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早班公交去了东四胡同,半山师徒犹在梦中,我并不介意,搬来一张板凳,就开始神神叨叨的把我的英雄事迹囔了出来,在我的陈述中,张小鸭这个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甚至我把赤木做的一些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对战魔兵的过程是心惊肉跳,即使事情已经过去,现在提及,心里仍然会后怕,但是眼前这两位——呼呼的打着瞌睡!没有素质的观众,枉费我的口舌了!
熟睡中的江程翻了个身,他脖子上的葫芦挂件露了半截出来,这是小荷的家,她如今有了干爹,跟我这个爸爸一点都不亲了,我正睹物思人般的胡思乱想时,就听见小荷清冽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把赤木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害臊!”
“躲在魂食瓮里说三道四,有种你出来!”我压低声音说道。
“笑话,我已经出来了。”从我身后闪到我眼前的小女孩,斜撇了我一眼,满脸不屑的小声嘀咕:“你身上怎么都是女人的气味。”
我咧嘴笑了:“那是我魅力大,如今以我的行情,哪个美女不倒贴我呀。”我得意洋洋的说道。
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小荷还达不到让人惊艳的程度,但是亭亭玉立这四个字是绝对配的上的,稍微有点眼力劲的男人都能看出来,这闺女长大以后绝对是顶级大美女!
可我怎么看怎么别扭,拉扯着她身上的百褶裙问道:“这裙子谁给你穿的,怎么弄的跟日本学校里的校服似的。”
“你别打岔,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沾上这么重的女人气味?”水灵灵的小女孩仰着头,有点狡猾的盯着我。
于是我一五一十的把豹子哥犒劳我们这些功臣的事儿也交代出来,女人,酒,烟,这三样东西,哪个男人能拒绝啊,不过我只是占了一点点便宜,其他的歪心思根本没动过……
“胡说,你是嫌她们脏,要是良家妇女,你早扑过去了。”小荷指着自己的脑袋,“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趁现在我还小,你就浪吧,等我长到十八岁,你要是还敢流连花丛,我一定劈了你!”
每次看见这小女孩用大人口气说话,我都觉得有意思,特别是她喜欢做小表情,撅撅嘴巴,抖着眉毛,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鲜活灵动,她在我跟前一站,我的心就狂跳不止,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恋‘童了!
“过来我身边坐会,我给你扎辫子。”我拍着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过来坐。
没想到她冷哼一声,拉了一张板凳在我面前,分腿坐下,然后在我不经意的视线中,突然撇开双腿,露出底裤——当她满意的看到我面红耳赤的时候,得意的咯咯直笑。
这时候半山师徒已经醒来了,要不然,我非得揪住这小丫头,给她屁股来两下!这闺女居然敢调戏我!江程到底是怎么教的,不是说知书达理吗!
“江程,你他妈一天到晚教小荷什么东西呢?以前多文静的一女孩,让你给弄的……妖魔怪气的。”
江程抹了一把脸,打着哈欠,指着小荷那身衣服说道:“这都是套路,小荷目前跟着我们在地下通道混的可是风生水起,或许是跟别人交流沟通多了些,人就变的活泼好动了,这多好啊,小孩子就该天真烂漫。”
确定这闺女是天真烂漫吗?她刚刚可是才调戏我过啊!如今却紧合双腿,老老实实的装作无辜的模样。
“你看她那身衣服怎么样?是不是一看了,就心生一股怜爱之情啊,搭配上咱们小荷楚楚可怜的眼神,真是绝了,这招每回在人多的地方都特好使。”
半山也过来凑热闹,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缸子,里面装的是水鬼所化的动物,这都养了多少天,也没见他卖出去,他叹着气“这东西我给挂网上了,本来有几个大学生要买的,后来不了了之。不过,这玩意马上就要吐珠了,等有了防水珠,我再托熟人转卖吧,又能赚一笔生活费。”
“咱们现在赚的够多了,每天买肉吃,都花不完。”小荷嘀咕着。
半山说:“让你去地下通道装学生要钱,这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就没人信了,所以为了以后的生计,咱们必须想其他赚钱的法子啊。”
这俩师徒也够缺德的!居然让我闺女带着粉笔,随处在人多的地方写上一些假信息,说家里死人,没钱上学一类,需要好心人捐款——艹,就算是为了钱,这也太磕碜了!
