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林凝眉这话,白芷面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深思之色,说:“小满吸食福寿膏的日子也不短了,确实上了瘾,只要让她感受到断了福寿膏的痛苦滋味儿,自然是不敢隐瞒的。”
林凝眉抿了抿唇,又问:“芙蕖现下如何了?被毁了容貌之后,可还安生?”
因先前芙蕖起了勾引宋清的心思,惹得林凝眉的厌恶,这才被烫伤了面颊,不过林凝眉还留着芙蕖的一条命,毕竟这女子的模样与她着实是相像的很,说不定日后会有些用处。
“芙蕖倒是安生的紧,因小院儿中又买来了几个仆妇,所以她的日子也算不得难过,只不过在损毁了容貌之后,身量略有些消瘦罢了。”
林凝眉抬了抬眼皮,道:“让那些仆妇好生照看着芙蕖,这女子虽说毁了容貌,但身子却不能毁了。”
白芷不清楚林凝眉的用意,但却知道主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自然不会违拗了林凝眉的意思,当即便应了一声,随即便侍奉着林凝眉安歇。
林凝眉为骠骑大将军府产下女儿的消息,在京城中也不算什么小事儿了,毕竟依着骠骑大将军府的门第,若是有了女儿的话,当真能称得上是千金之女,只可惜这女娃娃年岁太小,近年来还不能发嫁,否则想要靠着骠骑大将军府一步登天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因骠骑大将军府子嗣稀薄,甚至连女娃娃都少见,所以即便林凝眉头胎并未产下男孩,这女娃依旧合了众人的心意,聂老将军翻阅了不知多少经史典籍,方才为她起了名字。
琬琰,意指美玉,聂琬琰这名字当真不错的很,不过因为娃儿年岁还小,便以琬姐儿称呼着。
琬姐儿洗三之时,林凝眉因着还在坐月子,所以一直待在了琢玉轩中,也未曾出去,就连琬姐儿也是被乳母刘氏抱出去转了一圈,就抱回了主卧中,省的这孩子被冲撞了。
在林凝眉坐月子这段时日,聂修齐自然未曾闲着,之前敢对林凝眉下手的奴才,经过一番盘查之后,竟然真是个男子,而非丫鬟。
说来这小厮在骠骑大将军府伺候的时日也算不得短了,还是聂老太太院中的小厮,之前在知晓事情闹大之后,便给聂老太太煮茶,煮茶之时刚烧开的热水直接浇在了手背上,一双手烫的红肿不堪,也瞧不清上头的伤口。
只可惜聂修齐并非粗心大意之人,瞧见这名为青山的小厮如此自作聪明,当下便更是怀疑,请了大夫仔细查探一番,方才发现青山手背上的伤口除了被开水烫伤的,还有一道被人抓伤的口子,只不过算不得严重罢了。
事已至此,青山自然清楚自己做下的事情瞒不过聂修齐,这小厮竟然是个硬气的,想要直接咬舌自尽,只可惜聂修齐并非什么好性,他在锦衣卫中也挂了职,虽说只是个千户罢了,但借着诏狱审问一个小小奴才,自然是不费事的。
林凝眉此刻正琢玉轩中,也没空理会青山,所以这奴才的运道可万万比不上小满,直接被人扔到了锦衣卫手下。
锦衣卫一个个在审问之时的手段不计其数,他们将青山绑在木桩上,手中持着皮鞭,这鞭子乃是特制的,抽在人身上并不会抽破皮,但却疼的仿佛针刺一般,且还会留下暗伤,如此吃了一通鞭子,饶是青山是个硬气的,也败倒在锦衣卫的手段之下。
在青山招供之后,聂修齐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奴才之所以对林凝眉下手,是因为得了一个内侍的吩咐。
那些去了势的奴才一个个不好好待在宫闱之中,为何想着对凝眉下手?
聂修齐坐在诏狱中的木椅上,剑眉紧蹙,总觉得有些不对。
林凝眉是他的妻子,自打成婚之后入宫的次数都少,禁宫之中的贵人又怎会对她动手?
林清漪虽说也是五皇子府的侧妃,但因为五皇子府设在宫外,所以伺候的内侍不多,基本都候在姜远道身畔,想来也不会为林清漪所用。
思来想去之下,聂修齐仍是想不出究竟是何人下手,但越是如此,他心中便越是忧虑,敌明我暗,他堂堂男儿自然不怕旁人的阴谋暗算,但凝眉却只是女子,又将将产下琬姐儿,怎能受得住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阴谋暗算?
