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一库的粮食着实不少,虽说比不得庄子里番粮的产出,但也够整个京城的百姓吃上小半个月的,若是俭省着些,就连一个月也是能撑得过的。
就在林凝眉辛辛苦苦收购粮食时,严灼华终于出手了。
这女子清楚林凝眉隔上几日就会出府,若是能趁此机会除去林凝眉的话,反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儿。
如今已经入了六月,今日林凝眉带着石头,往冰玉坊赶去,还未等赶到冰玉坊时,林凝眉感觉马车陡然一震,她一个不稳,脑袋直接磕在了车壁上,留下一块青紫的红肿。
林凝眉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泪花儿都撞出来了,掀开车帘一看,发觉外头正有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贼子拼命往马车上挤。
好在车驾旁还跟着四名锦衣卫,这些锦衣卫都是难得的好手儿,与那些贼人较量,也没有落得下风。
不过这贼子人数上却占了优势,有一名身手颇为厉害的男子,也不顾那些锦衣卫,转眼之间就挤上了马车。
林凝眉心中有些慌乱,抬手狠狠拧了一下自己手臂内侧的嫩肉,告诫自己必须平静下来,否则今日说不准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你是何人?为何处心积虑地要谋害本夫人?”
那人狞笑一声,因被黑巾遮住了面孔,所以也看不出这贼人的长相,不过这厮眼中的淫邪林凝眉却是看得分明,这人将长刀架在林凝眉脖颈处,没有即刻了结她的性命,想来就是因为这幅娇艳的皮囊,方才留手。
“你们还不住手?难道不怕聂夫人横尸当场?”
听得这贼人的声音,林凝眉感觉脖颈处划过一丝凉意,显然是皮肉被锋锐的刀刃给割破了。
林凝眉心中并无慌乱,只是有些疑惑,她在京城之中开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现下到底是何人想要对她出手,都不好分辨。
不过有能力闹出这么大排场的,想必与严灼华也脱不了干系。
清冷的凤眸之中划过一丝阴霾,林凝眉心中暗暗估摸着,该如何脱身。
就在锦衣卫投鼠忌器地往后退时,林凝眉敏锐地察觉到脖颈处的长刀稍稍退开了一些。
她猛然抬手,握住了那贼人的手腕,林凝眉并不会武功,但却因一身诡异的力气,竟然直接将贼人给手腕给掰断了!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林凝眉不住冷笑,抬脚狠狠踩在贼人的四肢上,直到那人疼的昏迷过去,方才作罢。
锦衣卫见着二少夫人脱险,此刻已经没有了顾忌,手上绣春刀挥舞出一个又一个刀花,将那些黑衣人死死压制着。
如今已经在正街上闹了好一会子,顺天府的捕快们也姗姗来迟,有了捕快们的加入,锦衣卫将那些贼人都给擒住,冲着林凝眉抱拳道:
“夫人,卑职先押着这几人赶往诏狱,等到有了结果之后,再将此事禀报将军。”
林凝眉点了点头,也不介意脖颈处那一缕极细的伤口,笑道:
“有劳诸位大人了。”
那些贼人退去之后,林凝眉带着受惊过度的石头往冰玉坊中赶去,虽说马车已经不成样子了,但此处里冰玉坊不过一刻钟的脚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走入冰玉坊中,垂樱与阿苍分别迎了上来,阿苍盯着林凝眉,褐色的瞳仁之中流露出一丝怒意,抬手指着林凝眉脖颈处的伤口,沉声问:
“这是怎的回事?夫人为何会伤着?”
即便阿苍身上的气势有些令人喘不过气来,但林凝眉也清楚这人是一片好意,当即便拉着垂樱与阿苍往后院儿赶去,笑着说:
“只不过是在外头遇上了几个小贼罢了,那些人已经被锦衣卫押到诏狱之中,不成气候。”
“夫人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后手?”
阿苍阴沉着脸,他五官虽说平凡,但一双眸子却极为幽深,好似能将人的神魂给卷入其中一般。
林凝眉愣了片刻,她总觉得那些贼人应该不敢再出手第二次,毕竟还有三个锦衣卫跟在她身边,光天化日的,也生不出什么事端。
抿了抿唇,林凝眉也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笑着问:
“如今冰玉坊中可还剩下银钱?若是不够的话,我再送来一些也是无妨的。”
听了这话,倒是垂樱开口了。
“夫人放心,冰玉坊的银钱还够用,只是这粮食却有些不好买了,价格也比往日涨了不少。”
“无妨,眼下那些粮食也够用了,若是能再买着些,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定不着粮食的话,也无需太过强求。”
垂樱见着主子如此宽和,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激,打算再尽力去搜寻一番,总不好让主子失望。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聂修齐竟然亲自来到了冰玉坊中。
在脂粉铺子见着这位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府,让冰玉坊的女客们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惊了,好在聂修齐直接往后院儿赶去,又有不少伶俐的小丫鬟开口安抚着,这才没有生出什么风波来。
聂修齐一见着林凝眉,剑眉紧蹙,抬手抓住林凝眉的的皓腕,低声问:
“怎会有贼人对凝眉出手?这可是在天子脚下!”
