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间听见王二说出我的心事来:这两天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不由得一愣。难道说这老头真的有什么本事?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王二满脸市侩,一双小眼更是满含得意,我忽然恍然大悟:“二大伯,你又算计我。我在乱葬岗上遇见鬼的事,肯定传到你耳朵里面了是吧。”
王二见我拆穿他,也不否认,只是挠挠头:“你们家出了事倒是瞒的挺紧啊,连我也不告诉。要不是前几天碰见文闯。我还不知道呢。”
我挠挠头:“这小子也太不靠谱了,姚媒婆不是不让到处乱说吗。”
王二一脸得意:“大侄子,我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我一句“文闯,看你印堂发黑,最近肯定遇到什么事吧”这小子马上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交代了。”
我摆摆手:“你还是算了吧,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您老人家前前后后知道一千年的事,你成什么了?”
王二也不以为意:“你爸那人死板的像是一块木头,你小子说话偏偏像个老鸡贼,怎么样?想不想拜我为师,学学我的本事?”
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二大伯,你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你让我拜师,到底有什么打算?”
王二瞪着无辜的大眼:“你是我大侄子啊,算计谁也不能算计你啊。”
我嘿嘿笑了一声:“不说?那我可走了啊。”
王二见我真的要走,连忙把我拉住:“大侄子,别走啊,我那什么,其实也没别的什么要求,就是吧,你看我也五十多了,等我老了,你给我端茶送水的养老就成。”
我眨眨眼:“按道理说,你是我二大伯,我不能不管你啊,你至于费这么大劲让我拜什么师吗?”
王二挠挠头,一脸尴尬:“主要是我年轻的时候不大懂事,跟你爷爷闹翻了,然后互相谁也不认谁,我当没有他这个爸,他当没有我这个儿子,现在吧,老了老了开始犯愁了,你爸王五多古板,你也知道,要是让你给我养老,我担心他不答应,所以想了这么个办法。”
我一听说这事得惊动我爸,当场就怂了,说什么也不敢答应,扭头就想走。
王二一把拽住我:“大侄子,你怎么就走了?”
我哭丧着脸:“二大伯,我见了我爸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事我可不敢答应你。要不这样,你去跟我爸说,要是说成了,别说当徒弟,就是当孙子都成。”
王二跺跺脚:“你们家没一个好人,你们就见死不救吧你们,等哪天我死了,变成厉鬼找你们去。”
我听了这话,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两股战战,不寒而栗,趁王二不注意,冷不丁蹿到楼梯上就往上面跑,临走的时候扔了一句话:“文闯好像对你这一身功夫挺感兴趣的,改天我跟他说说。让他给你养老吧,我觉得挺好的。”
从王二家跑出来之后,我靠着墙喘了一会,总算顺过气来。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天正在慢慢变黑,路上还有几个行人,但是已经看不大清楚了。
我背着书包慢慢往家走,心想,为了吃个包子,愣是跟王二纠缠了一个多钟头,我真是太亏了。
我这样边走边想,经过村子里一口水井的时候,听见有人轻轻的叫我。
我扭头,看见是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个个穿的破破烂烂,脖子黑的像是蚂蚁窝,上面上顶着个大脑袋。
我问他们:“干嘛?”
一个小孩说:“我们家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我挠挠头:“你们家大人?你谁家的啊?我怎么不太认得你?你是我们村的吗?”
小孩一直抹鼻涕:“你去了就知道了,快点走吧。”
说着伸手就来拉我的衣角。
我不想去,推辞道:“我还得回家写作业呢?你们家离这多远啊。”
小孩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来拉我。我见架势不对,挣扎着想走。没想到这几个小孩力气还真大,我挣扎了一会,死活动弹不得。
我比他们高了好几个头,这时候居然被他们给拽住,幸好现在天黑了人少,这要万一让人看见,我王天下还怎么在王庄立足?
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忽然啪地一声,有人在我脸上打了个大耳光。
我给打得一懵,晃晃脑袋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孩子们,我面前站着一脸疑惑的文闯。
我摸着脸犹犹豫豫的问:“刚才你打我?”
文闯理直气壮:“是啊,我打的你。你没事跟一堆柴禾较什么劲呢?我要是不打醒你,你今晚上得睡这了。”
我回头,看见我的书包挂在身后柴禾垛上,费了老大的劲才取下来。
我想起刚才的小孩,有些害怕,我问文闯:“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群孩子?”