甄括见着聂修齐面色不愉,低声开口问:
“青山这奴才也不清楚那内侍的身份,既然如此,可还要将此人的性命留下?”
聂修齐扯了扯嘴角,阴瘆瘆地道:
“留下!为什么不留?这人只要留下了,日后总有机会将内侍给指认出来,但若是直接将青山杀了,恐怕倒是称了那人的心意。”
甄括点头,眼下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内宫之中的阉人当真是个藏头露尾的,明明二少夫人只是一弱质女流罢了,偏偏要对一怀有身孕的妇人动手,着实可恶非常。
“将青山关在诏狱之中,诏狱这地方,可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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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凝眉出月子之时,正是琬姐儿的满月宴,因琬姐儿是骠骑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大家都想将满月宴好生操办起来。
将军府正堂之中,琬姐儿裹着朱红的襁褓,由林凝眉抱在怀中,眼下琬姐儿并不很重,不过林凝眉也抱了好一会子,觉得手臂有些酸胀。
正想让乳母刘氏将琬姐儿接过,却未曾想到身边伸来一只手臂,径直将琬姐儿接过怀中。
林凝眉一抬眼,才发觉是聂修齐来此处了。
挑了挑眉,林凝眉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今个儿也并非将军休沐之时,为了琬姐儿的满月宴而抛下数万军士,恐怕有些不妥吧?”
先前因为聂修齐有些忙碌,回到琢玉轩的时候都少,更甭提陪伴琬姐儿了,林凝眉本就是个心眼小的,当下便冷下脸,显然是有些不待见这位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
聂修齐鹰眸之中带着一丝无奈,赔笑道:
“凝眉莫要动怒,因为近来京城之中算不得太平,聂家军与锦衣卫在一处操练,我这才有些忙乱,日后定然不会如此。”
林凝眉瞪了聂修齐一眼,余光扫过男人脖颈处挂着的红绳,上头穿着的正是可有她名字的翡翠玉佩。
胸臆之间的火气微微消褪了几分,林凝眉也算是放过聂修齐这厮一马。
今日来到骠骑大将军府的,除了一些莽汉之外,还有不少娇滴滴的女客。林凝眉一眼便扫见了一个模样标致的小娘子,身穿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配上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玉色的面皮透出几分绯色,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若是林凝眉未曾记错的话,这姑娘应该是工部尚书家中的嫡出小姐,今年不过一十有四,名为周月筠。
周月筠年岁本就不大,还未及笄,正是女子最好的时候,出身不低,家教又极好,人品相貌都挑不出瑕疵,此刻这姑娘也是好生捯饬一番的,发间戴着红珊瑚珠钗,秀眉用螺子黛细细描画过,仿佛远山一般。
望着坐在一旁的宁采苓,林凝眉与宁采苓对视一眼,也瞧出了她眼中的满意之色,想来若是能将林牧瑜与周月筠凑成一对,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宁采苓有心,自然便与周夫人搭话,周夫人本身也是个和善性子,最是温婉不过,瞧着几人相谈甚欢,林凝眉也便放心了。
吩咐白芷将琬姐儿给抱下去,林凝眉可不敢让孩子在正堂之中多待,自打知晓是宫中人想要对她出手之时,林凝眉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断了小满的福寿膏,得出的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真正想要了她的命的,竟然是王瑾沅。
林凝眉自认为自己个儿从未开罪过太子妃,但偏偏王瑾沅三番四次地想要置她于死地,甚至连她肚腹之中的娃儿都不欲放过,如此狠毒的心思,林凝眉又并非什么良善之人,怎能不恨?
不过王瑾沅的身份着实有些高了,不知父亲身为左相,光凭着她太子妃的身份,林凝眉便万万不敢怠慢。
这一世林凝眉想要扶持着太子登上大宝,但她此刻却有些犹豫,若是太子成了新帝,王瑾沅就是皇后,当朝皇后想要了她的性命,便仿佛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林凝眉又怎能不心惊?
蝼蚁尚且偷生,若是能安安生生的活着,她又怎会放弃自己的性命?
无论如何,姜远道不能登位,但姜其琛又有个不安生的太子妃,若是计划不变的话,在姜其琛登位之前,王瑾沅是不能留了。
瞧见正堂之中热闹非凡的场景,林凝眉心中却划过一丝杀意,她本是睚眦必报之人,既然王瑾沅对她动了手,总该还回去才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听闻太子妃到现在还一无所出,即使服用了孕子丹,依旧无甚效果,若是在此时有一个生子秘方送到她面前,想来王瑾沅也不会忍心将生子秘方给推出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