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样?”凤浅咬紧下唇,长乐府里有内奸。
“不过是想和你好好地打一场赌。”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面颊。
“疯子。”凤浅胸口闷气涨得难受。
“回长乐府。”
“不回。”
“既然这样,我只能带你回去。”
“我不跟你去。”凤浅惊了一下。
“由不得你。”狭长好看的眸子里跳跃着残酷的火焰,紧抿的唇更冷了三分。
这么多年来,他在仇恨和噩梦中长大,虞金彪不过是他的报复刚刚开始。
她是仇人的女儿,本该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
但她的一笑一怒,却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冷硬的心一软再软,这种感觉很不好。
蓦然,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狠狠推开她。
坐回火堆边,不再看她,他怕自己会迷失在她似水的美目中。
“老实呆着,如果敢跑,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凤浅身体得以自由,才长松了口气,尽量缩在离他远一点的角落,不敢再去招惹他,免得把他真的激怒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雨点小了,诏王抓起披风走到马前,薄唇里冰冷轻轻一碰,“过来。”
那冷到极点的声音让她想逃,但她轻叹了口气,磨蹭地走向他。
在她的一声惊呼中,象货物一样被打横丢在了马背上。
他一抬腿,姿势十分潇洒地上了马,冲进了黑幕中。
凤浅虽不指望他会友善地对待她,但这样横卧在马背上,胃被反复的颠簸挤压,就象要被揉碎了般的难受。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呕吐时,再次被提起,意外地跨坐在了他身前。
还没来得及感动,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弄脏了我的宝贝马。”
凤浅又瞬间被怒火点燃,僵硬着身子,尽量前倾,不碰到身后的铁皮铜墙。
这样僵持的姿势加剧了几日来波奔的疲惫,倦意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在她将要栽下马背的瞬间,诏王空出一只手将她箍在怀中。
凤浅睡梦中靠在他宽阔的胸上,仿佛回到了儿时,被小郎抱在怀里,莫名的心安了,伸出两手抱住他的腰,就象睡在小郎的怀抱中一样。
诏王身体一僵,想扯开紧紧缠在他腰间的手,但她手臂上传来的体温的一瞬,却不忍心了。
路途的颠簸,抖散了她的发结,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泻下来,盖住半边肩膀,面颊上还挂着刚才难受而渗出的汗珠,一抹摄人心魂的幽香飘入他的鼻息,与她发间的清香又有所不同,好闻得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低头看去。
看着她安静柔顺的素颜,沾满风尘,眼里竟闪过一抹心痛。
凤浅一觉醒来,脸在他胸上,听见他强健的心跳,更郁闷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环抱着他的腰。
如见鬼一般丢开,往后退去,动作太大,如不是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间,只怕她已滚落下马。
忐忑不安地抬起头,看向他俊逸的脸庞。
他并不看她一眼,只是目视前方。
戴着面具的俊美面容让她短暂的失神,他真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凤浅从不断后退的景致中发现,他们走的路根本不是去长乐的路。
“你既然不肯回长乐府,就去给我侍寝暖床。”刚在他怀中舒服地睡醒,就对他大呼小叫让他十分不满。
“什么?”凤浅忽地瞪大眼。
“既然你不承认那个赌约,我也就不必再怜惜你。”
“我不去。”凤浅变了脸色,开始挣扎着想脱身出去。
“由不得你。”诏王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我不是你囚奴,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侍寝暖床。”
诏王低下头,黑眸落在她美貌容颜上,冷哼一声,眼角尽是不屑,“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不过,不用担心,我很快会让你知道。”
他眼里透出来的残忍,让她打了个寒战,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路。
直觉告诉她,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日夜不停的在马上纵驰,除了大小解和喂马时,会短暂的停留。
其它时间全在马背上,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着水囊喝两口。
