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睡大觉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啊?”我问道。
“是我。”声音是荷花嫂子。
我一个骨碌爬起来,开了门。荷花嫂子头发上还沾着洗发水的香气,门一开,她就闪身进来了。
“嫂子,有什么事?”我心扑腾扑腾跳的厉害,血液都燃烧了。
荷花坐在我家的那个破椅子上,目光嫂来嫂去,眼睛亮晶晶的,脸蛋也红扑扑,呼吸有点急促,她问道:“你家缺水吗?”
原来是为了水啊,我摸着后脑勺笑道:“水有,只是量很少。”
“是嚒?那你趁能打到的水的时候,多打点,存在缸子里,有的人家都已经打不上来一滴水了。”荷花嫂子道。
“啊,不会吧。”我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荷花嫂子拿着杯子,红润的嘴唇贴在杯子沿,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看我的口干舌燥,差点扑过去。
两个人脑子里转的东西不一样,荷花嫂子坐了一会,估计是觉得别扭,忙着起身离开了,不过临出门前,她又回头说了一句:“小鸭,我明天要到镇上去,你跟着来嚒?”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我就直接问了:“你去镇上干啥?”
嫂子沉默了一会,小声道:“你大勇叔这两天夜里做梦,梦到有个小男孩在我肚子上爬,他说我这是要怀孕的意思,为了保险起见,想带我去医院看看,可我……”
她话里有话,不过没说完,我再问她,她也不肯多说,只说到镇上给我买烧饼吃,让我跟着一块去。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挤在了村里的一辆拖拉机上,十几口人都去了,车上挤的要死,我暗中碰了碰荷花的小手,她摇摇头,示意我别这样做。
大勇叔满脸春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隐约透露着自己要有孩子的意思,大家伙都取笑他。
只有村支书不太乐意,王支书也在车厢里头,这回去镇上,是打算跟上头的领导碰个面,把大尹村的情况汇报一下。
村长死了,眼下村里水源好像又出了问题!
他一个小支书都快愁死了……
到了镇上,我就跟在嫂子身后,大勇叔虽然不喜欢我,但我只才十三岁,仗着年纪小,他也奈何不了我,我就跟着。
眼见这对夫妻进了镇医院,我就守在门口。
医院人不多,没过半小时,嫂子就出来了,后头跟着一脸阴沉的大勇叔。
“叔,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我伸着脸问道。
大勇叔眼睛一瞪,甩着袖子哼道:“关你屁事!”然后狠狠踢了嫂子一脚就离开了!
荷花嫂子吃痛一叫,咬着嘴唇,眼睛里都是眼泪。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怀上。”嫂子道,“我一早就猜到了,他不死心,非要带我来做检查!”她哭了一会儿,等缓过劲来,才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碗米线,然后再买几个烧饼就回家。”
我嗯了一声,胳膊一伸,就拉着她的小手往米线摊子上走去。
荷花嫂子胃口不错,吃完一碗后,两人也不急着离去,她又说起了缺水的事。
“现在村里的水越来越少,你说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知道,也许是闹干旱吧。”我漫不经心的盯着她的脖子,心思根本就没在她的问题上。
她撅着嘴又说了一句:“这缺水的事就是打从村长死去开始的,你说……”
我嘿嘿一笑:“嫂子,你之前不是说不信鬼神吗?”
荷花瞪了我一眼:“这事实在稀奇啊,就算是好多天不下雨,那也不至于连地下水都打不上来啊,我小时候听我说过旱魃的事。旱魃一出,当地就闹很严重的旱灾。”
我点点头,确实,这事情除了闹旱魃,别的原因我也找不出,我又快言快语,把我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告诉她,我曾今给村长一个香囊,香囊里头有张灵符,张三叔的鬼魂就附在灵符上。
“你是说,你让三叔的鬼魂去吓唬村长?”荷花皱着眉头,“这哪是吓唬,直接是杀人啊!”
“村长的死挺出人意料的,三叔虽然身上怨气重,但是让他杀了村长,我估计他没这个能力和胆量,所以村长之死很蹊跷。”
经我这一分析,荷花嫂子想了半天,扑哧一笑:“听你说的有头有理的,我还真以为你是个神棍呢,好啦,咱们去买几个烧饼去。”
付钱后我们就出去买烧饼,到了烧饼摊前,我左右张望,突然看见一条暗黑的小巷,里面全是卖一些死人用的东西。
“嫂子,先别买烧饼,咱们去那儿逛逛。”我指着里面的一间扎纸舖说道。
荷花一愣,抿唇道:“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啊?”
“当然是有用,你这一回又没怀上,等回到家里,大勇叔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呢,我有个好点子,可以让你免于遭遇,你信不信我?”
对上我的目光,荷花嫂子有点难为情:“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往小巷里走。
巷口不深,随便走了两步就摸到一家扎纸舖。
铺子老板是个姓汪的老头。
所谓扎彩匠,说通俗一些就是纸扎手艺人。纸扎,又称糊纸、扎纸、彩糊等,融剪纸、绘画、草编、竹扎和裱糊于一体,说好听一点是一门中国民间的传统艺术,说难听一点就是吃死人饭的手艺人。
因为所扎之物可谈不上什么艺术性,就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纸屋纸马之类的。
“我们这行,很多人认为扎出来的纸人纸马等物,只是卖与办丧事的人家。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错了,因为白天做的是办丧事生人的生意,到了晚上,做的可就是死人的生意了。正所谓,扎彩匠,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正因为店铺内摆满了纸人纸马,灵屋鬼轿,所以孤魂野鬼进店那是常事!”
汪老头抽着烟,对于自己的这门手艺很自豪。
“嗯,我明白,之前认识一位也是干这个的。”我随口道,“你给我扎一个纸人,依照她的模样扎。”我指着一脸好奇的荷花嫂子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