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佑看着,又是一笑。
凤浅赶紧把头拧开,怕这火又烧到自己身上。
却听皇甫天佑道:“你一句话,无颜今晚收获颇丰,如果你再多说几句,或许他今晚能挣上半辈子的吃用。”
凤浅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必他那块玉佩是极值钱的。
他出手大方,父亲和老太太也不能太寒酸,送出去的东西,也都是挺值钱的,让无颜确实是大挣了一笔。
心想,那你再多赏点,没准无颜看钱份上,就不刺杀你了。
这话当然只能想想,不敢说出来。
她盯着台上,眼都不敢多眨,真怕无颜脑子一抽,在这儿就动上了手。
刀剑无眼,她可是离皇甫天佑最近啊。
正在忐忑,无颜手中绣球突然抛了下来。
台下一片哗然,都起身争夺绣球。
不料绣球飞来的方向正是凤浅所在的位置。
凤浅小脸微白,可别是什么稀奇暗器。
绣球飞到了面前,正好对着她面门,就算是奇怪暗器,也得接,要不然真会被这硕大的绣球砸歪鼻子。
旁边伸来一手,轻巧地把绣球抢先接了过去。
凤浅回头。
皇甫天佑正托着绣球看她,“你跟他还真是有缘的。”
凤浅在心里抵诽他道:“不是我跟他有缘,而是他很想爆你的菊花。”
皇甫天佑见她闷着头不说话,又是爽朗一笑,引来众人的目光。
凤浅赶紧转开脸,结果正好对上台上美人抛来的媚眼。
凤浅郁闷,这个无颜公然跟她眉眼传情,分明就是告诉皇甫天佑,她跟他有一腿嘛。
果然,紧接着听见皇甫天佑一声极低的冷哼。
四公主挤了过来,“二皇叔给我。”
皇甫天佑信手一抛,绣球飞到四公主手中。
凤浅吓得脸都白了。
她担心的事,最终是没有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绣球好好地在四公主怀里抱着。
直到无颜下场,四公主也没出现血肉横飞的不良状态。
凤浅额头上渗出微微冷汗。
这场‘戏’刺激过头了。
无颜刚一回后台,皇甫天佑就和靖南王起身离去。
而老夫人坐了这许久,早也累了,也跟着退场。
各夫人也领着自己家的姑娘们离场。
凤浅卡在嗓子眼上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想到,刚才还见着止烨远远守着,但自从无颜文戏退下,就再没看见止烨,觉得蹊跷。
转了方向,向供无颜换装的屋子走去。
屋子外有人守着,那人见了凤浅,拦住道:“无颜公子正在卸装更衣……”
男人家换衣,凤浅当然不能硬闯。
正要转身,眼风过处,却见门口滴着两滴血。
无颜穿着戏服,血也能滴下来,可见伤势严重。
凤浅本不愿,也不该管这闲事。
但‘花满楼’的事追究下来,她也得落下个知情不报。
郁闷了一回,站在屋外叫,“止烨。”
门自里打开,止烨站在门口,脸上有一抹难掩的焦急,“有事?”
凤浅上前,低声问,“那个人不好了?”
止烨轻点了点头,放她进屋,顺手关上门,道:“确实不好了,我得弄他出去。但……”
凤浅朝垂着帘子的里间望了一眼,“怎么?”
止烨欲言又止,也望瞭望里间门帘,道:“我们带的金创药都用完了,他仍血流不止。”
“你想我帮你弄金创药?”凤浅睨向止烨,心里暗骂,这个无颜真是个有头无脑的东西,身上有伤,还要在硬撑。
如果他身上的伤,被人发现,自然会扯出那日的刺杀,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明天砍头台上,肯定有他的一份,还牵连带上个止烨。
“是,我不会连累你。”止烨不想把凤浅扯进来,但无颜不止血,根本出不了府。
如果凤浅帮着取来金创药,就算事情败露,他只消一个人承担下来,只说他受了伤,请凤浅拿药,是不会连累凤浅的。
凤浅不走,“我看看。”
止烨揭了门帘,放凤浅进去。
神智不清的无颜躺在窄小的床上,一张柔媚的面庞惨无人色。
凤浅眉头一皱,视线往下,他已经脱去戏服,只穿着里头白色里衫,胸口衣襟敝开,露出撕裂的伤口,皮肉翻卷的伤口,伤口处鲜血不住流出,敷在上头的金创药被一冲就掉,全无效果。
“伤成这样,为什么还要逞强?”
