下走就是。
船舱里一应俱全,洗漱洗澡吃饭会客,无一不全。由于鲁知秋的身份特殊,因此安小楼特地在严庆那里请示过了,严庆也破格准许鲁知秋在这船上呆着,不过他提出一个要求,不要再女扮男装,因为一个女人女扮男装混在军营里,对那些士兵的心思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安小楼对严庆的这个要求是求之不得了,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安小楼所住的舱房是这艘船里最豪华的套件,里面能洗澡能上厕所,还有一间客房和书房。进了舱房之后,安小楼就听到浴室里传来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声音,他心里暗暗想道:“那小丫头在洗澡了么?”
鲁知秋的身子,安小楼可还没看过,此刻想起那新鲜的肉体,安小楼禁不住摩擦着手掌,蹑手蹑脚的往浴室靠拢。
浴室门竟然没关,安小楼一靠上去便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
整个浴室里弥漫着一股白色的雾气,在这阴冷的季节能够泡个热水澡,这是一件太幸福的事了。安小楼在那白蒙蒙的雾气里隐约看到一个花白的身体正泡在洗澡桶里,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在轻轻的哼着小曲。
“咦,这丫头今天心情不错么。”安小楼蹑手蹑脚的靠近。
就在这时,浴桶里的人出来了,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安小楼的小兄弟刷的就立正,开始向里面的人敬礼。
“不行了,我来了!”安小楼按捺不住那狂躁的心情,绕过屏风就扑向那白花花正背对着他准备穿衣服的身子。
“啊!”一声惊恐的吼叫之后,安小楼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眼前的人竟然不是鲁知秋,而是莫颜。慌乱之中安小楼转身就要往外跑,谁晓得脚下一个打滑,啪的一下就仰面摔倒在地上,同时他的手不小心就拉住了莫颜的胳膊,莫颜也没站稳脚步,啪的摔倒在安小楼身上。
一阵软玉温香猛地扑进怀里,莫颜那丰满火热的娇躯紧紧贴着他胸膛,双手搭在安小楼的胸膛上,两片柔软滚烫的樱唇猛地覆盖上他的嘴唇,一股如兰似麝的芳香冲进他鼻里,让安小楼一阵目眩神迷。
“了不得,要出事!”安小楼倏地闭住嘴巴,心脏突突的跳动着,他不敢直视莫颜的眼睛,他怕自己在这时候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
“你,登徒浪子!”莫颜恼羞成怒,这一下身子被安小楼看光了不说,还被他强吻了。没错,莫颜把这次误会和事故定性为强吻,她认定安小楼是故意的,因此伸出手啪的就给了安小楼一巴掌。
安小楼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身上还趴着一个光溜溜的大美人,他可是无奈加无辜,偏偏小兄弟又不争气,那么高傲的挺立着,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一般。
莫颜完全没有一点男女之事的经验,自然也就不知道身下那梆硬火热的东西是什么,嘴里兀自骂道:“你不但偷看我洗澡,还带了凶器过来,今日你若把凶器交出来便罢了,若不交出来,我一定饶不了你!”
安小楼哭笑不得的听着莫颜的话,他无奈的说道:“莫军师,这是我的舱房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哪有什么凶器?”
莫颜一听这话便火冒三丈:“没有凶器?那这是什么在顶着我?”说完她竟然一伸手探到下面去,隔着衣服抓住了安小楼的东西。
这下可了不得了,安小楼被抓了个结结实实,跑都跑不掉,莫颜抓住那东西嘴里还不饶人:“你看,我就说你藏了东西在这里!”
“没有……”安小楼无奈道,“那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究竟是什么?”莫颜怒道,“是鲁知秋让我在这里洗澡,谁晓得你们两个竟然联合起来坑害我!”
安小楼看到莫颜一直在嚷嚷着,生怕她的声音引来了卫兵,一时情急之下,竟一把抱住莫颜,嘴就覆盖上了她的嘴,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亲吻了。
吻就吻,谁怕谁来,莫颜反手一抱,将安小楼的东西抓的更紧,而安小楼则伸出火热的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揉捏着,痛快品尝这妮子甜美的双唇。
“安小楼,你是我的人了。”莫颜被他吻的几乎窒息,心里又惊又气,但是更多的是几分甜蜜和不安,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挣扎几分,杏眼微睁,情绪迷离,莲口轻吐着说道。
“嗯?什么?”正沉浸在香甜里的安小楼愣了一下,脑里还没反应过来,直觉告诉他,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头。
“难道不是吗?你看了我的身子,又亲了我,还抱了我,难道这一切你还想抵赖吗?”莫颜啪的又一巴掌打在安小楼脸上,怒气冲冲的问道。
“什么跟什么啊……”安小楼哭笑不得,“首先我不是故意的,其次,就算我亲了你,也不代表我就是你的人啊……哎呀你撒开手撒开手!”安小楼痛呼不已,那莫颜抓住他的那只手越发的用力,简直快要把他命·根子给掐断了。
“什么?”莫颜手里握着安小楼的东西,可是还不太明白安小楼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看到安小楼的表情很痛苦,先是一愣,而后就开心的笑道,“也好,我今日里就治治你这个魔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们女人动手动脚!”说完莫颜就把那手上力气再加大几分,痛的安小楼简直是龇牙咧嘴,他吃痛不过,一把把莫颜掀翻在地,然后抓住她的双手,压在她身上。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安小楼面目狰狞的对莫颜说道(其实他是痛的,不过莫颜不明就里,还以为他是在逞凶,所以感觉是那么的面目狰狞)。
“你……你要做什么?”莫颜被安小楼的这副样子给吓到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小楼,“你不要对我做那种事……”
安小楼一愣:“做哪种事?”
“就是你在你家花园里对谢如烟做的那种事!”莫颜一咬牙一闭眼,就把那个冬日她在安小楼家花厅里偷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安小楼听的是哈哈大笑,笑得从莫颜身上滚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