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盖的好好的,被子下的衣裳也穿的好好的。
难道刚才真的是只是一个梦?
她翻身坐起,感觉却清晰无比。
换成别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春梦,但凤浅视线落在矮几上的长琴上,秀气的眉却微微挑起。
“我刚才中了魅媚之术?”
容瑾见她竟能说出魅媚之术,有些诧异,冷清清地睨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把手浸在下人打来的清水中。
他洗了手,一边用干净手巾抹着手,一边又道:“打水。”
容瑾换了七盆水,才抹干了手。
凤浅见容瑾碰了她一下肩膀,就一遍又一遍的洗手,恨不得把他全身都摸一遍,让他去洗七次澡。
容瑾洗完手,没离开的意思,坐到桌后,开始擦他的琴。
凤浅更加的无语,洁癖到这程度也是病。
仍保持着推门动作僵在门口的玉玄忍不住开口,“喂,你要弹琴,也先给老子把毒解了啊。”
玉玄虽然不知道凤浅说的什么麻药,但他相信容瑾这个毒祖宗,一定能解。
容瑾仔细地清理长琴,完全不看门口的玉玄,冷道:“你挨打也不长记性,活该受着。”
“喂,不带这么不近人情的。”玉玄头不能动,斜着眼睛去睨容瑾。
容瑾连话都不回了。
凤浅走到窗边,蓦地一下按住容瑾的琴弦。
容瑾眉心微蹙,眼底越加冷了下去。
凤浅扬眉一笑,“你居然会霜华涟。”
霜华涟是用魂魄之力来弹奏的曲子,是一门秘术,可以破世间众多邪术。
能破魅媚之术的方法有两个,一是蛟人的天玄之音,另外就是霜华涟。
容瑾终于慢慢抬头,进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凤浅。
“你知道的不少。”
“不多,碰巧而已。”凤浅笑盈盈地在桌对面坐下,趴在桌上,手撑着下巴,眼一眨也不眨的仔细打量容瑾没有半点瑕疵的五官。
忽地伸了手指去戳他搁在琴弦上的手,在容瑾脸色越加冷下去的时候,识趣地把手缩了回来,笑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冥婚?”
容瑾睨了她一眼,又再低头打理手下的琴。
凤浅叹了口气,“老爷果然是吝啬的,给了你这样的好容貌,好医术,就不肯多给你一点寿命,这么好看的男人,这么好的医术,自己却是个死人,或许应该说是死活人。”
容瑾的手微微一顿,冷如碎冰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知道魅媚之术?”
“你这算是对我有兴趣了?”
“你可以不说。”
“鸭子死了嘴壳硬。”凤浅不屑地撇嘴,“我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留在长乐府,怎么样?”
“好。”
凤浅讶然,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答应。
“我六岁那年染上一种怪病,挂了,但魂魄还没有离开身体,有人用魅媚之术进入我的幻梦,他说,如果我跟他走,他可以让我活过来,并且教我魅媚之术,我学会了魅媚之术,就能让我很在意的一个人永远舍不得离开我。就在我要答应他的时候,听见一个很奇怪,但很好听的声音,那人就突然消失了。”
容瑾擦拭琴弦的手停下。
“我没能如愿,觉得很遗憾,于是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查阅了很多有关秘术的古籍。终于看见类似当时情形的秘术:魅媚之术。那次我听见的声音,应该就是可以破魅媚之术天玄之音,除了天玄之音外,就只剩下霜华莲可以破魅媚之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古籍上说,世上虽然有霜华涟存在,却不会有人会弹霜华涟。因为只有至阳至阴的人才弹得出霜华涟。至阳……纯阳之人,而至阴……死人!容瑾,你真让我意外。”
修习霜华涟必须有几个条年,缺一不可。
首先一定得是赤阳之人。
第二,必须在十二岁以前修习。
第三,在修习前一定要精通长琴。
第四,要性情冷淡。
第五,得是死人……
这五条缺一不可。
性情天赋已经是极为难得,还得是比熊猫还珍贵的赤阳之人,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就几乎没有。
所以,霜华涟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容瑾并没有因为凤浅的话有所反应,又开始擦他的琴。
凤浅指甲在他琴弦上轻勾,“该你告诉我,为什么留在长乐府了。”
“钱。”
“……”
凤浅嘴角抽了一下。
不管是谁说为了钱留在长乐府,凤浅都不觉得奇怪,但容瑾……
手按住他的琴弦,“原来我们容公子也有幽默的时候。”
容瑾瞥了她的手一眼,示意她把手拿开。
“你骗我的吧?”
