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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烨十一年,成熵进犯。

虽是早有预料,但战事的惨烈依旧让人目不忍视。从边国四面八方聚拢的三十万成熵大军,在一夜之间血洗丘都,驻扎的一队散弱伤兵全军覆没。由此,丘都沦陷,昔日的整个边国已被成熵收入囊中,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直破祁胤。

翌日,经历一夜血战的成熵,耐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已领兵出丘都。

成熵人自信满满,势在必得,三十万大军竟倾巢而出,直逼愈城。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像蚂蝗一般急速袭来,天空顿时黯淡,乌云压顶。

而大军的前路,祁明夏的大军也已整装待发。由于昔日毒气侵犯,他的二十万大军只有十万人能调动出战。以一敌三,几乎是葬送般的战役。但是那浩瀚一片的人群中,竟没有一个人面露惧色。他们手执长矛,巍峨如山的挺立。

七位将领,个个面色决然。

而当中一位黒甲男子,气势尤为逼人。那鳞甲被雕磨的极亮,在大漠血色的太阳下,泛着刺眼的金光。殷红的祁胤大旗他握在他的右手,随着他的大氅一同翻飞。厉风似狂,呼啸而过,那是声音掠过耳边,更似一种凄厉的悲鸣。

大军中鸦雀无声,静的令人心怵。

蓦地,那脚下的大地似在隐隐跃动,而紧随其后的是铮铮骇然的一片马蹄声。天际的尽头,有一道血色的长线浮现,它速度极快,似汹涌澎湃的浪潮,瞬间便要吞没一起。而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片决绝深沉的黑。

成熵军穿的是红色铠甲,那红鲜艳异常,就如同人血一般。而那人马袭来时,竟也让人不经意的嗅见血腥之味。黑甲之军中,每一个人都知道血战即将开始,他们一但踏入,就没有想过要退缩。

因为,他们是以死守卫祁胤的战士!

祁明夏神情凝重,眸如刀刃般犀利。他忽的把手中的大旗一伸,高高举过人头。那大旗招展在天空下,艳的像一颗灼烈的太阳。

“战!”

明夏一吼,身后的大军亦是举矛,振臂高呼。他们吼过后,明夏便一横旗,把它交给身旁的将士。紧接着他一勒马绳,一马当先的冲锋起来。他身后人潮前涌,紧随其后。

“冲啊!”

将领们拔出佩刀,刺向天空,声势浩然下,这十万大军已是气势恢宏。

由此,俯瞰大漠,一片黑潮与一片红潮正汹涌相接起来。两方越是走的近,愈是相接的疾速。终于,两军兵戎相接,那潮水般的斗战声骤然响起,瞬间便横贯天地。风声尖锐,伴随屏气的碰撞声,皮绽肉开的刺穿声,愤怒沙哑的大吼声,以及鲜血撒地的飞溅声。

祁明夏一队只有数千人,但却是左翼军的先驱,战斗力极强。他领兵游刃有余的刺穿敌人的阵势,起到保护后军的作用。

由于那片红潮过大,黑潮便在不知不觉中被驱赶聚集。不时,成熵军队渐渐把祁胤军围成了一个圈,牢牢的锁在一狭隘的地域内。那成熵人以为得逞,攻势愈发猛烈,而祁明夏却不紧不慢,一丝也不慌乱。

“防!”

他蓦地大声一喊,在圆圈最外一层的黑甲士兵得到指示,竟放下自己的武器,开始脱盔甲。后面的将士们为他们防御,他们则以最短的时间,把自己的胸甲重新拆装。不出一会儿,那胸甲俨然已成了一把坚实的盾。

将士们纷纷举盾,把圆圈的外围防的密不透风。而与此同时,他们手执长矛,拼死刺向所有扑过来的人潮。如若他们倒下了,他们身后的将士便会及时赶上,重新拿起那染血的盾牌。

那成熵人见此,心中愤恼不已。本以为可以一举剿杀所有的明夏军,却不料这样的防势下,死伤严重的却变成了自己。一时想不到法子的成熵军,只得以更为狂肆的攻势,试图瓦解明夏的战术。

然而,一心想要冲破盾墙的他们,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危险正在匍匐前进。

身后传来一连串簌簌的声音,有敏锐的成熵士兵回目一顾,天空里顿时多出了许多飞箭,正直直刺向他们。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阵箭雨之后,猝不及防的成熵人定眼回望。不远处有一拨人马正伏在地上,以箭偷袭。这人马人数不多,仅有一万人余人,而且尽是伤兵妇孺。他们悄无声息的移至成熵军后,浩浩荡荡的排作一线,举弩射击。

“让你们这些红毛的怪物,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再射!”