我随手把自己的纯金打火机丢给半山:“别让小荷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干这些事,缺钱了就来找我,我现在可有钱了。”
半山咬着打火机,惊奇的叹道:“是真金,是真金!难怪今儿看你,都觉你人快要飘起来了,原来是发达了!”
“苟富贵勿相忘。”我文邹邹的瞎扯,转脸对小荷说道:“你对别的男人都是这么轻浮吗?”
小荷没有吝啬她的笑容,微笑道:“我的轻浮只给你看,你生什么气呢,刚才明明在拼命想我露的多一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流氓。你不是有正事吗?快点说吧。”
我讨厌能读懂人心的女孩!半山在一旁解释:“只是晚上的时候,抽空,小荷才会出来装学生,哄一点小钱,一方面也增加了她的阅历,咱们不管这个叫骗钱,这叫跑江湖,坑蒙拐骗,这四个字是精髓呀,我看小荷学的就很不错,以后长大了绝对有出息。”
“你赚的钱还没我们来的光明正大呢,在这装什么伟岸啊?”小荷嘴巴不饶人,我讪讪一笑,想到自己是跟着黑社会混事的,的确不是个光明的职业,有点尴尬,赶紧掩饰道:“你这会演戏的天赋,是遗传我的,我打小就坑骗全镇几十个村庄,未从失过手呢。”
半山一边喂水缸里的水鬼,一边斜着眼睛问我:“小荷说你有正事?说说呗。”
“是这样……”我把即将出发,前往八墓村的事儿抖落出来,半山捏着那张黑桃老K纸牌看了半天,才问我:“需不需要帮手?我跟江程可以跟你一块去。”
“不行,一张通行证只能保一个人上车,而且我跟刘诗诗虽然手握通行证,也不一定能搭乘上灵车呢,那东西排查的很严密,我去了以后,小荷就留给你们照顾,万一……”
“没有万一。”小荷坚定的说道,“除了我,没人能够要你的命,记得我教你的金光印吗?勤加练习,凶险之时,金光印可以帮你重塑金身,隔离万邪之侵。”
小丫头说这话的表情很严肃,坚定的眼神,恍惚中,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不顾一切将我护在身下的荷花嫂子,小荷比荷花更精致,更漂亮,但是她们很像,越来越像,等到小荷长到十八岁,会不会就变成荷花年轻时的样子呢?
我还记得荷花初嫁到咱们村时的情景,当时我还穿开裆裤满山跑呢,大字不识一个,懵懵懂懂,听到大勇叔娶媳妇,就跑过去凑热闹,那时候就听别的妇女放嘴炮——说荷花年纪太大了,都二十多岁了才嫁人,条件一定很差。
二十多?当时我只才五岁,只觉得二十多岁的女人好老啊,因为我们村的女人都是十五六岁就开始嫁人了,所以我怀着一种看好戏,看丑女的心情挤在前面看新娘子。
人太多,当时新娘子一下车,大勇叔撒糖果,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我也上去抢糖果吃,一个踉跄,加上别人挤我,一下子把我挤到新娘子脚边,我当时就趴在地上,仰着头,从下而上的看见了盖头下的那张脸。
那张脸紧绷着,似乎很紧张,样子看起来只是清秀有余,谈不上多么惊艳的美人,可是当她撇着眼睛往下看时,看到我巴巴的盯着她,扑哧一笑,眼睛里的流光溢彩似乎要飞出来,高挺的鼻梁顶着红盖头,脚上的一双小红鞋轻轻的踩了一下我的小手,然后挪开,红鞋后面是一大堆糖果,而且是当年来之不易的软糖。
她是我见过的,笑容最美的女人,为什么人一笑起来,模样就会变的那么大?她笑的时候,眼睛,眉毛,鼻梁为什么会发光?
小荷来到我面前,蹲着身子,仰着头问我怎么哭了,我摇摇头,下巴撑在胳膊上,躲避她的视线。
“你为什么不看我?”她执拗的晃着我的胳膊。
我厌烦了,面对她这张形似荷花的脸怎么都无法冷静,只好黑着脸告诉她我不舒服。
“魂飞魄散的鬼没有办法复活的,你当初亲自吸了她的鬼气,心里该明白她回不来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她!你或许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讨厌张小荷这个名字!我更讨厌自己这张脸!”
张小荷的眼神变的极度炙热:“就因为你喜欢这张脸,对这张脸留恋了太多的感情,所以在你肚中的我,受到你潜移默化的影响,不受控制的生了这么一副相貌!我不是她的替身!你!明!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