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就这么一声温和清浅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大家却是都听出来了这声音是谁,除了范云睿和崔立江对这声音不太熟以外。
而陆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明亮了起来,笑容微微地勾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清瘦而笔挺,温和俊朗的男人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大衣,看上去就很是高档的质地,却依旧难掩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感觉。
程嘉泱的脸上尽显疲态,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为了能赶过来,他几乎是加足马力地连熬了两个通宵,不仅将所有能够安排下去的工作全部安排下去,还看完了原本应该在年底之前看完的一整年的财务报表和各个部门的工作总结报告。
而现在离春节过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把一个月应该来看的工作报表,全部堆在了这两天,整整两天两夜,他觉得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过劳死掉。
那么多的报表,几乎是两天两夜都没有闭眼,昼夜不停的看,纵使他脑子再好,再过目不忘,也觉得那么多的信息量,那么多的数据,似乎是快要把自己的脑袋给塞爆了。
眉心和太阳穴,都是一阵一阵地发胀。
在飞机上的时候,都没法消停,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几乎全部用来工作了,明年的业务规划,今年的陆氏整体走向的总结,关于财务和管理方面的问题,零零总总,全部都已经被他做了详细的针对性的计划。
直到飞机落地的前半个钟头,他才终于是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刚刚合眼没有三十分钟,机上就播报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准备降落了。
去洗手间的时候,垂头下去想要洗个脸,就感觉到鼻子里头有热流涌出,伸手一摸,就是一手的鲜红。
范云睿和崔立江原本不解他的身份却也在看到陆曼高兴的神色时猜出了个大概来,心想道,啊,这就是曼曼的男朋友了,的确看上去是气度不凡一表人才的,先前听说是陆氏手下的时候,还感觉是不是委屈了曼曼,眼下看来,的确是很登对啊。
陆曼的眼神就这么被嘉泱看进了眼底,他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旁的人甚至不会觉得那是一个笑容,但是陆曼知道,在别的人面前,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苟言笑的,就算是面对自己,他的笑容也不会特别多,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稳重内敛得让人吃惊,只是他却会用行动上的好,来补上那些他欠下的笑容。
于是哪怕是他唇角一个很浅的弧度,陆曼也觉得弥足珍贵。
而陆冠苍则是经商多年的老油条,还有陆非凡这根小油条,他们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同一个问题,“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父子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嘉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都已经办好了,两位请放心。”
范云舒有些听不下去了,躺在病床上都忍不住说道,“都快是一家人了,你和我们就别这么客气了吧?你到底想不想我把女儿嫁给你?你要是敢叫我陆夫人的话,这事儿就黄了。”
“妈!”陆曼娇嗔一句,脸上表情已经有些赧然,范云舒眼下心情自然是极好的,毕竟刚知道自己这是要做奶奶了,怎么可能不高兴,所以她眉梢一挑,“哟?怎么?你这还没嫁呢,胳膊肘拐得倒是快,不好意思,这事儿我说了算,再叫我陆夫人,这事儿就黄了。”
一家之主陆冠苍倒是知道妻子不过是在玩笑罢了,也不做声,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曼和程嘉泱,陆曼原本就急了,而程嘉泱已经走到了她的后头站着,见她急了,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这么一搭而已,陆曼就已经安静了下来,就像是瞬间被安抚好了一般,她知道程嘉泱可以处理得好。
而嘉泱站在那里,看着范云舒,他的眉头似是轻轻蹙起了片刻,而嘴唇微微翕合,动了动,刚开始没有发出声音来,似是他自己也在考虑究竟得如何称呼范云舒,早已经叫陆夫人叫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改过来。
范云舒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男人,然后就看到程嘉泱终于是轻轻吸了一口气,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许,勉强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微微的笑容。
“妈。”程嘉泱踌躇了这么一会儿,吐出来的就是这么个称呼。
倒是让范云舒好好地愣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今天这运道是不错的,媳妇找着了,孙子有着落了,这还莫名又窜出来一个叫自己妈的。
陆曼在一旁哭笑不得,虽然没让他叫陆夫人,但是阿姨伯母什么的都可以,直接从陆夫人上升到妈?
在这方面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他笨了,陆曼不由得转头看着他,程嘉泱注意到陆曼的脸上有着嫣红,并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还没嫁给你呢!”
程嘉泱低低地笑了一句,这算是开了天荒了,表情看上去却是没太多变化的,只是这一声轻笑过后,薄唇微启就轻轻吐出了四个字,“迟早的事。”
要之前陆冠苍说程嘉泱是个人精范云舒还不怎么信呢,眼下看来,还真是个十足十的人精啊,这一个称呼算是四两拨千斤,又哄了媳妇又哄了未来岳母。
而且他就只这么说了一个字而已,就一个字已经达到了效果,更不说后来那句迟早的事更是让陆曼的心里头如同有只小兔子在乱跳似的。
就连季若愚和陆倾凡在一旁都忍不住为程嘉泱叫好,高!实在是高!
陆冠苍在一旁笑得乐呵,只觉得自己这卸任下来之后,少了很多烦恼,小凡又已经和自己关系缓和,而季若愚肚子里头那个小家伙……陆冠苍想,自己似乎的确是到了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啦。
似乎就这么一瞬间,原本大家压抑的心情就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地明朗,仿佛先前因为担忧范云舒病情和上手术台风险的那些阴霾,都瞬间被扫开了一般。(未完待续)