文闯摇摇头:“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谁还在外面瞎逛,孩子我就看见咱们俩。”
我心中打鼓,把刚才看见小孩的事告诉文闯了。
文闯也有些忐忑:“天下,你不会是碰上鬼了吧。”
我扭头瞅了瞅刚才的柴垛,旁边一口古井。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于是我和文闯越走越快,最后全都玩命的疯跑起来。
远远的看见我家了,我兴奋至极,对文闯说:“哥们,我可得回去了。”
文闯忽然伸手拉住我,我正向前飞奔,被文闯这么一拽,顿时重心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摔的全身疼,爬起来没好气,跃跃欲试想打架:“你几个意思?”
文闯一脸焦急:“天下,现在还不能进去。”
我把拳头捏的喀喀响:“为啥?”
文闯指着我家大门说:“你没看出来什么不一样?”
我家大门是木头做的,风吹日晒,外面的黑漆已经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木头来。大门紧紧的闭着。上面明明白白贴着两张门神像,颜色还很新鲜,看来是今天刚贴上去的。
我问文闯:“你是说门神像?确实挺反常啊,现在又不是过年,贴什么门神。”
文闯满脸紧张:“天下,我跟你说,你们家外面为了一圈脏东西,刚才你要是推门进去,没准他们就跟进去了。”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着急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文闯拍拍脑袋:“咱们翻墙进去。”
翻墙这事难不倒我们两个,前一阵子电视上播武侠剧,我们这些半大孩子还专门练了一阵子飞檐走壁,除了村长家的墙头,全村的墙都被我们翻遍了。
那时候经常有人下地干活回来,一开门看见院子里蹲着个孩子:那是翻进来翻不出去的,只好等着人家开门。
我和文闯在街上蹭蹭助跑一阵,然后借着墙角的一摞砖,腾空而起,两手扒住墙头,然后胳膊用力,两腿上缩,身子向上一纵,横着甩过墙头,扑通一声,就跳到了墙里边。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沾泥带水。跳到我家院子里我不由得暗暗得意。叫了一声好。
叫完了才发现,我爸正站在院子里,倒背着手看着我。
我刚才的一身侠气顿时烟消云散,肩膀塌下来,怯怯的叫了声:“爸。”
我爸点点头:“练了多久了?”
我干笑两声:“没多久,那什么,刚才文闯说外面有……”
我爸摆摆手:“我知道,快进屋吧。”
我心中大喜,今天回家一不问学习二不问作业,看见跳墙也不揍我。怎么?我爸吃斋念佛了吗?
我怀揣着小心走到屋子里,看见姚媒婆也在,坐在我妈床上和我妈正聊天。
文闯坐在板凳上正吃饭。
我拍了拍他:“吃上了哈。”
文闯吃的含含糊糊也不搭理我。
于是我也坐下来。正吃着的时候。听见姚媒婆叫我:“天下,明天是星期六吧。不用上学。”
我答应了一声:“是啊,不用上学。”
姚媒婆没有再说话。
我觉得气氛不对,姚媒婆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正要问,姚媒婆来了句:“作业多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答道:“不是很多。”
姚媒婆咳嗽了一声:“明天你和文闯帮忙办点事吧。”
我问:“什么事?”
这时候我爸进屋了:“天下,明天你和文闯去一趟乱葬岗。”
我正在喝粥,差点一口呛死:“啥?又去?”
这时候,原本坐在床上的姚媒婆来了:“天下,这几天王大胆一直缠着你家,总让他这么折腾可不是个事,何况,再过几天就是他的七七了。”
我奇怪的问:“他七七关我们什么事?”
姚媒婆叹了口气:“王大胆心里含着怨气,就没办法投胎,要是还没办法让他还了愿,过了七七就变成厉鬼了,到时候,恐怕整个村子都不得安生。”
我全身一哆嗦:“一定要我去啊。干嘛就找上我了啊。”
姚媒婆叹了口气:“别害怕,咱们想想办法,还了他的愿就好了。”
我满脸不高兴:“明天去乱葬岗干嘛啊?烧纸?”
姚媒婆摇摇头:“找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