林凝眉抿唇一笑,拉着聂修齐的手落座,踮起脚尖,抬手抚平这厮紧皱的眉头,说:
“将军不必挂心,眼下那起子贼人已经被锦衣卫送到诏狱之中了,不管幕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在诏狱之中好好呆在一通,就不信他们还能嘴硬!”
在聂修齐入到后院儿之后,阿苍便低垂着头,往库房的方向走去,垂樱见着他脚步匆忙,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着阿苍本就是沉默之人,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聂修齐捏着林凝眉柔若无骨的小手,心头仍是有些不舒坦,幸好有锦衣卫跟在小妻子身畔,否则若是被那些贼人得逞了,该如何是好?
见着聂修齐这幅冷肃的模样,林凝眉笑的越发娇甜,像是吃了蜜似的,心中着实欢喜。
眨了眨眼,林凝眉避过那些伺候的丫鬟,低声开口:
“将军,你说这些出手的贼人,会不会与严灼华有关?”
听了这话,聂修齐面色一沉,问:
“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凝眉抬手拨弄着聂修齐粗硬的手臂,撇了撇嘴,心形小脸儿上尽是娇俏:
“郡主娘娘的胆子可不小,否则又怎会行出自荐枕席之事呢?”
“若真是她的话,事情恐怕便不好收拾了。”
林凝眉眸中划过一丝恶意,道:“怎会不好收拾,将军只要快些将严和贪污的罪证呈到圣人面前,严府想必就不成了。”
聂修齐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明日早朝之时我便将罪证给呈上去,严家嚣张了几十年,好日子也该到头儿了!”
听得此言,林凝眉眸光越发幽深,严灼华既然敢对她出手,就得考虑考虑后果不是吗?等到严家败落,严和与大长公主都成为阶下囚之后,她即便身为郡主又如何?只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夫妻二人回到了骠骑大将军府中,林凝眉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待在琢玉轩中。
等到第二日早朝时分,聂修齐身为武将之首,向前迈出一步,手中握着笏板,朗声道:
“陛下,臣有事要奏!”
听得此言,元德帝心如明镜,他早就看过了聂修齐的奏折,也清楚聂修齐今日正是为了弹劾严和。
想到近来蠢蠢欲动的那起子人,姜其琛眸光之中也带着几分冰寒,道:
“爱卿有何事要奏?”
聂修齐淡淡的扫了一眼严和,直接道:
“臣要弹劾户部侍郎贪赃枉法,擅自挪用赈灾银两,导致数万灾民活活饿死,其罪当诛!”
严和对上聂修齐的眼神,便心知不妙,此刻一听得这贪赃枉法四个大字,登时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仿佛筛糠一般。
眼见着严和面色青白不定,朝堂之中的朝臣们个个都是人精,又哪里会看不出此点?
虽说有大臣惊诧于严和的胆大包天,但大多数人还处于观望之中,不敢妄言,省的惹得一身骚!
严和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冲着元德帝不住叩头:
“还望陛下明鉴,臣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又怎会做出贪赃枉法之事?当年的八百万两赈灾银两的确是被山贼夺了去,与能并无半点儿关系!”
聂修齐面上露出一丝冷笑,眼见着严和到了此刻还在诡辩,心中对他的厌恶更盛往日,怒道:
“严大人此言差矣,若严大人从未贪赃枉法的话,你一个寒门学子是怎么在这短短二十年的功夫,晋身为勋贵的?
严家本就没有什么家底儿,但严大人的日子过得却极为滋润,香车宝马、锦衣玉食,比一般的世家大族日子过得还要舒坦,难不成严大人一直是靠着大长公主的嫁妆过活?”
听得此番贬损的言辞,严和一张儒雅的面庞登时涨的通红,他的确是寒门学子,正因为娶了大长公主才爬到了正三品的位置,此刻被聂修齐赤裸裸地揭露出来,面子自然是保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