容瑾起身斜抱了琴,走向门口。
“喂,还有别的理由吧?”凤浅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容瑾不理凤浅,走到玉玄身边停下,忽地不知弹了什么药沫出去,眨眼间,一条碧绿小蛇从门口游了进来。
玉玄本来是不怕蛇的,但看见这条小青蛇就想到凤浅给他熬的那锅蛇粥,顿时反胃,“喂,赶紧把你那破蛇弄走。”
容瑾手指突然在琴弦上轻轻一勾,小碧蛇突然跳起来,一口咬在玉玄的手指上。
玉玄脑袋‘嗡’地一下,软坐下去,用力甩着手指,试图把那条小蛇甩掉,骂道:“姓容的,老子没招你没惹你,做什么这么害老子……咦,能动了。这破小蛇能解毒?”
容瑾眼角都不瞟他一眼,抱着琴带着寒意出了玲珑轩,冷冷清清的嗓音飘来,“残魂也是至阴,鄙人与你并非冥婚。你那知一半,不知一半的古籍还是少拿出来丢人。”
“嚓!”凤浅哑然,这是容瑾和她说的最长一句话,却是教训她的……
回头见玉玄两眼喷火地瞪着她,后背爬上一股寒意,眼珠子慢慢转了半圈,扭身扑向门口。
一口阔背大刀飞来,在凤浅跑到门口前一刻把门撞拢。
凤浅立刻掉头,往屋里方向急跑。
玉玄突然跳了起来,向凤浅扑去,“小魔女敢拿针扎老子,看老子不扎死你。”
凤浅身手虽然敏捷,但在玉玄这种一等一的高手面前,半点作用没有。
干脆停了下来,不躲不闪,把胸一挺,指着自己的鼓鼓的胸,“那针筒就在这儿,你要扎死我是吧?拿去就是。”
玉玄顺着她的手指,视线落在她胸前,一怔之后,脸‘刷’地一下红了,“你……你……你下流,居然让老子……”
“小子,你别把你的龌龊思想强加给我,我什么时候要你‘摸’我了?”凤浅帮他把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
玉玄的美人脸越加的红如鸡血,“你不下流,做什么要老子……”
“你想抢我的针来扎我,虽然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反抗等于白费力气,但也不能把针筒双手捧给你吧?”
凤浅把玉玄从上看到下,突然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你该不会是想借抢针筒为借口,吃我豆腐吧?”
“放屁,老子吃谁的豆腐,也不能吃你这小妖精的豆腐。”
“那我吃你的豆腐。”凤浅忽地作势向玉玄扑去。
玉玄惊了一下,身子往上一跃,上了头顶房梁。
凤浅退开两步,坐到床缘上,望着梁上玉玄,笑嘻嘻地从袖袋里取出针筒揣进怀里,冲他抛了个媚眼,“宝贝,要的话就来拿哦,姐姐不会反抗的。”
玉玄看蹲在梁上看得差点吐了血。
凤浅给他丢了个飞吻,“晚安。”
玉玄虽然不知道凤浅在手上‘啵’地一声,又再一扬是什么意思,但怎么都觉得不会是好事,脸黑过祸底。
侧卧在奢华大床上的云夕蓦地睁眼,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如鬼。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霜华涟?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但胸口反噬回来的噬骨之痛却让他不能否认。
魅媚之术只有天玄之音和霜华涟可以破。
天玄之音虽然可以破解魅媚之术,却温和无害。
但霜华涟却是以反而之术破解魅媚之术,也就是说施展魅媚之术的人施展了几层功力,那么就会反噬回几层功力。
刚才,他只是想诱惑那脉魂,等她迷恋上他给她带来的欢悦,他就可以控制她,让她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么他就可以知道她是谁,再以她为饵,就能找出那几位。
所以,他只能两成的功力。
而他也就伤在了自己的这两成功力之下。
如果,刚才他起了杀心,用上十成,那么他或许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知道,对方身边还有这么样的一个可怕的人。
他之前所有的计划瞬间被打乱,意识到这次北朝帝京之行,不会这么轻松。
抬手轻抚睡在一旁小床上的粉嫩小人儿,“那脉魂是你姐姐吧?”
怜心睁眼,看着云夕唇上沾着的鲜红血迹,灰黯的眼眸放了光,点了点头,“怜心饿了。”
云夕苍白的长指在唇上擦过,指间上沾着一抹艳红,“你真不知道你姐姐在哪儿?”
怜心又点头。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云夕把手指凑到她唇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