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少年清俊的容颜淡漠超然如山巅之雪,白玉冠下一双清眸淡淡无痕却睥睨万物,一袭雪衣无纹无饰却更显得他清贵从容优雅若王侯。他就坐在那里,仿佛世间一切皆不在他眼中,又仿佛一切都入了他的眼。
苏青媚翻书的手一顿,愣愣地凝着那个坐在轮椅上却气势不减的男子,脑袋有些转不过神来。
这样一个人……只能坐在轮椅上么?眸光不期然与那双淡漠疏离至极的清眸对上,心却蓦然一跳。
“大胆刁民,竟敢闯入公子所在之地!”男子旁边的青年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一个闭杂人等,“还敢直视公子,简直不可饶恕!”
嚓!一道剑光极速而来,寒光凛洌,苏青媚直觉危险迫进,想躲却躲之不及,只能地任那三尺剑锋毫不留情地朝她刺来。
心骤然一紧,想着,难道她还要再死一次?
苏青媚心中喊着我命休矣,紧紧地闭着眼睛,却听‘叮’地一声,随后又咣啷一声,耳边是那青年男子惊慌的请罪声,“小的该死,公子恕罪!”
心有余悸地睁眼,脚边不远处一把长剑静静躺在那里,剑锋上还散发着渗人的寒光。前方那青年垂首跪在少年公子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苏青媚轻吁一口气,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脸色有些发白地凝眸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眉目如画的公子。即使这个人救了她,但想杀她的可是他的下属,所以她似乎没必要感谢他!
“下不为例!”少年公子目不斜视,声音浅淡得仿若天边的流云,莹白如玉的手将轮椅转了一个弯,“一会自个找容辉领罚。”
轮椅滚动的声音渐行渐远,那跪在地上的青年抬起头,阴冷地盯了苏青媚一眼,苏青媚被盯得全身发凉,手下意识地抓着书,生怕这个人一怒之下再向她下杀手。
“张驰!”一道轻喝将还阴森森盯着苏青媚的青年唤醒了神,那青年忙又低下头不敢再盯着苏青媚,“我自己去领罚,你去照顾公子。”起身,消失在苏青媚的视线内。
“我家公子喜静,请姑娘回避。”容辉从阴影里出来,他也没想到苏青媚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刚才张驰多有得罪,请姑娘海涵。”
“没事,没事……”经这么一遭,苏青媚也没心情再继续挑书了,忙抱着选的几本书,“我马上就走!”
容辉看着匆匆抱书离开的苏青媚,有些奇怪他家公子竟然会因此处罚张驰。要知道他和张驰为警告那些刻意接近公子的人,可没少杀一儆百。
苏青媚买了几本书包好,这会才想起静书亭那为何会这般安静。定是有人包了场,只是她倒霉的被人放了进去当饵,结果差点儿没了小命。
走出清源书斋,苏青媚微微咬了咬唇瓣,觉得今儿运气真的有点差,得做些事压压惊才成。
去问问刘掌柜跟春风得意楼合作的事如何吧。要是合作成功,那以后她就不用愁了。
苏青媚没有注意到自她进了清源书斋的那一刻就有人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那个人就站在对面酒楼的二楼窗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唇边啜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真可惜呐!竟然活着出来了。”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声音低低呢喃,一袭绯衣华丽张扬,一如他那张魅惑倾城的脸。
云香堂。
“五娘子,真的很抱歉,我们少东家被召回本家要参加今年的秋试。清源镇这边的事儿交给刚过来的二少爷管理。二少爷不大喜欢你的设计,所以合作的事……”
刘掌柜斟酌着跟苏青媚解释,他也没想到不过一天的功夫他们少东家被接回了本家,反倒一向跟少东家不对付的二少爷来接掌清源镇的事宜。
“没关系。不过鉴于你们毁约在先,订钱我只能还一半。”苏青媚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替我转告你们少东家,如果有机会我还会跟他合作。祝他顺利过考!”
出了云香堂,苏青媚知道她失去的不仅是这一桩生意。她连同刘掌柜这条人脉也没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云香堂临时换将,必有一番人事清洗,刘掌柜身为前云香堂主事的人,咋可能不被清洗掉。
至于借刘掌柜搭上春风得意楼的事儿就更不用提了,肯定要随着那个她从未蒙面的少东家一走而告吹。
极为郁闷地来到城门口跟苏青南等汇合,却发现他们比她还要沮丧,“发生啥事了?你们咋一个个都没啥精神。”今儿包子凉茶凉拌菜都卖得极好,分手时他们一个个可精神百倍呐。
“甭提了,方才刚与你分开,我们就遇上县里来办差的人。硬说我们卖东西没交税,直接把咱们的东西给没收了,没办法只好用今儿的营利将东西赎回来才了事。”
主要是那牛车是跟人借的,要是被牵走,他们没法跟人交待,更没那么多钱赔牛车钱。最后苏青南只能妥协。
“阿娘,咱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卖东西了?我刚才听人说那些差爷要在镇里呆好几天呐。”
若若白着一张脸,不止他们今儿卖的钱全进了那些差爷的腰包,她看见好多出城的人都被他们挨个搜了遍。有不交的直接就收押,要么就往死里打。真的好可怕!
“没事没事,大不了我们这几天不卖了。”苏青媚也极意外,忙抱住若若安抚她,“等风头过了我们再重新来。不怕哈!”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宝也被吓得够呛,白着一张脸坐在牛车上沉默不语。想着刚才出城时他阿爹托人给的口信让他赶紧回家,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跟苏青媚说。
“本来还想摆个摊子多赚点钱呐。”刘氏忧心忡忡地坐在牛车上,她都想好让苏青南辞了工跟着苏青媚摆摊,这事一出,她就歇了心思,现在找份活儿不容易。
“当家的,砖窑那边,我看还是别辞了。”他们本来就从老宅那边净身出户,这两年才靠在砖窑那做事稍微有点起色,她可不想失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