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面如土色,因咽喉被聂修齐死死扼住,他几乎喘不过起来,想要反抗,但无论如何也敌不过聂修齐。
此刻躺在床榻之上的林凝眉也起了身,她不急不缓地披上外衫,转眼望着这不速之客,笑着道:
“将军,这人老是挣扎,让我练练手吧!”
听得此言,聂修齐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了点头,林凝眉便走上前去,抬手抓住大掌柜的手腕,一个用力,只听嘎嘣一声,整只手竟然软软的垂了下来,显然是被直接折断了。
大掌柜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但他却挣脱不开聂修齐的钳制。
四肢被尽数废了之后,林凝眉摆摆手,说道:
“快将这东西给带出去,大晚上如此叫喊,着实恼人的很。”
聂修齐提着大掌柜的衣领,将人交给院中的锦衣卫,冷声吩咐道:
“好好审问。”
锦衣卫一个个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们分别守在院子中,竟然还能让人冲进主卧,着实是失职的很,想到此处,为首的锦衣卫十分羞愧,拖着已经半残的大掌柜往洛阳城中的刑房之中赶去了。
聂修齐转身回到主卧,直接躺在床榻上,今夜夫妻二人根本没有分房而眠,只不过想要诈一诈那大掌柜,没想到鱼儿果真上钩,倒是意外之喜。
林凝眉靠在聂修齐肩头,低声问道:
“那人可是齐王派来的?”
聂修齐道:“应该并非齐王,若齐王出手,不会用出这般鄙陋的法子,想来说不准是云想容对你心存忿怨,这才派人来到府邸之中。”
林凝眉挑了挑眉,倒没想到云想容居然如此大胆,她眼眸转了转,问:
“要不暗中派人去将云想容给抓来?反正此女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留在洛阳城也无人理会。”
抬手按住林凝眉的脑袋,聂修齐开口说:
“眼下时候已经不早了,先歇息吧,就算要抓云想容,也等到明日再说。”
对上聂修齐有些强硬的目光,林凝眉撇了撇嘴,倒是未曾多言什么。
转眼又是一日,等到聂修齐派人想要将云想容给抓住时,却发现鸿儒馆早已人去楼空,云想容不知所踪,想来是早便离开了洛阳城中。
聂修齐与林凝眉都不愿将此事闹大,所以也放弃了捉拿云想容的想法,反正那女子眼下声名尽毁,就算回到金陵,恐怕也讨不得好。
正如林凝眉所猜测的一般,那夜云想容没有收到大掌柜传来的消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也不敢再在洛阳城中多留,等到一大早城门将将开启时,便乘着水路往金陵赶去。
呆在船上,云想容心中十分忐忑,此次来到洛阳,齐王吩咐的事情她一件儿也没有办成,这该如何是好?
云想容身子有些发抖,望着泛绿的江面,一时间也不由有些犹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回到金陵去。
即便心中犹豫,但在船上度过了半月功夫,云想容仍是踏入了金陵的地界儿。
被齐王的手下引着回到王府之中,云想容一人呆在主卧,坐立难安。
过了不到一刻钟功夫,主卧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云想容见着齐王冷着脸步入其中,心中惴惴不安,生怕齐王忘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发落了自己。
“殿下。”
云想容福了福身子,姣好的面庞上刻意流露出一丝愧意。
齐王神情狰狞,大步走到云想容面前,一把捏住女子纤细的下颚,沉声问道:
“让你去洛阳城勾引聂修齐,你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止没有将聂修齐处置了,还毁了自己个儿的名声!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豆大的泪珠儿顺着芙面滑落,云想容眼下清楚齐王处于暴怒之中,若是不让这人将胸臆之中的火气给发泄出来,恐怕她更没有好日子过。
下颚被捏的生疼,云想容泣声道:
“殿下,妾身刚到洛阳城中,就被林凝眉识破了身份,眼如今也是没有法子了,还望殿下饶命!”
“饶命?本王饶了你,又有何人能去将聂修齐给解决?”
云想容只是泪流不止,她清楚齐王会留她一命,否则也不必派人千里迢迢将自己带回金陵。
一把将面前的女子给推倒在地,齐王冷声道:
“你最近便好好呆在王府之中罢,莫要再在本王面前出现,省的碍眼。”
“殿下忘了不成,妾身好歹也是您的侧妃,眼下您这是要弃妾身于不顾吗?”