凤浅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如何能有如此的精力,她哪里知道他南征北战的时候,昼夜不眠的日子太多了,早就练就了他异于常人的体能。
他不下马休息,她也不肯认输的提出休息的话。
倔强地咬着牙关忍着,也不叫声苦。
她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意外,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又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只是在她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靠在他怀中。
挥不去的疑惑,她明明恨他,为何每次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他胸前时,都有丝丝甜意,离开他的怀抱的时候,又有一丝不舍。
她感觉得到,他明明仇视着她,却没将她推开。
三天后,他带着她进入丰城。
凤浅望着头顶一闪而过的丰城门匾,怔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抓捕他,他在丰城杀了虞金彪,居然还敢留在丰城。
他们终于在一座豪华的二门内停下。
没有防备的凤浅被他无情地丢下马,在地上翻滚了两转,才稳住身形。
所有的气力顷刻间化成怒火,仰起头,狠狠地瞪着马上的恶魔正翻身下马,轻拍着马儿,温柔地说,“辛苦了。”
声音亲昵得如同对待自己的妻子。
一个老仆小跑过来,看见地上的凤浅,微微一愣,太子居然会在凤浅清醒的时候,带她回来。
“权叔,这是新来的丫头,你把她带下去,弄干净了安排到龙祥殿侍候。”诏王将马缰丢给福权。
福权又是一怔。
诏王连眼角都不曾扫凤浅一眼,径直走了。
“丫头?”凤浅目瞪口呆。
“郡主,你还好吗?”福权从来没看过诏王对一个女人如此恶劣,不禁为她担心。
“嗯,还好。”凤浅用力吸气,淡定淡定。
这里是丰城,这里有太多她想知道的事,而诏王对虞金彪做的事,和以前虞金彪对小郎做的事一样。
留在这里,或许能查出当年小郎的事。
丫头就丫头吧,总强过给他暖床。
福权将马缰交给下人,弯腰去扶起凤浅,“有没有伤到哪儿?还能站起来吗?”
他看见诏王是毫不留情的把她丢下马背。
诏王把凤浅丢下马的时候,看上去凶狠,其实很有分寸,只让她感到疼痛,却不会伤到筋骨。
凤浅从地上爬起,“我没事。”只是手肘和膝盖处的擦破,有血珠渗出,并没伤到别的地方。
“权叔以前认识我?”
“老奴认识郡主,郡主却不认得老奴。”
“唉,这是何苦呢?在长乐府太太平平的过,不好吗?”
福权本是诏王母亲的随从,自从当年在丰城救回仅十二岁的诏王,这些年来,一直跟在诏王身边。
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知道他对虞家的恨有多深。
而她是虞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只怕这个年轻的姑娘有苦吃了。
凤浅笑了一下,她虽然不认得这个老仆,但这个老仆的一言片语,温暖了她的心。
“龙祥殿是什么地方?”极品女被诏王劫持来过丰城,福权见过极品女也不出奇。
福权看了凤浅一眼,眼视有些闪避,“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凤浅扁嘴,肯定不是好地方。
跟在福权身后,进了两重院子。
福权把凤浅安置在一间小屋里,就快步离去。
福权将一块大毛巾递给正从大浴池中迈出来的诏王,小心地问,“太子真的要郡主做丫头?”
诏王接过大毛巾擦抹着身子,轻睨了福权一眼,不答。
福权暗吸了口冷气,诏王果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凤浅的。
“去把她给我叫来。”诏王穿了寝裤,随便披了件便袍,走向寝宫。
“郡主……”
“以后不许叫她郡主。”
“是……郡……咳……凤浅看上去很疲惫……是不是让她休息一天再来服侍诏王。”
诏王眼一瞪,淡淡地道:“叫你去叫,就去叫。”
福权一溜烟地去了,诏王虽然孤傲淡漠,但对部属和下人却是极好。
自这些年,只要一提及凤浅,他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硬得不近人情。
凤浅洗净了身上的灰尘和汗液,舒服地躺在小床上。
这间小小的下人房,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豪华摆设,床上也没有奢侈的丝绵被,但对现在全身酸痛得抬不起手的她来说,却是最好的恩赐。
刚刚睡着,就被敲门声惊醒。
睡眼朦胧地开了门,望入福权不忍心的眸子,“诏王要你去侍候。”
凤浅早就料到他不会让她舒服,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没有犹豫,也没有报怨,束起没干的秀发,冲福权微微一笑,他对她的关心,她心领了,“走吧。”
福权将她领到一间古朴气派却不奢华的大屋前,“主上心情不太好,你小心些服侍,老奴我先退下了。”
凤浅轻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