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振烨的表情里带了几分深沉:“许家很复杂,你和许初暇姐弟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伊又夏转头,嘴角有了一丝讥诮之色:“豪门之家有不复杂的吗?你敢说你们家一直很简单、很和谐?”她相信荣家的和睦平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暗地里争权夺利的斗争还知道有多汹涌呢?
荣振烨轻然一叹:“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初暇这个人很不简单,我担心你被卷入无故的纷争里面。”
伊又夏冷笑,她早就被卷进来了,而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他。
“许初暇不简单,难道许婉玲和王燕妮就简单了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的语气很坚定,荣振烨听出来了,这明摆着就是要和许初暇姐弟结成联盟,共同对付许婉玲母女。
这一想法岂不正中许初暇的下怀?
“你知道许初暇为什么会发誓终生不嫁吗?”他沉声道。
“为什么?”伊又夏乌黑的眸子闪动了下,上次聚会,景皓阳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她一直都很想知道。
“因为她想要成为许家未来的执掌人。”荣振烨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清晰的说,虽然迷糊呆瓜平时傻傻愣愣的,但在大是大非上一向很精明,他相信她会有正确的判断力。只是,最关键的部分,他并不知道,伊又夏也曾是许家的人。她对别人家的事没兴趣,但姐姐的事,管定了。
“无可厚非,她是许家的女儿,当然有继承许家的权利。”她淡淡的吐了句,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当初分开时,她说要把爸爸夺回来,要把王燕妮赶走,她没有食言,一直都在努力着。
她一个人肯定很辛苦,现在是她帮助她的时候了。
王燕妮千方百计要把许婉玲嫁给荣振烨,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指望荣家能助儿子许文康一臂之力,打败许初暇。可是现在这个计划被她搅黄了,她想借的东风,落到了她的手里,她也该好好利用一下才对!
荣振烨听到她的话,有点无奈了,这会呆瓜脑袋是真没想明白,还是装傻?
“权利斗争是很残酷的,周围无辜的人也可能被利用,我不希望你成为他们的棋子?”既然她没转过弯来,他只能直截了当的跟她挑明。
她云淡风轻的一笑:“你想太多了,如果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都要这么算计的话,那还有友谊,还能交得上朋友吗?”她继续装傻,心里很清楚,他是不想把他自己给卷进去。但将她扔进浑水里,自己还想干干净净的,是不可能的事。她越笨越白越迷糊,他就会越不放心,到时候许家这一脚,他想不插上去,都不行了。
此刻,听到如此单纯的话,荣振烨脸上已经有了忧郁之色。完了,迷糊呆瓜的脑子开始捣糨糊了,而且捣得很不是时候,“老婆,人心难测,不能不防。”
她咧开嘴,笑得单纯而无害,“知道啦,我只跟初暇姐做普通的朋友,不做闺蜜就是了,至于小熙,他只是个孩子,就不用太小心了吧?”
荣振烨无语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忧伤啊,迷糊呆瓜今天是忘了给智商充值,还是忘了给情商充值,怎么感觉都余额不足了呢?
伊又夏眼里跳跃着狡狯的光芒,拿起茶几上未饮完的水蜜桃汁,倚在沙发靠背上吸了一口,神情颇为自得。
次日。
欧阳怀萱打来电话,她专门吩咐厨子炖了人参鸡汤,要儿子回来喝。当然,喝鸡汤是借口,要“教导”一下伊又夏才是真。
今天许婉玲不在,荣府清净了许多。
佣人把鸡汤端出来,荣振烨在旁边殷勤的伺候老婆,用筷子把肉从鸡骨头上一一剔出来,夹到她碗里:“瘦了,下巴都尖了,多吃一点。”
“你不是说反话吧?”伊又夏摸了摸下巴,这几天被他像养猪一样的养,明明就胖了,下巴都圆润了,哪有变尖?
荣振烨极为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你是吃不胖型的,瘦容易,胖难。”
伊又夏娇嗔的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喝汤,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吐鸡骨头。”秀恩爱也不能秀的太招摇,万一让荣夫人看到了,还以为她在欺负自己儿子呢。
可惜,她阻止的太晚了,欧阳怀萱已经把适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儿子还真像走火入魔了,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这个亲妈都没如此体贴过、关心过,更别提其他女人了。即便是唯一能在他身边的秦雪璐,他也是平平淡淡的,没见特别上心过。
他明明是一匹狂傲不羁的猎豹,只懂征服和掠夺,岂会有被驯化的时候?