齐王冷笑:“侧妃?若是本王未曾记错的话,你现在是云想容,而本王的侧妃早就死在了来金陵的路上,云姑娘还是莫要胡言乱语,否则若惹得本王动怒,后果定然算不得好。”
话落,齐王鄙夷地望着云想容,那双凤眸之中再无以往的情深意切,云想容心里发冷,当日明明是齐王求她去勾引虞城,眼下他成功从京里逃脱,便翻脸不认人,还真是个好样的!
低垂眼帘,云想容遮住眼中的冷色,两手死死揪住裙裾,恨的咬牙切齿。
望着齐王离开的背影,云想容面上露出一丝怨毒之色,既然齐王不仁,就休要怪她不义!
“姜远道,是你逼我的!”
云想容喃喃自语,眼中一片空洞。
姜远道叛乱也有些年头了,在来到金陵之后,又纳了一名美妾,产下一子,虽说这美妾算不得得宠,但那孩儿却是姜远道在金陵唯一的骨血。
正所谓最毒妇人心,姜远道生生毁了云想容,对于这唯一的孩子,云想容也不打算放过。
这日云想容身上穿着一件儿水红色的束腰裙,更显身量纤纤,如今齐王虽说恼了她,但到底也没有将云想容从齐王府中赶出去。
捏了捏自己曾经断了的右手手指,云想容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径直往后院儿之中行去。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美妾所生的贱种日日都会来到荷塘边上玩耍,不过是刚会走的娃娃罢了,却极其愿意折腾人,着实是个没有教养的。
云想容目不斜视,走到了荷塘边上,果不其然见着了姜仲,也就是姜远道的次子。
姜仲这孩子模样与姜远道像了七八分,生的倒是玉雪可爱,只可惜性子却极为恶劣,令人招架不住。
“呀!”
姜仲话说不利落,抬起小手指着云想容,拍打着乳母,想要靠近云想容。
今日云想容刻意穿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就是为了引起姜仲的注意,毕竟在偌大的王府之中,因为并无王妃,所以能穿水红之人自然是没有的。
而云想容身为妓女,也并非寻常人家的妻妾,无需顾虑此点。
乳母清楚云想容的身份,不愿走到她面前,偏偏小儿闹腾,非要凑近了云想容,否则便哭闹不休。
乳母无法,只得抱着姜仲走到云想容面前,半弓着身子,恭谨道:
“奴婢见过云姑娘。”
云姑娘?
听得乳母的称呼,云想容眼中寒意越发浓郁,之前她明明是姜远道的侧妃,眼下竟然沦落到姑娘的地步!
果真是薄情郎!
稳了稳心神,云想容抬手轻轻拍了怕姜仲,姜仲这孩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一身儿水红色的衣裳,却未曾发觉一根细如毫毛的金针刺入了他脐下三寸的穴道之中。
小孩子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夏衫,清凉的很,且姜仲话都说不全,之前又不住哭闹着,此刻被金针刺入水分穴中,也不会叫疼,只是狠狠地咬住乳母的脸,让那年岁不大的乳母哀叫连连。
云想容瞧着此番情景,眼中划过一丝快意,也没有在荷塘前头多留,兀自赶回了自己所居的主卧之中。
针刺水分穴之法乃是云想容偶然间在《洗冤集录》上瞧见的,这还是她头一回用。
金针入到脐下三寸的水分穴内,姜仲这贱种并不会登时毙命,还需再过几个时辰,方才会一命呜呼。
想到姜其琛在金陵唯一的儿子会死在她手下,云想容心中便划过一丝快意。
将主卧中值钱的首饰收拾起来,银票则缝在肚兜儿之中,云想容生怕谋害姜仲一事曝露出来,所以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将羊脂玉佩挂在脖颈上,金累丝双鸾点翠步摇戴在墨发之中,云想容今日梳了堕马髻,发间簪上不知多少名贵的发钗,都是以前那些恩客送的。
耳间挂着上好帝王绿坠子,腕间又戴上数个镯子,好在水袖宽大,云想容这么一收拾,也无人能瞧出不妥。
还有一些名贵的字画,云想容就算是想要带走,也是有心无力,为了保住自己个儿的性命,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为妙。
云想容一个丫鬟也没带,直接出了王府,往鸿儒馆的方向赶去。
如今鸿儒馆已经换了掌柜,云想容自然不是去自取其辱的,而是在鸿儒馆附近有渡口,趁机赶到船上去才是正经。
云想容到底没吃过什么苦头,全然不知她这样一身打扮落在有心人眼中,登时便让人起了歹意,更何况这小娘子模样生的极为不错,独身一人上了渡船,还真是胆大包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