云翘首当其冲,高呼了一声。于是,有一阵箭雨滔天而下,那成熵军中人死伤无数。

“好啊!”云翘喜形于色。

此时的芊泽在她身边,亦是竭尽全力的向敌军射箭。不同于云翘的是,芊泽望向敌军的眼神,是那样忧心忡忡。芊泽心中并不轻松,也不为此一时的得势而高兴,毕竟成熵军人数太多。且不说明夏那边,盾墙的防御术能抵得了几时,就这边而言,他们的箭阵能拖延敌军多久,也是一个未知数。

他们不过是因为猝不及防,才损伤惨重。如若反应了过来,这一万余人也只会是他们刀尖上的肉。

“芊泽,箭,箭!”

云翘箭壶里的箭已射了个精光,于是便问一旁的芊泽讨要。她刚说完,他们身前的一方地上,竟突兀的插了一只长矛。

仅有十步之遥,这矛便能刺死云翘。

芊泽大骇,举目望去,竟发现成熵军的红潮当中出现了一小队精锐骑兵。这队骑兵衣着不凡,其中的一些人并没有一致的穿着火色铠甲,而是仅穿单薄的长衫,拿着古怪的武器。

“不好……”

云翘面色一白,露出惧色。芊泽却不明所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看上去不像是军队,却有更甚的武力。里面的人竟能只手把一根巨重的长矛,生生掷到她们跟前。

“这是成熵的将军旅。他们是武功高强的战士,聚集在一起,他们人人都有将军封号,所以故称为将军旅。”云翘当然听过这只队伍的传言,人人都说他们所向披靡,能以百人之势,抵挡万军。但先前她只以为是以讹传讹,而如今亲眼所见,她却不得不信了。

他们竟不怕箭弩的攻击。

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法,那箭射的临近了,便会无力的垂下。都说成熵人会使巫术,原来当真如此。

在那将军旅庇护的下,成熵大军也是毫发无伤。他们调转攻势,竟尾随那将军旅急速像芊泽这边驰来。只要他们一到,这边的一万余人将会被瞬间吞噬。

“他们越来越近了,怎么办?”芊泽发现他们不怕箭射,忧心似焚。云翘也急,却大义凛然的说:“死就死,我们上了战场还会怕死不成?”

她站起来,高呼:“放下弩,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战!”

“战!”

她身后的人亦是不惧怕。

人声骤然鼎沸,撼的大地阵阵轻摇,而芊泽面前那支庞大的成熵军,已迎面袭来。那随之而来的血腥气直冲人嗓眼,呛得人眼鼻涩疼。芊泽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皮革刀鞘,一双柔荑微颤的按在其上。

这匕首亦是明夏所送,临战时他和她说:“好好保护自己。”

他两次都送了刀,一大一小,却都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芊泽,你怕么?”身后的夕岄跳上马,在临冲锋之前问了一声芊泽。芊泽一愣,抬起眼来竟看着夕岄。她望了望自己手上的匕首,迟疑了一刻。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她并不惧怕死亡,而是怕那血雨腥风,怕身旁的人一个个战死,离去。

然而,她却一紧手,把刀匕搁在自己胸前。

“不怕。”

她坚强的摇了摇脑袋。

“好!”

夕岄释然一笑,把她拉上马背。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夕岄笃定说到,回眸一顾,正瞧见云翘走来,她说到:“不要看不起我们女人,我们不会比男人懦弱,是祁胤人,都不会怕死!”

夕岄在一旁听罢,大获鼓舞,朗朗轻笑:“对,祁胤人不怕死!”

“冲啊!”

人潮前涌,倾泻而上,迎接那些面目狰狞的成熵人。而半边成熵军一走,那盾墙便是无用,祁明夏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一场热血的战争,到了最后不过是拼死的厮杀。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就一定会战到最后一刻。

盾牌被收起,十万祁胤左翼大军也追击上去,红潮与黑潮融一起,互相吞噬。

战局已被全面打开。

祁澈带着芊泽,在马背上游刃有余的刺杀敌军。鲜血飞溅,怒吼连天,人倒了一个又一个,将士们却踩在他们的血肉上,继续嘶吼战斗。不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刀斧从侧旁投来。夕岄黑眸一瞠,抱着芊泽飞身下马,尔后他又拔起那地上的刀斧,直直向那投斧的成熵人掷去。那人呜呼一声,应声倒地。

“芊泽你自己要小心!”