止烨道:“他不能不演。”
凤浅不解,“为什么?”
止烨眉头拧成了疙瘩,“花满楼行刺的事,虽然没有查出他,但案子交到你父亲手上,你父亲却怀疑上他,叫他来演这出戏,其实是试探。”
“今天这场戏,是我爹设的一个圈套?”凤浅后脖子刮过一股凉风。
“是,如果他不来,说明心里有鬼。如果来了,不演,也是有鬼。演了出事,更说明了问题。现在府外一定埋伏着大量的官兵,就等着看他是不是可以走出府门。”
凤浅心惊肉跳,怪不得老太太来就要点这么激烈的武戏,看来,也是得了父亲的指使。
止烨又道:“他喝下的酒里掺了东西,让寻常的金创药失效,所以才会出血不止。我求郡主拿金创药,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只是报着一线希望罢了。”
“如果没事的人吃了这药会怎么样?”
“这药只有两个时辰的药效,过了两个时辰,药效自然消失。没事的人吃了,只要这两个时辰内不弄得大出血,不会有事。”
止烨顿了顿,“王爷不是草荐人命的人。”
凤浅心里答了句,是不择手段的人。
弄权的人有几个善茬?
凤浅也不离开去拿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将里头药粉尽数倒在他伤口上,流出的血遇到药粉,居然再没有象方才一样,把金创药冲洗得干净,反而很快凝固,只一会儿功夫,血就渐渐止住。
她松了口气,这药是在她见到面具后,又在房中搜出来的,和那时小郎常用的一般无二。
如果这真是小郎那时留下的东西,那么这药已经放了近九年,幸好还没失效。
回头,见止烨看着她手中药瓶,不知在想什么。
凤浅下意识地把空药瓶握住,小心地收回怀中。
止烨这才转开视线。
血止了,无颜也渐渐醒来,脸上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他睁眼看见坐在床边凤浅,扬了扬眉,问道:“我刚才敬你的酒,为什么不喝?”
凤浅想到他的恶行,又来了气,冷道:“我怕有毒。”
无颜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撑起身,向她凑近,直到她耳边才停下,吐气如幽,“那酒真有毒。”
那酒真有毒,只不过毒的不是她,而是他……
凤浅脸上淡淡地,“可惜没毒死你。”
“你真狠心。”无颜轻瞥了她一眼,媚眼如丝。
“时间不多了,快换衣服走吧,再不出去,怕是要生出事端。”止烨皱眉,把凤浅从床上拉下来。
无颜只看着凤浅笑,“想看我换衫?我的身价可贵得很,看一看也得不少银子。”
凤浅脸上一红,呸道:“谁稀罕看你。”摔帘子出去。
凤浅从屋里出来,用脚抹去地上血迹,没走多远,就见四公主向这边找来。
四公主看见凤浅,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抱了凤浅的胳膊,“我到处找你。”
凤浅心里一咯噔,被四公主发现一身是伤的无颜,就麻烦了,“有事?”
“我想你带我去找无颜。”
凤浅不哼声。
“你别乱想,我是看他唱的好,想给他打赏。”
“公主刚才不是赏过了吗?”
“刚才赏的不够。”
“公主真有钱,一颗明珠还不够。”
“你是怕我和你抢,才不肯带我找无颜?”四公主噎住,很快想到那些关于凤浅和无颜的传言。
“这时候去找一个男戏子,我是怕我爹打断我的腿。”
“你还有怕的时候?”四公主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外面鬼混是出了名的,虽然没听说你跟哪个男人当真成了事,但名声臭得都能飘洋过海。”
这话说的太不给面子,凤浅翻了个白眼,“公主也想让名声臭一臭?”
“你不跟别人说,谁知道?”四公主眼里慢慢有了些怒意。
“无颜的戏班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现在都挤一堆收拾东西准备出府,你往那儿一站,谁看不见?”
“给他们钱,让他们闭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