难道真的是红颜祸水?
她皱了下眉头,悄然离开,不让他们察觉。
伊又夏已经喝完了一碗鸡汤,表情极为满足,荣家的厨师都是顶级的,炖出来的瓦罐鸡汤,味道那叫一个香,一个美!
荣振烨又为她盛了一碗。
她一边喝一边打趣:“难得今天许婉玲没过来骚扰你,耳根子真是清净啊,连食欲都倍增。”
荣振烨怜爱的搂住了她的肩:“老婆,再忍耐五个月,我保证孩子生下之后,她就会在你眼前消失。”
有可能吗?
伊又夏严重怀疑。
冰葫芦这是偶变天真,还是轻敌?
孩子有她的一半,她还能撒手不管?应该是黏得更紧才对吧?而且来荣府就更加有借口,更加光明正大了,人家看儿子呢,你还能阻止吗?
“冰葫芦,你能不能小小的透露一下,你到底是怎么被许婉玲下套,播下种子的?”
她话音未落,荣振烨就把刚喝进的一口汤全喷了出来,好在他掩嘴掩得及时,汤都喷在餐巾上。他转头,用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公然畅谈老公的“外遇”,这已经不是大脑回路反着长了,连心都是反着生的吧?
伊又夏嘿嘿贼笑了两声,“满足一下好奇心嘛,你到底是因为喝醉了被她趁虚而入,还是一不小心被她下了药,失去控制?”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不知道是编剧没有想象力,还是创意匮乏,但凡小三趁虚而入,不是趁男主喝醉,就是对男主下药,好像都没有别的绝妙手段了?
荣振烨狂汗,眼前无数草泥马成群结队在奔驰!
他有隐疾,根本就不喜欢碰触女人,而且做事向来很有理智,很有分寸,唯一一次喝醉酒,唯一一次乱性就是在愚人节,阳城的本色酒吧,和这个迷糊呆瓜!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或许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鸡汤冷了,老婆,赶紧喝。”他低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伊又夏瘪嘴,分享一下八卦都不行,敢做不敢说。但转念一想,他这种不可一世的人物,被人算计骗种,应该是奇耻大辱吧?不堪回首也是很正常的事,算了,放过他了。
她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长叹一声,“冰葫芦,以后可得小心,别再被人骗种了,不然你就真成种马了。”
这哪里是提醒,分明就是幸灾乐祸,荣振烨抚额,有点风中凌乱,抬手用力弹了下她的额头,“迷糊呆瓜,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说话对象是你老公,我要有外遇,倒霉的可是你。”
好像是!
某女乖乖闭嘴了,她可不想变绿精灵,喝了口汤,清清嗓子,她一本正经道:“为了防止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不准看美女,不准跟美女说话,更不准跟美女有肢体接触,除非有我在场。不然就把你扔给许婉玲,百般折磨。”
虽然反应有点夸张。
这样终于有点老婆的姿态了。
荣振烨摸了摸下巴,嘴角有了一丝纵容的笑意。
傍晚,荣承允回来后,叫儿子当书房商谈公务,欧阳怀萱就趁机把伊又夏叫到了花园里。
“身体应该没事了吧?”她以寒暄做开场白。
“没事了。”伊又夏摇摇头。
“以后可得小心了。”欧阳怀萱呷了口茶,语调微微一转,“我听说振烨因为你也中了毒,好在只是皮肤表面,没有进入血液中。这么危险的事,你应该阻止他的。”
伊又夏垂下头,没有说话。她也很担心他会中毒,她想要阻止的,可是使不上力气。
见她默不作声,欧阳怀萱叹了口气:“振烨不是普通人,他的妻子也不能是普通人,你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成为他的贤内助。现在你们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觉得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但日子一长,发现彼此并不合适之后,矛盾就会显现出来。与其到时候,两个人都后悔,闹得不欢而散,还不如现在好好考虑一下彼此是否合适。”
伊又夏淡淡一笑,云淡风轻,“您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作为振烨的母亲,您应该知道他的性子,他想要做得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不想做得事,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强求。既然现在他觉得我更适合妻子这个位置,我会努力来提高自己,承担起我的责任,如果以后他觉得我不适合了,或者找到了更好的人,我会立刻让出来,不会占着不放。所以,您不用太担心了。”语气很委婉,意思却很直接,娶谁当老婆,由不得您,也由不得我,更由不得许婉玲,决定权只在您的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