人太多了,夕岄已无暇顾及芊泽周全。他话刚说完,手臂又一扬,挡住了一凌空劈下的长剑。那使剑之人乃是将军旅中的一员猛将,夕岄和他过起招来,竟在不知不觉中把芊泽弄丢了。

而芊泽只是听见了夕岄的一声嘱咐后,便在纵横交错的人影里,丢了他的身影。她仓惶的杵在原地,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把锋刃的匕首。

“喝啊!”

红毛的成熵人在一劈战斧,有名黑甲战士的头颅被生生切断。鲜血迸发出来,直射芊泽娇弱的面颊。

血腥迎面扑来,芊泽一瞠清眸,而那成熵人又已融入另一番争斗中。

而芊泽眸光里,还染着那祁胤将士的鲜血。她杵在原地,抖的愈发厉害,她试图紧紧的攥住手上仅有的刀匕,却感觉四肢冰凉彻骨。

随着战斗的进行,黑甲战士越来越少,他们终是敌不过成熵人多势众。

芊泽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其中不乏有她熟悉之人。曾经她为他们换药治病,为他们打理衣食,而他们见着她是,憨厚的脸庞上则会报以最灿烂的微笑。但如今,那些熟悉的面孔都被殷红所淹没,在厮杀搏斗中支离破碎。

她踉跄的走了几步,竟一个趔趄倒了下来。她双手撑在地上,匕首已落的离她有一尺之远。她望着那哐当执地的匕首,突然觉得极度的无助。她什么都不会,她不过一介孱弱女子,待在这战场上什么也做不了。

潸然泪下,她绣拳攥紧,扣入那泥土之中。

蓦地,她朦胧的眼皮下忽然出现一双血红的长靴。厚重的呼吸声从上方传来,她倏地抬头,正迎上一成熵人猩红的眼。他长的极其高大,正龇牙咧嘴的冲着芊泽笑,而他笑时,手上的长矛正缓缓抬起。

芊泽瞳孔一缩,她知道自己将要被他杀死了,而她却吓的一动不敢动。

“呵哈哈……”那人杀红了眼,看见一娇弱女子亦不放过。他长矛一挥,正欲刺向芊泽,却在下一刻双目一瞠,僵在原地。

芊泽眸光一睁,眼见那人赫然倒下,在地上敲出一阵闷响。而他身后,正是一名身材健硕的祁胤的将领。他逆光而立,一手持刀,一手则紧握着祁胤的军旗。芊泽认得他的头盔的形状,那人是左翼军七将之一。她蹒跚的爬起来,小脸露出一丝喜色。

而当她站起之时,她才霍地发现,那将士的脸已成扭曲之状。他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有两柄长剑正插在他身上,鲜血正顺着剑身蜿蜒而下。他行过之处,尽是斑驳的血渍,看着胆战心惊。

那将领救过芊泽后,又反身挥舞手中的长刀,仍一个劲拼命的厮杀。他已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他或许并不清楚自己救过芊泽,他的眼里只有成熵人血红的鳞甲。而他凭借自己的意念,拖着早应死去的身体,竭力搏杀。

芊泽看出来了,这一刻她胸膛里有一种被狠狠灼烧的感觉。

眼前的将士逐渐被几个成熵人围住,血水侵袭了他的眼,他看不见只得胡乱挥舞。他的勇猛所向披靡,令那几个成熵人竟生生被他骇的手脚僵硬。

“喝!”

他把巨大的军旗一扫,瞬间扫到三个敌人,内力震的他们口吐鲜血而死。而此时他的身后却已战了一名伺机而动的成熵人,但闻‘噗’的一声,一柄刀斧又深深潜入那将领的后背。

“不!”

芊泽仓惶呐喊,奔了上去。那将领身体僵住,意志已是极限。他霍地跪下,手却还在地上摸摸索索的拿起自己的武器,出乎意料的,他把那长刀从自己的胸膛穿刺过去,连带那名袭击的成熵士兵一同刺死。

尔后,他嘴角泛起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战到了最后,而他左手上的祁胤大旗,却从他手中滑落下去。

芊泽跑到他身边时,他已气绝。他身旁是横尸无数的红甲兵,昭示着他最后的决然。芊泽泪如雨下的蹲在他面前,她双目赤红,深深看了许久。脑海里响起夕岄的一声高呼:祁胤人,不怕死!

这一刻,芊泽突然觉得耳边静的异常。人们搏杀的动作在她眼里被放的极慢,一幕幕的灼伤她的眼。所有的黑甲战士,都没有去看同伴的生死,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同伴和他们一样无畏,并不怕死!

目光右移,芊泽看着地上那已满布灰尘的祁胤大旗。殷红似火,当中燃烧着一个凛然的大字……夏!

她站起身来,微有蹒跚的走到那旗帜的面前。她试着把那大旗扛起,但那旗太大,她一娇弱女子力不从心。可她没有放弃,强硬的把粗壮的杆子抱了起来。

“呀啊……”

她吼了一声,那倒下的旗帜终于有立了起来。烈风似狂,鼓吹起那大旗,它飘扬起来。

芊泽的眼眸里蓄满泪水,她扬起头来看着这旗。此时,它正直指骄阳,那抹金色在大旗的尖端迸发开来,落得她眸间金辉点点。

蓦地她一凛眉,脚迈了开来。

祁明夏与刘钦的骑兵队,正在战场的中间厮杀。明夏刚斩下一敌人的头颅,便闻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哥哥,哥哥!”

他一回身,发现是夕岄与云翘。丢了芊泽的夕岄,焦灼不堪,却在寻找中意外撞见了云翘。两人一同前行,又杀到了此地。云翘气喘吁吁的跑到明夏跟前,她红着眼道:“哥哥,芊泽不见了!”

祁明夏黑眸一瞠,嘴唇微蠕。

刘钦大骇,大声道:“怎丢的?”

一旁的夕岄悔恨交加,他没有好好守护芊泽。

“都是我……”

他咬牙切齿,目光哀恸之极。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半晌,谁都清楚一个柔弱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丢在战场,是个什么结果。如果能活着,当真是个奇迹。此时,刘钦打破沉寂的说到:“不要灰心,我们便战边寻,芊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有事的!”

“嗯!”

云翘拭了拭泪,坚定的应道。祁明夏却没有说话,右臂一横已欲冲入敌群中。比作先前,他又勇猛了几分,刘钦与夕岄等人也随之加入战斗。他们心底不约而同的祈祷:芊泽不要有事……

“太多敌人了!”

刘钦与明夏背靠背,这支骑兵队的人已所剩不多。祁明夏黑眸微睐,竟不说话。他举目望去,红潮已渐渐吞没了自己的黑浪。祁胤军虽勇猛无比,却已然敌不过成熵洪水般的攻击。他眼见自己的战士们,一个个倒下。而剩下的将士们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拼死搏战。

他们还能撑多久,他真的不知道。

祁明夏知道自己要败了,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争仍由他使多少锦囊妙计,也无法扭转乾坤。陪同他一起成长的祁胤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想到此处,他已是悲痛万分。

而蓦地,身后的云翘惊声说到:“你们看,那是什么?”

她伸臂指向远方,一抹灼亮的红色在人群中一句凸起。它迎风而展,划破天空的而来,太阳的金光一路照耀在它的顶端,所到之处,像挥下大篷大篷的金粉,璨然夺目。

祁明夏俊眸微瞠,领马上前数步,他身后的刘钦与夕岄也随之望了去,想要知道这面祁胤的大旗是谁在举。

旗帜依在移动,凛然的决绝。终于,那抹俏丽的身影正从人群中耸出,她孱弱的双臂紧紧的抱着旗杆,竭尽全力的奔跑。她狼狈的小脸上血痕满布,她在喊,她的嗓音已破哑不堪,但她的确在喊。

那是气势汹涌的呐喊!

“呀!”

这抹独到的女声,引得拼杀中的将士们有一刻的恍惚。他们纷纷侧目而去,瞥见她的身影踩过过满地疮痍,这一刻,她变得光芒四射,异常强大。而她举着的旗帜虽是破损不堪,尘灰蒙蒙,却因为她而变得张扬夺目!

她过经之处,每个祁胤的将士,都在向这边瞧了一眼。

只要一眼。

让他们看见祁胤的大旗仍然在空中翻飞,他们就知道他们的国家还在,他们的同伴还在,他们的战斗没有结束!

“啊!”

“呀!”

呼声连天,顿时响彻天际。祁胤的战士们不约而同的仰天长啸,刚才还疲惫颓然的身体,这一刻像被倾注了神奇的力量,又坚韧强大起来。搏杀声再次响起,祁胤斗志激昂,仅存的战士们又开始浴血奋战。

有成熵的兵士见此,欲上前挥刀斩杀芊泽。然而人刚一靠近,就已赫然倒地。祁明夏骑马走到芊泽跟前,他望着眼前的小人儿,嘴畔不由自主的露出温暖的笑意。

芊泽停在他马下,厚重的喘气。像是还没有从刚才激昂中折回,她仍死死的抱住怀里的旗杆。这一刻,那旗杆像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顿了一顿,又把旗帜高举。

无垠的天空里,浩然苍穹下,唯有那旗帜鲜艳夺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